“那世界末日是地球的死亡吗？”
“不是。世界末日是社会的死亡。”
无心看着车窗外偶尔路过的一两只丧尸，又问：“丧尸是生物吗？”
姜无悔扁嘴：“这我就不知道了。”
无心放下骨灰盒，起身伸手将手机从车载充电器上取下，打开浏览器，想要上网寻找问题的答案。
没有网络连接。
自世界末日开始，手机信号一天比一天差，到现在已经完全连不上网了。
除了昨天收到过来自亚日江的庇护通告以外，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唉，由奢入俭难。”无心放下手机，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
姜无悔趁机教育儿子：“别一点小事就唉声叹气，以后让你不得不叹气的事还多着呢。”
无心再度抱起骨灰盒：“母亲死的时候，你叹了那么多气，是因为不得不叹气吗？”
姜无悔又叹了一口气：“是啊，人类在寿命这两个字面前，总是那么无能为力。”
“所以人类才会向往长生不老？”
“或许吧。”
无心嘟起嘴：“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有标准答案。你可以随便向别人提问，但别人不可能每次都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案。”
无心看着骨灰盒，稚嫩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母亲每次都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
“以前是这样，那么现在呢？”
无心沉默了。
姜无悔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路很长，也很短，很坎坷，也很顺遂。就像这个世界，很矛盾，也很合理。
走完了最后一路，姜无悔终于将车停在了亚日江基地正在修砌的城墙外。
姜无悔下车，将折叠式轮椅从后备箱中取出展开，再将无心从车上抱下来，安放在轮椅上。
“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情绪失控可能会让你的下肢冲破次元展现出来，如果让别人看到，你可能会被所有人类视为敌人。”
无心有些不解：“你不是说，人类对残疾人通常会心怀同情吗？”
“可你不是普通的残疾，是超乎人类认知的残疾。”
“我还是不懂。”
姜无悔摸了摸无心的头：“不懂也没关系，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舍弃肉身只留下意识，你只要这之前保持冷静就够了。”
无心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哦……”
姜无悔看着不远处亚日江基地的大门，长呼了一口气：“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你不和我一起吗？”
姜无悔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要去见你的母亲了。”
无心又不懂了：“可它不是就在盒子里么？”
“这种事情，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
“要多大才算长大？”
“等你觉得这个世界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好深奥。”
姜无悔又一次摸了摸无心的头：“行了，快去吧，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拜拜。”无心对着姜无悔挥了挥手，坐着轮椅进入了亚日江基地。
目送完儿子，姜无悔回到车上，将无名氏的骨灰盒捧在手心，轻轻一吻。
而后，开车离去。
离亚日江基地越来越远了。
离未来与希望越来越远了。
离人类越来越远了。
或许从接受无名氏真身的那一刻起，便走上了这样的不归路。
路，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悬崖。
无悔此生。
第116章 番外 归人过客（上）
那一年，远叔还不是远叔，而是远哥。
最热门的网游也不是全息游戏《武林风华录》，而是键盘鼠标游戏《妖行天下》。
在《妖行天下》里，帮会的建立需要至少10个20级以上玩家的参与。
