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猫妖沮丧地垂下头，“之前跟着同族的几个姐姐，那些人来抓我们的时候，她们立刻变回猫跑了，我因为才化形不久，不熟练，没有及时变成猫，就被他们抓住了。”
她头顶一对猫耳朵耷拉了下去：“现在可能找不到她们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一线天光已悄然在地平线上升起：“跟我一样被抓起来的妖还有很多，大部分都被运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被运去了哪里，今天被你们救出来的只是非常少的一部分……”
她说着忽然回头，冲着两人笑起来：“不过还是谢谢喵，要是没有你们的话，我就要被不知道什么人带走了。”
彭彧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话说你都被人类抓过一次，现在怎么还这么放心地跟我们走？”
“唔，”猫妖想了想说，“其实我们妖，是可以区分出好人和坏人的，或者是闻，或者是看，不过有的时候也会判断失误，因为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
彭彧坐起身，好像十分享受她的“夸奖”，眼角微微地勾了起来：“所以在你眼里……我是个好人？”
猫妖眨了眨眼：“你要听实话吗？”
“当然。”
猫妖歪着脑袋想了想：“你……实际上是个好人，但是长得……确实不太像。”
彭彧：“……”
他故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我哪里长得不像好人？”
小猫妖浑身一抖，就地化成一只小白猫窜到窗台上去了，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扭过头：“啊……衣服。”
她又从窗台上跳下来，叼起衣服就要跑出房间，彭彧一转眼珠，出言拦住她：“等等，既然你没有地方可去，那……要不要来我的幼儿园报道啊？”
“就是这个表情最不像好人了，”猫妖低声说，“幼儿园是什么地方？”
彭彧假装没听见前面那句：“一个包吃包住还不会遇到危险的地方——怎么样，要不要来？”
白猫耳朵一抖，明显有点心动，她甩了甩尾巴：“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就很饿，可以预支吗？”
“自己去冰箱里找，”李一泽说，“别进来了。”
“好的喵。”
小白猫颠颠地跑开，并拿后爪帮他们带上了门。彭彧捉住某只在自己脑袋上乱揉的爪子，无奈说：“别擦了别擦了，你掉了几根毛，想把我也擦秃吗？”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李一泽顿时不高兴了，立刻放下毛巾：“那你自己擦。”
“哎，别这样……”彭彧翻过身，拿胳膊搭在他腿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
他话到一半，李一泽却感觉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去，只见墙面一阵水波似的晃动，单甲左胳膊缠着一只长尾巴的穿山甲，右手提着一个麻袋：“我回来……”
“……说。”
一时间六目相对，场面无比尴尬，彭彧不安分的爪子还搭在李一泽腿间，本来快闭上的眼睛又惊得睁大了：“你……怎么进来的？”
单甲默默垂下眼：“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他说完就要转身再穿墙出去，彭彧赶紧拦住他：“你等等。”
单甲脚步一顿：“真的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往外说的。”
“……这不是重点，”彭彧哭笑不得，“我是想问，你到底是穿山甲还是穿墙甲？”
单甲回过身，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都可以，只要是有土的地方我都能穿。”
李一泽打量他一番：“难怪你可以在黑市里来去自如，我之前还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不过……下次别再走错门了。”
单甲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再次穿墙溜之大吉，彭彧盯着他已经消失的背影：“斗途这几个徒弟还真是天赋异禀啊，这个穿山甲能穿墙，那个黄鼠狼会算命……就是姓徐的到底有什么本事？收妖人还没有妖厉害，以后怎么收妖……”
他越说声音越小，困意上涌，终于忍不住想要睡了。李一泽在他旁边躺下来：“跟你说件事。”
“嗯？”
“你的助听器没电了。”
“哦……”彭彧并不怎么意外，跟朱黎他们保持通话那么久，还能有电才怪，“没事，等我起来去换电池。”
“我已经帮你把电池抠下来了。”
“……谢谢。”
李一泽看着天花板：“但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你刚刚洗完澡把它放在盆架上，我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发现没电，就把电池抠了下来，结果一不小心把电池弄掉了，掉进了水里。”
