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第一柄刀刃碰到黑球的刹那,原本凝聚宛如实体的黑球忽然散开,烟雾飘散在空气中,白骨妖刀自然扎了个空。
    那些飘散的烟雾趁机拧成无数条长鞭状,每一条长鞭对应一柄刀的幻影,将包括本体在内的所有刀身,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凌霄脸色惨白。
    这“万仞”,是他配合妖刀特点,特意寻找的功法,极耗内劲,轻易不使用,可一旦使用,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可它现在遇上了克星。
    妖刀已废。
    烟雾形成的长鞭开始发力,把刀身绞成一团,幻影受不住外力的压迫,纷纷消失。
    唯有妖刀的本体还在苦苦抗衡。
    然而很快,解决掉碍事幻影的烟雾便再度笼成一团,将白骨妖刀牢牢包裹,并在凌霄的救援赶到之前,拼命挤压。
    “噗!”
    凌霄忍不住一口鲜血呕出。
    他似乎听见了,被困在烟雾中白骨妖刀的哀号。
    黑雾散去,任凭失去力量的妖刀从空中自由坠落。
    凌霄毫不犹豫撤去脚下支撑的内劲,伸手去接妖刀。
    一人一刀,一起从千米高空之上自由坠落。
    远方,伽耶罗终于忍不住等待的煎熬,也学着凌霄的样子腾空而起,想要靠近点观察战况,一旦出了什么变故也好及时营救。
    他眼力极佳,离上方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便发现凌霄坠落的身影。
    悚然一惊。
    当即落地抓住蛋蛋,驱使它载着他前去救人。
    ——若单论速度,没有谁能比黄金巨龙更快。
    也许是救人心切,从来没有尝试过飞翔的蛋蛋,居然只不过歪歪扭扭几下,便能够载着伽耶罗,张开双翅,飞掠大地和山脉。
    “快快!!”
    伽耶罗喃喃催促,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坠落的身影。
    这么高的距离,若真摔实了,凌霄的结局,他不敢想。
    好在蛋蛋给力,发挥出了百分之二百的速度,终于赶在凌霄摔得粉身碎骨之前,接住了他。
    一声重响,由于受到巨大的冲击力,凌霄伽耶罗连带着蛋蛋,全都狠狠砸在山坳里,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凌霄?凌霄?你怎么样了!”
    伽耶罗皮糙肉厚,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什么大碍,他紧紧抱住刚刚接在怀里的人,发现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鲜血,顿时紧张起来,一顿摇晃。
    “咳咳……”
    在伽耶罗给凌霄灌注不少内劲之后,凌霄咳嗽出声,微弱的气息剧烈波动,慢慢睁开双眼。
    “感觉怎么样?”
    伽耶罗把人抱起,却觉得抱住后背的手一片潮湿,拿开一看,发现上面沾满了鲜血。
    “痛……”
    凌霄痛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他抱着妖刀向下方坠落的过程中,黑雾凝成的球并没有放过他,趁他受伤,狠狠砸中他的后背,破坏性的力量,几乎毁灭了一切。
    “妈妈!”
    见凌霄如此痛苦,蛋蛋憋着眼泪,安抚地用翅膀给他扇去脸上熬出的汗。
    伽耶罗抖着手,把天生空间里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出来,挑效果最好的丹药,喂凌霄服下。
    丹药入体,本该很快发挥效力的丹药,却在此时失去作用。
    过了一会儿,凌霄后背涌出的鲜血仍然没有止住,层层衣衫全部被鲜血染成黑红色,看上去极为吓人。
    蛋蛋吓得连话都说不周正了,却还要努力安慰凌霄,“妈妈,不、不疼……”
    听了它的安慰,五脏内腑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凌霄,努力朝它挤出一个微笑,似乎在说,别怕。
    “命够硬啊。”
    上方,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第238章暗自筹划
    伽耶罗抱着凌霄,没法动作,只能警惕地瞪着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邪神。
    蛋蛋先是后怕的退了两步,撞上虚弱的凌霄,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长大了,就像伽耶罗说得那样,要承担起保护妈妈的责任。
    它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向前方踏出两步,张开厚重的翅膀,将伽耶罗和凌霄护在身后。
    “蛋蛋。”
    伽耶罗一愣。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怂得要死的小家伙,居然会在危机关头主动站出来保护他们。
    如果此番能逃出生天,他以后一定会对它更好一点。
    伽耶罗眼神微微黯淡。
    就像前不久的凌霄一样,他对自己是否能顺利带着他们离开,一点把握也没有。
    并非是他丧失斗志,而是邪神太过强大,远远超出他目前所能及的范围。
    巨象与蝼蚁,尚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差距。
    邪神从虚空之中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伽耶罗微垂眼帘,叫蛋蛋过来,“照顾好你妈妈。”
    傻傻张开翅膀的蛋蛋犹豫了,阵势都摆出来了,就这样撤退,会不会太怂?
