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彭彧想了想,“你刚刚说很多人白天进去晚上不出来,那夜场是不是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朱黎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每次都是傍晚进去,深夜出来,或者再往后一些,可这么多次我也没发现那里有什么非法交易的迹象,台球厅就是台球厅,哪怕夜里没人了有不会变成别的。”
“只不过……”他说着话风一转,“有时候会有人被那里的工作人员请走,他们从一个专用的门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试图靠近那扇门,结果被拦住,说这是vip专用通道,一般人不得入内。”
彭彧:“vip?”
朱黎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又说:“我问了,台球厅里根本不能办什么vip卡,所以这个vip肯定不是正常意义上的vip。我也观察了那些被带进通道的人,发现他们在进入之前就是在好好地打台球,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他语气里都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连带着在场的几个也全都莫名其妙了,徐丙在那边瑟瑟发抖地对斗途说:“完了完了,大师兄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死惨了。”
彭彧心说你到底是想咒他还是想咒他,李一泽扭头瞧那师徒三个一眼,示意他们闭嘴,又对朱黎说:“百闻不如一见,干脆我亲自过去看看。”
“行是行,”朱黎说,“不过暂时别进去,他们现在查得越来越严了,每天都有很多在门口把风的人,可能近期确实要有什么大动作。”
李一泽答应下来,正要起身,朱黎又补充:“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我估计是他们重点监视对象,太明显。”
于是两人连斗途师徒也没带,临时租了辆车便开往他们所说的台球厅——他们落脚的酒店离那里并不远,车程不到五分钟,隔着老远就看到台球厅十分张扬的广告牌,因为是白天,霓虹灯还没亮,如果是晚上估计要更加引人注目。
“可以啊,”彭彧把车停在不远处一家银行门口,“高档会所,干黑活儿的还敢这么嚣张,有底气。”
李一泽隔着车窗的防晒膜将视线投出去,果然看到台球厅门口有不少人在走来走去,偶尔交头接耳,他感应了一下:“这里已经是两百米以内了,确实能感到一股‘气场’,不过还远远没到压迫的程度。”
听他这么说彭彧便放下心来,只要对方没有修为高过他家龙的大妖,那副本难度就已经下跌了好几个档次。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耳朵上的助听器,用蓝牙功能联系酒店里的朱黎:“喂?我们到了。”
李一泽聚精会神地看着台球馆,耳朵微微地动了一下:“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妖气,但是这地方绝对有地下一层,具体内部结构听不清楚,可能有屏蔽的东西,像隔着一层膜。”
“这还真是‘地下’黑市啊,”彭彧说,“光从外面也瞧不出什么来,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货好像已经把朱黎叫他们不要进去的叮嘱给忘了。
“先不急,”李一泽视线在台球馆那里转了一圈,“如果附近真有活体穿山甲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联络它们,如果它们没有给我回应,那就说明这里根本没有穿山甲,或者已经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将信号传递了出去,反正彭彧是听不见,只好在一边等。
南鸣这边气候适宜,十二月份也有一二十度,彭彧来的时候穿得稍有点多,这会儿忍不住把袖子撸上去,露出胳膊。
过了有十来分钟,李一泽失望地说:“没有回应——我们还是走吧,朱黎说得对,贸然进去不是明智之举,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再来,免得打草惊蛇。”
彭彧一点头,把车重新打着火就要原路返回,而就在这时,李一泽忽然脸色一变:“等等。”
“怎么了?”
“……有回应了。”
第50章 赌一把
李一泽拧起眉头, 他分明“听”到有人用类似的方式向他传递了消息,并问:“什么人?”
他瞬间判断出——对方不是普通动物, 而是妖。
李一泽朝彭彧摆摆手,示意他先别开车, 继续跟对方交流:“你是谁?”
那边却不吭声了,他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只好继续试探:“单甲?”