彭彧：“……没关系，反正没电了，不过你捞起来没有？就这么冲了的话污染环境。”
“捞起来了，”李一泽说，“可我其实也不是想说这个。”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彭彧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他脑子已经无比想睡，可耳朵还得继续听着某龙唠叨，“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给你三十秒解释清楚，我要撑不住了。”
李一泽：“我想说的是，我把电池弄掉的时候，不小心把助听器也一起弄掉了。”
彭彧：“……”
李一泽：“然后我把它捞起来了，但是现在……它好像坏了。”
彭彧：“……”
第55章 犯错的龙
彭彧才浮起来的困意再次被强行压回去, 他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李一泽：“你说什么？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李一泽语气开始发虚，“你的助听器进水了。”
彭彧：“……”
彭彧盯着他看了足足半分钟,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你现在说你在跟我开玩笑还来得及。”
“……抱歉，”李一泽别过眼没敢看他, “我真不是故意的。”
彭彧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到嘴边的一句责骂给忍了回去，无奈说：“祖宗，你知不知道这玩意是一对一配套的，如果转换器坏了换新的，那就得从头开始调试，这过程有多麻烦你知道吗？”
李一泽沉默三秒, 突然一骨碌从床上翻下去：“我现在就去给你修好。”
“……你能修好才有鬼了。”彭彧默默叹口气，心说这货还真是一刻也不时闲地给自己找麻烦，翻了个身撑住头, “修得好吗？你要是能修好，那你就是龙界第二位大咖。”
李一泽拿着那小东西走进来：“现在不能开机, 我不确定是电池没电的原因还是彻底坏了, 你有备用电池吗, 要不装上试试？”
“你算了吧，”彭彧把助听器抢过来，拿纸裹起来还能吸出水, “都成这样了肯定没救了，别再糟蹋我一块电池了，等回去以后我找个时间送去周淮那让他修修看, 不行的话就换新的。”
李一泽好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声音弱了下去：“对不起。”
“……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啊，”彭彧无奈一笑，“算了，一个助听器而已，睡觉吧。”
李一泽没再说什么，只沉默地去给他倒了杯牛奶，彭彧本来想说天都亮了不用喝了，但实在懒得拒绝，干脆接过来喝完睡觉。
李一泽装作要陪他的样子，在旁边守到他睡着，偷偷把助听器拿过来，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跑到阳台去给周淮打电话。
他过去了才发现自己的新手机里根本没存周淮的号码，只好再次溜回房间拿走彭彧的手机，这才终于把电话拨出去了。
电话那边周淮打了个哈欠，明显也是刚起床：“稀罕啊，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是我，”李一泽压低声音，“我找你有点事情。”
周淮奇怪地“咦”了一声：“你找我有事为什么要拿他的手机打电话？有什么事快说，我这马上还得上班去。”
李一泽犹豫了一下，周淮已经从他这犹豫里猜出了丰富的内涵：“不敢说是吧？那肯定不是好事，你快点早死早超生，不说我挂了。”
“我不小心把他助听器弄坏了，”李一泽终于把心一横“坦白从严”，“掉水里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修好。”
周淮：“……”
周大夫进行了长达三十秒的沉默，依然没能压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他，我就把你也按水里——给你十分钟，拿着东西马上给我滚过来。”
李一泽竟然没追究此人竟敢“大逆不道”让他滚，赶紧挂了电话就准备出门，经过客厅的时候，化成人形正在吃东西的小猫妖问他说：“要去哪里喵？不跟另外一位恩人一起喵？”
“嘘，”李一泽朝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别去吵他，有人来不给开门，如果他醒了问起来，你就说我去朱黎那里了。”
猫妖乖顺地说：“好的喵，路上注意安全喵。”
李一泽为了赶时间，直接化龙飞跃大半个中国赶到周淮家，周淮把助听器接过去一看发现确实坏了，又二话不说留下东西把他的人给赶了出来。
从未遭受过如此待遇的前任龙王大人茫然地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升起的太阳和已然开始忙碌的车流，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干嘛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