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 (暮砚熙)

秦奚运起灵力打开重明鸟的笼子，在它身上落了道印，指着它往自己身体在的方向去。他自己则和古原停留在原处，等着得了信的人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外面隐约传来声音，听上去似乎是钟向申。
对上古原的视线，秦奚点点头，挥手撤了自己的灵力，让那些学生慢慢苏醒过来。几个学生迷茫的接连醒来，还没等弄清楚怎么回事，铁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
钟向申带着几个警察冲进来，目光下意识落到了半空中的两人身上，眉心还闪着一个纯白的印记。
那是靠灵力打开的天眼。


古原朝着钟向申微微点头，对方没再表露异样，指着地上几个满脸茫然又带着几分惊恐的学生道：“应该就是他们。几个出了事的事务处负责，这几个没什么大碍，就交给你们负责了。”
为首的警察似乎明白了什么，指挥手下把人带走，自己朝着钟向申笑了笑：“多谢，这次麻烦你们了。”说完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剩下那些学生……也是涉案人？”


“不止。”钟向申揣着手道：“既然他们先出事，说明不是主谋就是罪太大，回头解决了我们会把人交给你们。”
“这就好，多谢。麻烦钟先生了。”为首的警察朝着钟向申点点头，看他离开后，指挥剩下的人留在屋子里处理那些小动物。
看钟向申离开，秦奚和古原对视一眼，也消失在了原地。


如今已经是四月天，京都不算太热，但垃圾堆附近依旧是令人窒息的。
被结界遮掩住所有异样的角落里，羽毛火红的小鸟蔫兮兮窝在秦奚怀里，小脑袋拼命朝着衣服里面拱，重瞳里闪烁着分外清晰的生无可恋，看上去比刚才在笼子里还要惨一点。
拱了好久却被衬衫扣子阻挡住没能成功摆脱这种折磨鸟的气味，鸡崽大的小鸟瘫倒在软乎乎的肚子上，彻底放弃了挣扎，羽毛的色泽都黯淡了起来。


忽然，空气中透明结界传来一阵轻微的动荡，火红色的小鸟猛然回头，莫名透出几分犀利，目光灼灼带着警惕和防备看向动荡传来的位置。
两道身影出现在结界内部，齐刷刷看向了虽然很警惕防备充满攻击性但是并没有任何卵用的小鸟一眼，各自转身奔向了靠在墙上的两具身体。片刻后，两具软绵无力的身体同时动了动，先后睁开了双眼。


古原眨眨眼动了动四肢，慢慢适应魂魄附体的沉重感后，抬眼看向秦奚，就见对方已经捧着重明鸟神采奕奕打量起来，一点没有不适症状。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正常普通人能达到的境界。


秦奚对古原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捧着手心火红的小鸟，兴致勃勃：“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呀？还会被人类抓起来欺负？”
古原神色复杂：“你确定要在这里问？况且它原形和你怎么沟通？”
几声如同凤鸣的清亮叫声后，重明鸟收回对古原的怒气冲冲，转而看向秦奚已经变成了乖巧温顺的神色，就连叫声都变得柔软虚弱，摆明了装虚弱讨好卖乖。


秦奚眨了眨眼，看着古原道：“听得懂。它说你好讨厌，然后告诉我它差一点被那些学生欺负了。”
“差一点……又没受伤。”古原脸色冷厉，毫不遮掩对这只恃强凌弱的智障鸟的敌意：“装什么弱小可怜。”
“不要这样啦。”秦奚笑眯眯，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乖巧充当和事老：“它也是受到了惊吓嘛！”


“惊吓，嘁。”古原不屑地嗤了一声，对所谓的上古神鸟没有半点敬畏，站起身也不看那只区别待人的鸟，自顾对秦奚道：“走了，回去再说。”他可没兴趣守着垃圾问事情。
这里味道实在太刺激，重明鸟难得没有对这个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的人类表示反驳，乖顺的窝在秦奚怀里被抱着走。


冥界驻阳世交流大使的古原，作为事务处几位大佬之一，在低玄烨办公室一层的六楼也有一间单独办公室。面积稍小一些，布置的很雅致幽静，颇有几分算命大仙工作室的感觉。
如果忽略那摆放的到处都是的书籍文件的话。
古原带着一人一鸟进了自己办公室，先去休息间换了衣服洗了脸，感觉自己身上不再有那股垃圾堆的味道后，才总算能够安稳坐下。坐下前还看了秦奚一眼，发现对方依旧清清爽爽，身上没有半点异味，完全不像是刚从垃圾堆里钻出来的感觉，心里充满了嫉妒。
人比人气死人，啧。


