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闻出来了,”江沉星围着他转了一圈,说的煞有介事,“是恋爱的酸臭味!”
“......”
沈莳第N次忍住了想把他打回家的冲动。
.
江沉星这次不是特意来破坏发小心情的。
吃完饭,他趴在桌子上,就像一只生无可恋的大型犬科动物,“你就陪我去吧,我失眠好几天了,再不去看看就要得有丝分裂了。”
容白舔着酸奶盖,从房间里拐出来,“星星哥,你得什么了?”
“精神病。”沈莳淡淡道。
“精神病?”容白略显担忧地看着江沉星,“那得去医院看看呀。”
沈莳嗤了一声,“他不去医院,让我陪他去庙里看看。”
江沉星翻过来,枕在另一面手臂上继续瘫。
“不是,你不觉得这事太诡异了吗?我从小睡觉就沉,地震都震不醒我,现在居然失眠了?就算能睡着,也总是做梦,梦里全是......那个谁,你说我不是被下降头了,还能是什么?”
沈莳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起来。
下降头这件事符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说,单单占用他陪崽的时间去拜庙这件事,沈莳就不是很能接受。
他推了明天的行程一是为了陪崽,二是为了带崽去复查。
不愧是狼族,骨骼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了一倍还多,沈莳想再带崽回去拍个片子,问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可惜江沉星捏住了沈莳的软肋。
他见沈莳不应,转头去磨容白。
理所当然地,善良又单纯的狼人起了恻隐之心,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江沉星想拜的庙在临市某个小乡村,开车过去要四个小时左右,崽的伤耽误不起,早上沈莳便带着容白先去医院复查,顺道给江沉星挂了个精神科。
医生看了片子之后说恢复的不错,也没开药什么的,只嘱咐需要静养。
沈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出了医院之后发动车子赶往临市。
沈莳不是话多的人,江沉星饱受精神摧残,除了偶尔冒几个词之外一路无话,四个小时都是靠容白东一句西一句扯着,路途才没那么枯燥。
到了临市,进入县城,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雨丝。
时针指到十三点,这个县城特别萧条,三人找家还算干净的餐馆吃了顿饭,回到车上继续出发。
娘娘庙所在的村子距县城不到半小时路程,因为道路规划还没到这边,沈莳的越野车开不进村子,只能停在村口。
三人下车,沈莳撑伞遮在容白头顶,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小莳,我怎么办?”
沈莳言简意赅,“淋着。”
淋雨就淋雨,有什么的,最好淋到感冒发烧什么都不想睡一觉,江沉星腹诽,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两人身后。
容白打开书包,默默把伞递给江沉星。
沈莳的伞不大,他把伞倾向容白,容白怕沈莳衣裳被雨淋到,向右跨了一小步,紧紧挨着沈莳。
“地滑,小心点。”沈莳握住容白手腕,轻声道。
村里还是土路,沾了雨水便成了泥路,容白脚刚好,不想重蹈覆辙,乖乖的看着地走路。
走着走着,他发现沈莳握着他手腕的手在渐渐往下滑。
容白转转手腕。
“咳、”沈莳低磁的声音在伞下特别好听,“衣裳料子太滑。”
因为要进村,三人都是一身运动装,容白穿了一件薄薄的冲锋衣,料子比较滑,沈莳抓不住是正常的。
一小会之后,那只握着手臂的手,变成了握着容白手指。
江沉星:???
这也行?
大佬大佬,佩服佩服。
这村子规模不大,一路数过来大概三四十家,因为下雨路上没看见村民,牲口也都跑回窝或者棚躲雨了,路边小水沟里只有几只鸭子和大鹅在戏水。
容白似有所感,向水沟看了一眼。
同在一把伞下,容白的举动沈莳看得一清二楚,他问:“想吃鸭鹅了?”
