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柘画的那幅画,跟段菲的遭遇如出一辙,在唐铎救下她之前,想必她就是坐在后座上哭,而司机一边开车一边狰狞的笑着的吧。
薛斐现在觉得有点意思了,至少手机给出的旧货市场是真的“藏龙卧虎”,值得探究。
林柘一手抱着画板,一手用蜡笔用力的画着。
薛斐看到画中是一个少女穿着背心短裤,右腿上长满了红色的疹子,密密麻麻,十分恐怖。
而少女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个短裙。
少女两只手的手指鲜血淋漓,表情惊惧,一看就知道了遇到恐怖的事情。
薛斐看不懂这幅画,好声好气的问:“林柘,你这是在画什么啊?”
林柘浑似没听到薛斐的话,自顾自的画着。
薛斐走进林柘开的二手旧衣店,就见狭小的空间内堆满了各种衣服,墙上也挂着许多洗干净的样衣。
店内一股强力消毒水的味道,很是难闻。
林柘的母亲,坐在柜台内用手机看电视剧,余光瞄见薛斐,笑道:“小薛,又不看店了,我看你最近常往外跑呢。”
“我出来送客人,看到你家林柘在门口画画,我就过来看一眼,真不得了,画得很棒了。”
林柘母亲笑道:“你也看出画进步了,是不是?我也觉得,最近这三个月可比之前画得都好。”
薛斐点头,“真不错,画面感特别强,看到他的话,就像看到一个小故事。”
听人家夸自己儿子,哪有不高兴的,林柘母亲笑得开心,“他状态越来越好,我也高兴。”
这时候,门口叮铃一声,薛斐回头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一进屋就看满墙的衣服,似乎是来进货的。
老板娘赶紧起身招呼她,“您看您要什么样的衣服?”
“你这衣服……都干净吗?”
“放心吧,都经过高温消毒的,干净得很。”
女人一边看一边迟疑的问:“这些古着,不是从洋垃圾里翻的吧。”
林老板娘一听,脸色就不好了,一本正经的道:“当然不是,国家早就不让进口洋垃圾了,我这些衣服都是通过正规途径收购清洗的。”
女人笑道:“你别激动,我也是为了顾客着想,多问几句。”
她算是个网络小红人,偶然一次在网上卖自己的二手衣服,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粉丝会买。
尝到甜头后,她想在旧衣店弄几件二手衣服,也当做自己的旧衣服卖给粉丝。
林老板娘重申道:“我家的衣服绝对有保证。”
女人似乎也没深究的想法,简单问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挑衣服去了。
薛斐对林老板娘娘的话也不大认同,现在是不让进口洋垃圾了,但周边的小国还允许啊,中转一下再进入国内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她店里的旧衣服,经常会有国外牌子的,而且这个牌子在中国并没有分店。
当然也不排除代购或者出国旅游买的,但那个几率,能有多少呢。
林老板娘和女顾客聊着天,薛斐走出了旧衣店,发现林柘抱着画板,竟然睡着了。
刚才奋笔疾书的画,已经完成了,女孩两条腿都长满了红疹子。
薛斐看了眼店内的女人,又看了看林柘的画。
他在阳光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想起一个都市传说,大概就是买了古着裤子的少女发现腿部奇痒,怎么抹药膏都不好,于是去医院就医,医生告诉她,她得了一种罕见的皮肤病,这种皮肤病的病源在国内是没有的,是一种国外特有的病毒,国内没有相关的治疗手段。
所以这种皮肤病是怎么得上的呢。
不用说,自然是那条二手店买的古着裤子了。
而现在,林柘就画了这样一幅画,而店内正有一个女人在购买二手衣服。
想到段菲的遭遇,薛斐对林柘这个人,不由得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
太奇怪了,都市传说的手机停止工作了,而林柘似乎成了一件人体手机,画着涉及诡异的都市传说的图画。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个女顾客买了衣服出来,林老板娘出来送她,正好看到熟睡的林柘,笑着埋怨道:“这孩子,画着画着怎么睡着了呢,会着凉的。”
推着林柘的轮椅把他推进了店内。
薛斐站在门口,看着林柘的背影,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往自己店走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李梓文打来的。
李梓文一上来就道:“昨天我给你发的新闻,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我忽然觉得他俩好像不是仇杀……凭你的第六感,你觉得是仇杀吗?”
