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屠钰发憷问道。
“少爷,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将军。”嬷嬷踉踉跄跄的逃遁着,仍不忘慰安屠钰。
“嬷嬷,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正说着,他的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呜咽:“嬷嬷,我害怕。”
“不会的,嬷嬷一定会让少爷见到将军的。”嬷嬷坚定道。
话落,四周已围满了杀手,他们身上隐隐约约的带着血腥味,刀尖滴血。
嬷嬷心中一惊,无路可退。
她早已慌不择路,怎么会不怕,只是她明白,她缩了,屠钰跟她都得死,但就算死,她也要保住年幼的屠钰。
杀手提刀上前,每一步都稳稳落地,声响极大,搥鼓心脉,如同死神。
对于杀手来说,一个弱女子跟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毛孩,根本如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眼见刀落下,嬷嬷将怀中的屠钰给抛了出去。
屠钰懵然的跌倒在地,见血溅起,映入眼帘。
“嬷嬷......”屠钰失神的喃喃道。
领头的杀手收回了刀,看了看瘫坐在的稚童,向身后的手下摆了摆手,后而匿去。
屠钰茫然的爬到嬷嬷的尸身前,静静的坐在尸体的旁边,伸出小手,握着那渐失温度的手,贴在脸颊上:“嬷嬷......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与此同时,屠铭麟闻声赶来,见到的就是遍地血迹,尸首,唯一活下来的稚童,却是傻傻的发着愣。
他站在屠钰面前,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儿子。
“爹爹,嬷嬷是不是跟娘一样,不要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边询问边落泪:“我没有闯祸,我很听话了,爹爹不理我就算了,为什么连嬷嬷都要走,嬷嬷她不动了。”
“起来!”屠铭麟忽而厉声道。
他的语气过于峻厉,以至于屠钰吓得一抖,嚎声大哭。
屠铭麟皱紧眉头,呵斥:“哭什么哭?还想当个懦夫不成?”
“死个人,至于哭成这样?死人,你迟早要见的,杀人更是你要做的,你生为将军长子,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这就是你一生的职责。”
“现在倒好,死了个下人,你哭得跟个丧家犬,我屠家可容不下你这种懦夫。”
“嬷嬷她不是下人!”屠钰撕心裂肺哭喊着。
“我讨厌你们,不喜欢我,直接掐死我算了,干嘛留我这么大,我跟嬷嬷走。”
他哭喊着,把嬷嬷系在腰间的帕子扯走,塞进怀里,从地上爬了起来,往院子里跑。
屠铭麟错愕,随即恢复冷厉的神情,道:“来人,抓住他!”
自己也快步追上。
从手下的手上,把屠钰揪了过来,对上一双倔强的泪目,眼里满满的不甘,似曾相识,同他的生母一样倔强的眼眸。
他心中轻叹了口气,放下准备刮屠钰耳巴子的手,将屠钰扔给一人,命令道:“把他关起来,过几日带他去边关,吃吃沙子。”
夜间,被关在厢房的屠钰缩在床榻上。
他不知那些尸体怎么样,也不知嬷嬷的尸首会怎么样,但在他眼里,屠铭麟就是个恶人。
冷漠无情。
他不再想承认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就这么,一个五岁的孩童在这场死亡中,懂得了仇恨与不甘,还有那深深的落寞。
他从怀里拿出皱巴巴的帕子,垂下眼帘:“嬷嬷,我好想你。”
死亡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屠钰常常躲在墙角听着下人讨论着,据他了解死亡是能让人永远消失的东西,能让所有人慢慢忘了你,甚至只剩下一座孤坟。
他时常在想若是这样,他才不要得到死亡,被所有人忘记,那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嬷嬷是不是得到死亡了?可我不想忘记嬷嬷......”
几日后,屠铭麟返回边关,拎着年幼的屠钰上马,与他同骑一马,对他道:“待你再长大一些,你得学骑马,现今先学武。”
小屠钰憋着一张脸,硬是不吭声,心里念念叨叨:“嬷嬷说过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不理睬,屠铭麟也没计较。
领着屠钰上了路。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他按耐不住问道:“你把嬷嬷弄哪去了?”
屠铭麟道:“该去的地方。”
“是孤坟吗?那样的话,嬷嬷会很孤单的吧......”屠钰垂下眼帘喃喃道。
屠铭麟不语。
“那那些黑色人呢?他们欺负嬷嬷和侍女姐姐她们了。”
屠铭麟:???
黑色人?