“不是不是,”容白连忙否认,“就是看着挺有意思的。”
离开村子再走一段才到娘娘庙,荒地上杂草从生,小庙看起来破烂不堪,掉了一半的庙门前只有一条被信徒和村民踩出来的小路。
可还没等踏上那条路,三人便站在原地,再也不能往前走上一步。
于那破败的小庙身后,于那贫瘠的草地之上,一颗五人环抱粗的花树苍翠挺拔、枝叶繁茂,大团大团红色的花朵盛放于枝叶之间,差点烧红了这半边天。
娘娘庙所供奉的“娘娘”,便是这株树的树神。
万物皆有灵这句话,沈莳原本不信的,可认识崽之后,他信了。
于是当下收起了无畏之心,低着头牵着崽,缓步向庙门走去。
江沉星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时,其余两人已经进到庙里。
庙堂小的可怜,因为名气不大,香火不旺,地上只有两个破烂肮脏的蒲团。
纸糊的功德箱不知被哪个顽皮的孩子撕裂了,露出肚子里绿色紫色的钞票,一半都没填满。
大概也是为了躲雨,庙堂右边角落里躺着一个流浪汉,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脚上没穿鞋子,打着憨睡的正香。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大风携裹着雨丝顺着石墙缝隙毫不留情地吹进来,容白看了那醉汉片刻,脱下衣服,盖在他脚上。
莲座上供奉着一座女子的泥塑像,面相平和庄严,想必就是此处的主人树神娘娘。
容白松开沈莳的手,试探道:“要不要拜一拜?”
沈莳神色淡然,“既然来了,当然要拜一拜。”
江沉星在后面小声嘀咕:“你不是奉行‘事在人为’原则么。”
沈莳就当没听见,他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进功德箱。
容白也拿出五十块钱,他昨天总收入的五分之三。
随即两人一起跪在蒲团上,江沉星在后面酸的牙都要倒了,“当拜天地呢,这么齐刷。”
“求树神娘娘保佑......”容白也学会了无视大法,小声嘟囔一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容白在心里默念愿望,虔诚地拜了三拜,直起身子,睁开眼睛看沈莳。
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容白问:“沈小莳,你许完愿了吗?”
沈莳“嗯”了一声,“起来吧,咱们去把愿望埋起来。”
沈莳指了指左侧摇摇欲坠的木架。
木架上摆着一沓纸,并几根铅笔,容白和沈莳一起过去,拿了张纸偷偷走到一边。
他刚写一句,就看到沈莳放下笔,把纸条折了起来。
容白暗暗嘲笑自己太贪心,但还是一字不差的把所有愿望都写下来,划了满满一张纸。
外面下着雨,光把纸条埋进去肯定要淋的惨不忍睹,还好沈莳口袋里揣着香烟,他的烟盒是铁的,能保护两张小纸条不受风雨的侵蚀。
两人撑着伞把铁盒深深埋进树底,容白担忧道:“铁盒用不了多久就会生锈,到时候怎么办呢?”
“这次没有准备,等过段时间带个瓷瓶过来,把铁盒换掉。”
容白开心点头,两人回庙里找江沉星,路过那醉汉的时候,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声音,“苦尽甘来。”
容白吓了一跳,这声音他不熟悉,只可能是醉汉说的。
容白问:“你是在说我吗?”
醉汉砸砸嘴。
“谢谢。”对方明显不想回答,容白便不再多问,道了个谢。
沈莳不知道醉汉是不是酒后胡说,更害怕他做出什么事伤害到崽,他把容白拉到另一边,两人换了个位置。
醉汉挠挠肚皮,表情竟似在笑,“情根深种。”
四个字砸在静谧的庙堂里,明明声音不大,容白听了个清清楚楚。
若说感情,尤其是爱情,容白到现在都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所以醉汉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原来沈小莳有喜欢的人了啊......怪不得长得好看又有钱,却没找伴侣。
那一刻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容白只觉得刚才看到的树神、许过的愿望都让他没有那么开心了。
江沉星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作为明眼人,他当然清楚这两个词形容的是谁。
抱着也想试试的想法,他蹲在醉汉身前,扬扬眉毛,“大师,那我呐?”
醉汉翻了个身,继续睡。
......真是在哪都受排挤,江沉星愤愤起身,把纸条包在帽子里,迈出门槛。
醉汉把脚往衣服里缩了缩,轻轻叹了口气,“痴,且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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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三人跑到车上后,一道紫色的雷电划开天幕,暴雨随之倾盆而下。
沈莳看着天气界面的雷暴标识,皱了皱眉。
“这种天气没法上路了,”江沉星抄着手,还在不忿,“这鬼地方,呸!咱们回县城将就一宿吧。”
沈莳侧头看向容白。
崽明天有课,三人特意早早出来,为的就是能在当天赶回去,不耽误容白上课。
容白也不想旷课,事已至此,总不能冒险上路。
“没关系,我找盛仁帮我请假。”容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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