“所以，它为什么会在那里？”
秦奚歪头看怀里的小鸟，和那对重瞳对上视线，耐心听着对方‘说话’，足足叫了好一会才委委屈屈渐渐停下，又挨着秦奚的肚子蹭了蹭小脑袋，委屈之极。
“它说，它不久前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而苏醒过来，醒来后尚未完全恢复实力，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附近，却被那些学生抓到，和一群动物关在一起。还说那些学生一早看它长得好看想要拔了它的羽毛，逼得它把刚恢复的灵力全部用在转移那些学生的注意力，才没有被害死。”秦奚翻译完，默默看着古原，等他说话。


就听古原冷笑一声，犀利无比吐了两个字：“废物。”
重明鸟翅膀一振就想飞起来去啄他，被秦奚死死压住挣扎了半天才作罢。
“你们两个究竟为什么要吵啊……”秦奚很是头疼。这两个明明就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


古原不满地看了一眼重明鸟，良久才带着几分别扭道：“这家伙是浮屠门的神宠，据传从浮屠门祖师爷那辈起就被敬为神鸟，好吃好喝照料着。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妖，结果刚睡醒就被一群学生抓住，还差点被拔毛。蠢死了。”
作为浮屠门的忠实迷弟，古原对浮屠门的一切都有着很大的热情。虽然……因为秦奚，浮屠门在他心目中高大上的神秘感已经破灭了很大一部分，但是重明鸟的弱鸡表现简直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秦奚口中的浮屠门虽然听上去破灭了点，但是秦奚本身就是一个实力强过他无数倍的存在，好歹也就侧面印证了浮屠门还是很强大的！可是重明鸟的出现，简直让他觉得浮屠门当初是供养了一个废物！什么垃圾神鸟！蠢得一批！连几个人类都搞不过！
迷弟的愤怒令人失去理智！
被鄙视的重明鸟疯狂尖叫，声音尖锐刺耳，几乎要从凤鸣声变为尖叫鸡！


秦奚痛苦地揉了揉耳朵，苦着脸道：“它说它只是沉睡太久没有恢复，也根本不蠢，比你聪明得多。”
古原刚想开口说什么，看着秦奚十分无语地神色，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沉默下来……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跟一只鸟吵架？还是需要翻译那种？
古半仙觉得自己多年人设已经崩的不剩下啥了。


很久很久之后，从崩人设的郁闷心态里缓过来，古原换了个姿势，一派沉稳地道：“问问它知道些什么？”
在一连串的叫声后，秦奚翻译：“它刚刚醒来就赶来这里，没有来得及恢复实力，如今只有不到一成的水准。被那些人抓住后，它只知道那只狗已经死了，被强行灌注了妖力无□□回，却不知道是哪只妖做的。”


“傻鸟。”古原忍不住又鄙视了一下这只和他天生不对盘的重明鸟，才一本正经聊正事：“无□□回的怨气日渐深重，会让那些学生越发暴躁阴郁，再加上学校里那地方的死气和血气的刺激，确实很容易受影响。那些出事的学生已经有一魂被因果牵连附于被残杀的动物身上助他们轮回，再被这样一刺激，神志不清倒也正常。只是突然自杀……恐怕还是被动了手脚。”
秦奚若有所思：“你是说……那只妖？他为什么会选择那只狗来灌注妖力？况且……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妖和动物，哪怕种族相同都是完全不同的。况且妖类本身就傲慢，不管是任何种类的生物，都不会让他们多垂怜爱惜。总不可能是这一只变异了，心软替小动物们报仇吧？
“那只狗是只宠物狗，应该不是被捉来祸害的，恐怕是哪个学生家里养的，后来生了病快死了，才被‘废物利用’。”那小黑狗身上伤口大多是腐烂造成的，但是有些地方还能看出一些死前的生病迹象。古原想了想道：“我得和冥府联络一次，将那七个学生的残魂要回来。”


秦奚皱眉：“他们的残魂是因为因果才被带走，这样要回来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几只动物的怨气没有那么强，能轻而易举被因果引走，恐怕还是有那只妖的手笔在。除非冥府确认是单纯的因果牵连，否则便是遮蔽天机，到时候被天道处罚的不止那只妖，就连我甚至是冥府的一些官差都逃不过。”古原拧着眉道：“及早确认，如果不是单纯的因果牵连，尽早把残魂引回来，也好让阳世这边的处罚落实。至于他们本身的罪责，冥府自会判他们阳寿消减，死后也要被惩治，不会轻易饶恕。”
秦奚略带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用十分无辜地表情道出了一个真相：“可是……我们还不知道那只妖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