“不清楚,新闻描写的太客观了,看不出其他的。”薛斐道:“你觉得不是仇杀,会是什么杀?”
“……情杀?”李梓文道:“你说他们是不是gay?”
果然八卦最能激发人的好奇心,虽然事情都过去二十五年了。
“不知道。”薛斐声音不带感情的道:“谁知道呢,人都死了。”
“可你不是说,是有客户让你找素描画像中的人么,如果当事人都死了,又是谁让你找韩伦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托梦。”
于是薛斐又把唐铎的理论给李梓文科普了一遍。
听得李梓文半信半疑,“等我查查,这个叫唐铎的什么来历。”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梓文要查唐铎,薛斐没有阻止,但也没报多大希望。
他觉得像唐铎那种人,查不到什么信息。
果然,到了晚上,李梓文发来消息:就查到他手机号和身份证号,至于这两个号码下,任何信息都没有,这年月连银行账户都没有的人,是怎么活的?
薛斐回复道:要是回到手机号非实名制的年代,估计他更是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简直是个天外来客。
李梓文回复:真厉害,玄学大师,自己也玄。
跟李梓文结束谈话后,薛斐给戚铭打了个电话,戚铭接起电话,喜出望外的道:“我还要给你打电话,你就给我打来了,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啊。”
薛斐疲倦的笑道:“大概吧,你忙吗?”
“我不忙,但是听你的声音你好想挺忙的。”戚铭心疼的道:“你那边要是没消息就别硬撑了,暂时放松一下吧。”
薛斐听他这么说,苦笑道:“说不定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别这么悲观,我觉得岳父大人一定能平安归来。”戚铭笃定的道:“我有预感。”
明知道是安慰的话,但这个时候听到这样温暖的话,叫他心里舒服多了。
两人聊着日常,说说笑笑,薛斐心情好多了。
明天见到唐铎,不管结果如何,他相信自己都能撑住。
戚铭听出今天薛斐心情不好,继续安慰道:“有些事情真的事在人为,就比如我,其实我本来不该来到世上,是我爸和我妈硬求来的。”
“啊?”薛斐吃惊的道:“这话怎么讲?”
“本来想当面告诉你的,但今天既然聊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说好了。”戚铭道:“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曾祖父这人吧,做军阀的时候,怎么说呢,估计是为人挺过分的,被人诅咒三代绝嗣,后来我爷爷出生了,我爸爸出生了,到我这里就出生不了,我妈流产了好几次,在破解诅咒上不知扔了多少钱,才把我生下来。”
薛斐心想,估计下诅咒的人真有点本事,也幸亏戚家有钱,要不然撒不起钱早完了。
难道戚家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想尽办法赚钱的么。
“……结果你十八岁那年又生病了……”
“是啊,据说当年我妈怀我的时候就被告知,这孩子就算能生下来也只能留到十八岁,十八岁之后还得被收走。剩下的,你就都知道了。”戚铭道:“我爸妈瞒得可好了,我是一点不知道。”
薛斐笑道:“当年真是冤枉你了。”
戚铭没心没肺的道:“其实仔细想想,说不定诅咒还在,你看我是个同性恋,要是退回到一百年前,肯定断子绝孙了。”
“看来下诅咒的人低估了科技进步的力量,没做到与时俱进。”
戚铭笑道:“我跟我爸说,这种诅咒下得没水平,一点都没折磨到我曾祖父,他老人家一闭眼,哪管身后事。就像现在谁诅咒我什么三代绝嗣,我肯定会想,多此一举,老子主动绝给你看。”
“一百年前,那个时代的人跟现在人的思想肯定不一样。对了,那个下诅咒的人有后代吗?过得怎么样?”
“我爸查过,据说在时代动荡中死了。”戚铭哼笑道:“还没活过被诅咒的我们家。不过,现在诅咒已经破除了,要不然你上哪儿找老公去。”
薛斐不想给他泼冷水,顺着他说道:“有道理,感谢赤阳子道长的师父。”
但戚铭说完了,好像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我要是不出生或者死了,你肯定会找别人吧……哎呀,心里怎么有点酸酸的,难受……”
“你这叫自寻烦恼,哪有你这样用假设情况自己折磨自己的。要不要假设自己生在战乱地区,这会躲避暴乱呢。”
“还是不好受,你安慰我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