这回隔了一分多钟,对方回:“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一泽顿时目光一敛——有门。
他跟那边说了什么彭彧是一句也听不到,只看到他表情发生了几次变化,朱黎在耳边“喂”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压低声音说:“别着急, 我们这边有点情况。”
李一泽继续跟单甲“百米传音”,彭彧又抬头看了一眼台球馆,这一看不要紧, 才发现那边也有人在盯着自己的车,大概是他们在这里停得太久又没人下车, 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彭彧心说这帮人警惕性还真是高, 台球馆前几个小年轻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番, 其中一个就要穿过马路往这边来,情急之下彭彧灵机一动,捅捅李一泽的胳膊示意他有人来了, 同时推开车门下车。
他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已经换上气急败坏的表情,再把袖子一撸, 张嘴就冲车里开骂:“少他妈来命令老子!我取多少钱用得着你管!臭娘们,有种别吃老子的别用老子的,自己出去挣啊!”
他说完便“砰”一声甩上车门,还不解气似的,又抬脚踹向车轱辘,整辆车都被他踹得一晃,李一泽无比配合,适时地降下车窗,捏着嗓子来了句歇斯底里的女声:“滚!”
副驾驶那边背对着马路,彭彧绕过车走向银行,又回头骂了几句脏话。
对面把风的几个明显被他们这别出心裁的一出唬住,那个本来要过来的也不走了,脚步一转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跟另外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评头论足一番,大概是在嘲笑什么。
李一泽松了口气,把车窗升回去,用深色的防晒膜挡住自己的脸。彭彧在银行磨蹭了一会儿,这才一脸“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地出来,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又在骂什么,一屁股坐进车里,又“砰”一声摔上车门。
质量差一点的车估计就要被他这两下摔散架了,彭彧一回到车里,立刻切换回正常模式:“怎么样了?”
李一泽越过他瞄了一眼马路对面:“先回酒店。”
彭彧也不再继续追问,一脚油门把车轰了出去,看那架势是很想“谋杀亲妻”的,经过台球厅的时候,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帮小年轻还在冲他们指指点点,眼神十分轻蔑。
彭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很快又落下去,把车开离他们的监视范围,这才跟电话那边完全找不着北的朱黎解释:“刚出了点意外,差点被发现,现在没事了。”
朱黎犹豫着“哦”了一声,好像不太理解“出意外”和“臭娘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彭彧咳嗽一声,赶紧揭过这个话题:“我们马上回去。”
车一路开回酒店停车场,两个人重新回到房间,其他人还都待着没走,彭彧关好门先坐到沙发上捞了杯水,一口灌了大半:“这帮小兔崽子,我早都想洗心革面当个文明人,非要逼我破功。”
李一泽瞥他一眼,似乎并不认为某人什么时候真的当个“文明人”过。
斗途问:“所以到底怎么了?你们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我刚刚联系上单甲了,”李一泽一开口就是个重磅炸`弹,“他确实在台球厅里没错,但据他自己说,他不是被抓进去的,而是自己进去的。”
“什么!”斗途直接站了起来,对自己这“逆徒”的行为感到难以置信,“他自己进去的?他疯了吗?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他万一被人发现……”
“就这一点来看,我觉得他思想觉悟比你高多了,”李一泽凉凉地打断他,“他正因为自己是穿山甲,所以才为了保护同类不惜以身犯险,他还说他之所以没有试图联系你,是知道你肯定不靠谱,所以干脆不找你了。”
斗途:“……”
徐丙听到自己大师兄没事,担惊受怕一路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点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大师兄说得很对。”
斗途:“……”
接连被两个徒弟轮番否定的斗大仙人当场呕出一口老血,险些就地气绝身亡,最后一个徒弟黄乙估计是白拿了他五百块于心不忍,没有出言跟风,咳嗽两声:“所以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刚才时间有限,我只能问个大概,”李一泽在彭彧旁边坐下,招呼着众人围过来,“单甲告诉我,这个台球厅的地下一层确实是个黑市,而且只在每个月的农历十五才会有一次大规模的交易,其余时候每周会有一次小规模的买卖。”
彭彧接话说:“每个月的农历十五?那只有两天了啊。”
李一泽点点头:“单甲说他已经在台球厅潜伏快一个月了,他化了原形躲在通风管道里,经常进入地下黑市,也多次听说这个月的交易项目中有活体穿山甲和穿山甲鳞片,但目前黑市里却没有相关货物,象牙倒是有一些,数量也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