“已就地正法,小孩子话不要太多。”
随即举起马鞭,轻甩,扬长而去。
屠钰偷偷回瞄了一下渐渐远去的京都。
何时归?
几日后,风沙四起,细沙迷眼。
由于屠铭麟常年驻守的边关,才换来这太平盛世,每往团圆之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而这些保家卫国的血汗男儿,更是有家不能回,保持警惕,捍卫着子民。
一到边关,屠钰就被屠铭麟扔在了军营里,自己去商议要事。
屠钰握紧手中的帕子,自言自语道:“嬷嬷,是不是成大器,就能帮你打那些欺负你的人了。”
“他说就地正法了,可就地正法是什么意思啊?是也进了孤坟了吗?那我以后成了大器,去撬他们的孤坟!”
若是被屠大将军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立志成器后,要去挖坟,恐怕......
气得不轻啊。
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逐渐靠近,屠钰猛地抬头,迅速将帕子囫囵塞进怀里。
一人掀起帘子,道:“少爷,将军让在下前来指导你,请吧。”
话是说得客客气气,然而哪里有请的意思,那人径直拎起屠钰出了军营,也不管不顾手中稚童的挣扎,走到校场,将乱动的屠钰往地上一丢。
道:“我姓廖,唤我廖师便是。”
“在这里,没有什么少爷,有的是习武之人,你到了这,叫你声少爷,也只是看在将军的份上。”
“如今,我奉将军之命,教导你,自然不会顾及小不小,孩不孩的。”
他说的很是明白,可惜了,对于一个稚童,屠钰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哑巴?”廖师冷冷道。
他抽出藤鞭,挥的一下,就把屠钰露在外面小嫩手抽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屠钰倒吸一口气,火辣辣的痛感侵占他的知觉,他哇的一声,号啕大哭。
他一哭,廖师愈发用鞭子抽他,每一下,都打到软肉上,疼痛难忍,屠钰哭着跑开,但廖师可不会让他走。
廖师甩着藤鞭,将跑开的屠钰抽了回来,屠钰一屁股摔坐在地,而廖师的鞭子却不曾停下,依旧鞭打不止,他紧紧的抱住脑袋,紧咬幼齿,无声落泪。
......
算不上一尘不染的校场上,一小儿那身细皮嫩肉的身躯已破绽开来。
委屈,无助,恨意占据他的心间。
廖师居高临下道:“战场上,管你老弱病残,通通绞杀。”
“点头?你哑巴了?连句话都不会应?”
见屠钰还是硬死不吭声,他冷笑了一声:“还挺倔的呵。”
他收回藤鞭,背对着屠钰,道:“今日就不必进食了,看你能倔多久。”
说完,廖师拎起屠钰,将他扔回帐中,再丢了一瓶膏药在屠钰面前,道:“自己擦,从今往后,你得学学生存法则。”
“别指望将军会心软。”
“而你,一天不从,不听令,则受罪一天。”
扔下这几句话,廖师离去。
屠钰捡起瓷瓶,眼眶红肿,水雾氤氲,却是泪已流尽,无可再流。
“嬷嬷啊,我不是他儿子吧。”
时间飞快,已是三年后。
邻国宣战,敌军攻打,屠将领军,御敌卫国,战争打响,一触即发。
城墙之上,旗幡飘扬,弓手拉絃,城墙之下,两方戎行,黑鸦如蚁。
号角声一起,两方开战。
屠钰偷偷趴在墙角观望着,小小年纪的他依旧不改那倔得要命的脾性,愈是强迫他,他便愈加倔。
因此,他也没有好苦头吃,日日被打,已是家常便饭的事。
就连冷静的廖师都被他气得稳重都丢了,时常骂道:“死性不改,简直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屠钰后来学会了呛他:“南墙是什么?我又长得不渗人,为什么要去撞?难道廖师经常撞?哦,难怪难怪。”
难怪你长得这么歪瓜裂枣,原来是撞南墙撞出来的哦!
廖师气晕。
他踮着脚尖,远远的见着屠铭麟是如何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用兵如神。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父亲还是位受百姓爱戴的将军。
屠铭麟把自己的时间全心全力放在了保家卫国上,因此鲜少归京,与屠钰渐渐疏远。
而他的富态日子,也是他的父亲拼命换来的。
如此想来,屠钰霎时对屠铭麟的不满,有些消散了。
就在将胜之时,城内却火光四起,叫喊声不绝如缕。
屠钰望去,只见大批人马扼杀着城中百姓,这是有人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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