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有违天道。”唯今提出反对意见，“万物皆有生死更迭，永生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呵……”唐他远笑了，“天地作棋盘，你我皆棋子。可惜天道下得一手烂棋，我这颗小棋子不想按它指定的下法走了。”
唯今又问：“是好棋还是烂棋，谁说了算？”
“当然是棋子说了算。”唐他远笑答。
“棋分两方，你是哪一方？”
“我选择中立。只要化解相杀的局面，两方棋子便可和平共存。我提议两方共存而非只保留一种，也是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意见，不统一才是能让两方都接受的方案。”
“呵……”唯今笑了，“既然如此，我便也知白守黑，和光同尘吧。”
“啥？”唐他远被唯今的冷门成语难住了。
“你成功说服我了！”
“哦……”
外面的人窃窃私语半晌，最终再度由小胡子作为代表提问：“这样的永生有什么代价？”
唐他远看了一眼无心。
无心答道：“会失去部分知觉和生理上的感受。比如，在吃到甜食时不会因为多巴胺的分泌而高兴。还有一些其他的生理现象也会消失。就像……身处游戏之中那样。”
在说到前半句时，外面的人还有些蠢蠢欲动，但听完整句后，全都安静了。
《武林风华录》的世界，正是由这样一群“永生者”支撑起来的世界。
没有了肉身的约束，只留下意识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早已存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命题，也早已经过了时间的验证。
在一番叽叽喳喳的交流后，小胡子代表全员说道：“我们接受你们的提议。接下来，谈谈技术上的细节吧。”
“你们先从厕所出去行不行？”
“啊哈哈……没问题。”
于是，一群人终于离开了厕所。
隔间里的唐他远抹了一把汗：“希望那位喊着要吃SHI的兄弟已经把这事忘了。”
无心随口搭话：“他会忘记的。”
唐他远看着无心，苦笑着道：“之前我说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给我添乱……嗯，真香。”
无心看了一眼地上的茅坑，严肃地驳回了唐他远的话：“真臭。”
“这是玩梗啊，玩梗！不是说这里真香！”
“真臭，哼！”无心撇了撇嘴。
唐他远被无心最近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小脾气逗笑了：“你的面瘫人设要挂不住了喂。”
无心义正言辞：“我不是面瘫，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很淡定而已。”
“在我面前就卖萌撒娇不要脸啦？”
“没错。”无心已经把唐他远的厚颜无耻学到了青出于蓝的境界。
“行了行了，你给我滚出去，我要继续蹲一会儿坑。”唐他远说着，打开隔间门把无心推了出去。
“哦……我也是。”无心说完这话，走进了隔壁坑。
“话说……外星人也会消化不良？”
“我只有下肢有特殊结构，消化系统和人类的没有差别。”
“难怪。”
无心看着自己用异能变出的腿，轻声叹了一口气：“比起原身，我还是觉得人类的腿好用。”
唐他远推测道：“可能是因为腿脚更适合地球吧。另外，人类的腿脚结构其实进化得并不完美，动不动就会出现各种奇怪的毛病，也并不适合快速奔跑。”
“唔，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其实战斗型义肢才是最好用的。”
“是么，我没用过。”
……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被来查岗的唯今赶出了厕所。
无心被研究员们拖去解说技术细节，而唐他远则和唯今说起了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能要求给我们队伍分配一个炊事员么？”唐他远一万个严肃地询问。
唯今勾起嘴角：“本来燕大厨就是你们队的呀，你可以去妖都把他捡回来。”
“燕……大厨？”唐他远一时没想起那是谁。
“燕重山和霄峥，你们基佬队的刺客和法师啊！被你分配去妖都找沈老三的两个！”
“哦……”唐他远挠挠头，“那什么，我已经找到沈老三了。”
唯今一愣：“然后？”
“然后我跟他联手了。”
“所以说，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们现在提出的这事？”唯今抽了抽嘴角。
唐他远打了个哈哈：“我也是刚发现不久。”
唯今扶着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丫的早不说！！！”
“早说又能怎样，那时候的你们能认可他那惊世骇俗的想法？”唐他远十分客观地帮沈老三说了句公道话。
“那你又是怎么认可他的？”
唐他远痛心疾首地望着天花板：“曾几何时我也是个抗拒丧尸的普通人类，结果被无心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带往非人类的世界，一去不回头了。”