    “蛋蛋。”
    伽耶罗加重了语气。
    蛋蛋一个激灵,屁颠屁颠收回翅膀,蹲在半昏迷的凌霄身旁,大大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接替它和邪神对峙的,是伽耶罗。
    邪神的面容依然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可光从声音就能听出他对他们的不屑。
    “怎么,一个武王,难道也有站在我面前的资格吗?”
    即使邪神的实力大不如前,可他毕竟曾经是神,当铺天盖地的威压当头罩下,伽耶罗只坚持了几秒,便受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邪神哈哈大笑,丝毫没有欺负年纪实力都远不如自己的小辈的羞耻,“这是想向我求饶?你若是向我多磕几个响头,磕到我满意,我倒可以放你一马。”
    欺人太甚!
    正在努力修复黑色烟雾在身体里带来伤害的凌霄,忍不住开始凝聚内劲。
    他是我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欺负!
    凌霄担心伽耶罗冲动之下会给自己带来伤害,睁开眼睛向他看去,却发现遭此奇耻大辱,伽耶罗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要是平常,他只怕早气得要冲上去和人家拼命了。
    见伽耶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凌霄和蛋蛋心里同时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难道他,真的打算按邪神说的做?
    邪神显然是这么认为的。
    他歪了歪头,得意道:“平常多的是武者想要给我磕头,除非你能在地上磕出响声,我才考虑其他。”
    伽耶罗的拳头紧紧攥起,神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
    不要!
    凌霄瞪大眼睛,即使是死,他也决不能让伽耶罗受邪神侮辱!
    激愤之下,被黑色烟雾堵住的嗓子眼居然勉强挤出声音。
    “不要!就算你求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不要……”
    邪神更加兴奋了。
    “你若向我磕头求饶,我还是有可能会放过你的,若是不肯磕,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从凌霄的角度,可以看到伽耶罗脖子上爆起一条条青筋,身体紧绷,不住颤抖。
    就在邪神不耐烦,想要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伽耶罗忽然低声应道,“好。”
    凌霄绝望地闭上眼睛。
    蛋蛋惊异地向他看去。
    唯有邪神笑得放肆,“哈哈哈哈,这就是武者,这就是你的骨气!你做的没错,在生死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快,快来向我求饶!”
    身上的压力一轻,邪神主动撤去威压,好欣赏面前这人苟且偷生的丑态。
    伽耶罗吐了口气。
    不待邪神再次催促,他调整方向,保持双膝跪地的姿势,将双臂护在怀中,头颅缓缓弯下。
    凌霄将自己的双手掐出了血。
    都怪他!都怪他没用!
    让骄傲的伽耶罗……
    就在伽耶罗的头即将碰到地面,完成一个磕头的姿势时,异变陡生。
    一股力量从他的双膝生出,沿着地面袭向邪神。
    邪神当然不是全无防备,伽耶罗的这一次反击,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挥挥手便能消灭。
    “你……”
    邪神抬起头,正想嘲讽,他头顶正上方的空间,忽然裂开一道口子,渐渐扩大,像一个黑洞,把他吞了进去。
    当黑色烟雾的尾巴消失在空气中,被伽耶罗当作保密武器藏起来的天生空间迅速合拢。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凌霄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伽耶罗一把搂住。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伽耶罗的嘴角便溢出鲜血,惊得他伸手就要去擦。
    伽耶罗反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脸上反而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离他们几步远的空中,冒出来一道口子,正是伽耶罗的天生空间。
    两只苍白劲瘦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将裂口向两边撕开。
    邪神!
    伽耶罗却一点儿也没有最后保命手段被人破解的惊慌,他同时拉住凌霄和蛋蛋,紧紧盯着邪神的动作。
    这也是凌霄第一次看清邪神的面貌。
    失去黑色烟雾的保护,他的脸庞在黑色衣袍的映衬下,显得极为苍白,宛如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眼睛是如同深渊一般漆黑的颜色,光芒照不进去,里面滋生邪恶、恐惧和阴霾。
    此时此刻,那张平板的脸正扭曲的望着他们,如同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可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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