今天的祁远为了【接天莲叶】的建帮大计，正在努力地练小号。
和祁远并排坐着的叶城也在一起练小号。
“远哥，你要真想搞帮会，买个现成的拿来改名不就好了？”
祁远摸了摸下巴上刚刚开始生长的小胡子，笑着说道：“从头开始一步一步建设帮会，这才是游戏的乐趣。”
叶城推了推大圆脸上的大圆眼镜：“自己建一堆小号来凑人数，这也叫乐趣？”
“没错！”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唐他远忽然看见屏幕里自己的小号旁边多了个人。
是个原形为黑蛇的锦鳞族男号，头上顶着的名字是“一个过客”。
锦鳞族在现在这个游戏版本，无论打副本还是打架都是垫底。这个版本还选锦鳞族的，基本都是新手或者休闲党。
祁远随手打了个招呼。
【近聊】二哥哥哥哥哥：嗨。
过了十来秒，那边的小黑蛇终于来了一句答复。
【近聊】一个过客：嗨。
【近聊】二哥哥哥哥哥：新手？
【近聊】一个过客：嗯。
【近聊】二哥哥哥哥哥：缺师父吗？
【近聊】一个过客：缺。
【近聊】二哥哥哥哥哥：等我换号收你为徒。
于是，祁远把建帮大计交给了叶城，自己换号去收徒了。
祁远的大号是个原形为兰草的花叶族男号，名字叫二哥哥。
收完了徒之后，祁远习惯性地提议带本升级。
不料，对方竟然拒绝了。
【私聊】一个过客：我想先了解一下游戏，不急着升级。
【私聊】二哥哥：那我给你讲讲这个游戏？
【私聊】一个过客：好。
【私聊】二哥哥：这个游戏一共有九个种族，每个种族可选原形有很多种，但种族技能都是一样的。
【私聊】二哥哥：过完序章剧情，就能从原形化作妖形，20级之后可以化成没有妖类特征的人形，50级满级后可以隐藏妖气。
【私聊】二哥哥：你可以边升级边听我说，不用那么认真地坐在原地。
【私聊】一个过客：在别人说话时注视对方眼睛，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私聊】二哥哥：……
祁远被这话噎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这皮中带稳的操作实在太骚了。
就在祁远懵逼的时候，一个过客的下一句话来了。
【私聊】一个过客：这个游戏的技能体系是怎样的？
【私聊】二哥哥：上来就问这种专业问题，你很硬核啊。
【私聊】一个过客：硬核是什么？
【私聊】二哥哥：玩游戏玩得特别认真的意思。
【私聊】一个过客：哦。
【私聊】二哥哥：这个游戏的技能体系分为妖系和人系个大类，妖系技能不受装备加成，人系技能受装备加成。原形时只能使用妖系技能，且有特殊加成；妖形时可以使用全部妖系技能和部分人系技能；人形时可以使用全部人系技能和个别妖系技能。
【私聊】二哥哥：你是锦鳞族，建议主修人系技能。因为锦鳞族在水里很强，在岸上很弱，受地形限制太严重了。
【私聊】一个过客：明白了。
【私聊】二哥哥：你赶紧升级才是真的，这是个满级才是开始的游戏。
【私聊】一个过客：好。
【私聊】二哥哥：要我带你么？
【私聊】一个过客：我自己做任务就好。
【私聊】二哥哥：好吧，20级了记得进帮。
【私聊】一个过客：嗯。
就这样，一个过客升级去了。
祁远也继续练小号去了。
不多时，小号数量凑够，【接天莲叶】成功建帮。
一个过客也加入了帮派，然后默默地做任务练级。
叶城看向祁远：“建帮之后你想干啥？”
祁远想了想，说道：“在帮会领地盖房子摆家具。”
叶城瞥了祁远一眼：“帮会领地有这种功能吗？”
祁远想了想：“给他们一个亿的投资，叫他们三天之内把这功能给我做出来。”
叶城愣了一愣：“以远叶集团的名义投资？”
“对。”
叶城严肃拒绝：“远叶集团没这个闲钱。”
祁远拿起手机用网银直接打给叶城十个亿：“现在你有了，赶紧去打他们老板的电话。”
“好吧。”叶城无可奈何地拿出电话，拨通《妖行天下》制作公司的电话，开始转述祁远的要求。
很快，叶城就将事情办妥，然后被祁远分配去搞帮会基础建设了。
而闲着无聊的祁远，选择用大号在游戏里一路跟在新收的徒弟一个过客身后，傻看着屏幕思考人生。
一个地图的任务清完，一个过客终于停下来，看了一眼一直跟着的二哥哥。
【私聊】一个过客：离满级还有多久？
【私聊】二哥哥：再清一个地图的任务就满了。
【私聊】二哥哥：你要是懒，我带你刷副本，刷上半小时也就满了。
【私聊】一个过客：我吃个晚饭再回来继续。
【私聊】二哥哥：去吧。
此时，祁远家的营养师也已烹调好两份荤素得当的晚餐，送到了祁远和叶城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