唯今虽然没有类似经历，但在此刻却能深刻体会到唐他远的感受：“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俩为什么会在一起了。”
“哦？”
“你俩一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一个是百分之一的灵感，不凑成一对简直天理难容！”
唐他远一脸黑线：“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只是发表感慨而已。”唯今扶着桌沿随手敲了敲，“永恒静域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最好的结果是劝降，不过……”唐他远苦笑，“楚莲鲤那个家伙，怕是宁愿与我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和谈的吧。”
唯今对此不置可否：“或许你可以问问无心，没准能搞出一个超乎想象的神奇战略。”
唐他远陷入了沉思，连唯今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而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
无心对唐他远造成的影响，就像那看似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
因为这百分之一的存在，唐他远能把世界都翻个底朝天。
等无心那边忙完，去问问他的意见吧。
第108章 一个开头和结尾之间的普通章
忙完这种事，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唐他远在等到了晚饭时间后，深刻体会到了这件事。
尤其现在的无心连睡眠需求都没有，被研究员们昼夜两班倒研究都是有可能的事。
实在坐不住了的唐他远就这样拿着晚饭标配的鸡肉卷进了研究室。
不出所料，这群人果然在一边啃着鸡肉卷，一边讨论各种唐他远已经无法听懂的问题。
每次研究有什么大进展，食堂的标配就会变成这一类可以单手食用的菜品。曾经连吃半年亚日江食堂的唐他远对此深有体会。
此时的无心正一手两个鸡肉卷毫无形象地大口吃着，还顺带从腰侧分出了一小条触手变成音响一样的器官讲解着丧尸病毒的相关原理。
太勤奋了。
“喂，你们好歹在吃饭的时候把我的人还给我。”唐他远一脸不爽地看着众人。
“无心是全人类的珍宝！是大家的无心！”研究员甲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全体研究员都变成了复读机。
吓得无心一溜烟儿窜到唐他远身后躲了起来，举起一百只带音响的触手齐声抗议：“我是远叔一个人的，你们别瞎说。”
唐他远笑了，歪过身看了一眼背后尚未习惯这种众星拱月待遇的无心：“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哈哈哈哈哈哈……”
无心用鸡肉卷堵住了唐他远的嘴，然后拖着唐他远逃离研究室，去到了食堂。
并不大的食堂里，除了基地里唯一的厨师再无别人。
无心吃完手里四个鸡肉卷，又找厨师加了几个菜继续吃。
刚刚吃完第一个鸡肉卷的唐他远看着无心，忍不住又一次玩起梗来：“吃这么多，叔要养不起了，不如我们把你烤了怎么样？”
无心别过头摆出一副浮夸的娇羞样：“烤完请务必吃♂干♂抹♂净～”
唐他远抚额：“别学九灯那个反面教材，一点也不适合你。”
无心愣了愣，然后道：“其实不是不适合我，而是你不喜欢吧？”
“……”
“据我观察，你好像比较喜欢叶城那样的正经人，不太喜欢九灯那样夸张的人。”
唐他远摇摇头：“你只看到了表象，没有溯本追源。”
“那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唐他远叹了一口气：“于我而言，叶城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比我自己还重要。而九灯，只是一个从小认识的朋友，长大之后甚至成了……仇人。”
无心手动划重点：“叶城是你最重要的人？”
“准确地说，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相依为命？远叔你不是豪门二少爷么？”
唐他远闭上双眼：“是啊，我从小到大都活得很好，从来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却从未细想过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些。”
无心放下筷子：“感觉你要讲的是个很长的故事。”
唐他远苦笑：“是很长。不如我就告诉你开头和结尾，剩下的以后有空慢慢说吧。”
“好。”
“故事的开头是：我在渭水边捡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唯一的身份线索是他身上带着的白鹤玉。”唐他远深吸了一口气，“故事的结局是：我把幕后主使的尸体埋在了我和他一起种的唐棣树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