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凌笑。”
芳菲城里,有人玩味地念出这两个名字。
不过是一字之差,就连两人的名,读起来也差不多。
可他们的前半生,云泥之别。
凌霄,是凌家族长最小的孙子,是被寄予了家族众望的新生代佼佼者。
他天资聪颖,不到十岁便成为了正式的武师,二十岁就迈入武宗的门槛,武道修炼天赋之高,轰动了整个大陆。
如果说凌霄是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子,那凌笑就是躺在路边的一滩烂泥,路过的人甚至不屑于瞥上一眼。
他的生父不祥,母亲早亡,在凌家名为族人,实际上地位还不如奴仆。
在同龄人纷纷向武师,甚至更高级别迈进的时候,他一直到十二岁才成为一名正式的武者,堪称耻辱。
再后来,天上的云注意到了地上的泥,同情他可怜他,把他带在身边,让他享有和自己一样的待遇。
凌笑是凌霄少爷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凌家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可谁能料到,十多年后,天之骄子的凌霄居然背叛家族,辱没师门,遭人唾弃;而曾经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凌笑,转身就将登上王座,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造化弄人啊。”
有人这样感叹道。
“造化?”听见这话的人嗤笑一声,“我没记错的话,凌霄的事情就是被他捅出去的吧,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也够难为他的。”
“你是说,凌霄之所以落得这样的下场,全都是因为在他身边的凌笑动了手脚?”
那人摆摆手,“事实如何,我们作为外人也不清楚。马上就是继任大典了,凌笑是什么样的人,到时亲自一看便知。”
离这场对话只隔着三条街的,就是名扬武道大陆的凌家。
这里的氛围并不像大家想象中的喜气洋洋,反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嘭!”
一个年轻的族人,将手上的红布条重重甩在梁上。
边上一个人凑过来,问他,“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族人也是个火爆脾气,直白地说,“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他凌笑算是个什么东西!连名字都没有,还是看在凌霄少爷的面子上给他起了个相近名字,让他进的族谱,现在倒好,摇身一变倒成大爷了!”
“嘘!”问他话的人吓得脸都白了,开始后悔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嘘嘘!那位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他不满的人,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的,总会在几天之后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你难道想成为下一个吗!”
那个年轻人脾气仍然暴躁,“他要是那么厉害,就让他自己来找我啊!清风云霄四位少爷,哪一个不比他有本事,一个偷偷摸摸的小人,竟然也想窃取凌家的权柄!”
见他越说越过分,他的同伴立刻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凌笑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不需要处罚他吗?”
手下人暗自揣测他的想法。
凌笑淡淡的,“对我不服气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一个一个杀,杀到最后,只怕这凌家也无可用之人了。随他去吧,反正等到了继任大典那天,他们就会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活得像条狗一样的凌笑了!”
或许是回想起从前痛苦的生活,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翳,极为可怕。
“我等候的人已经进城了,继任大典,他必定到场,早点下去做准备吧,我们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217章继任大典
凌家祖宅的灯火彻夜未歇。
第二天,东方蒙蒙发亮,凌家所有的大门都被打开,用来迎接即将参加继任大典的客人。
“真热闹啊。”
秋凌感叹一句,转头问身边的凌霄,“嫉妒吗?你本来也有机会坐上这个位子的。”
凌霄神色不变,“凌清、凌风、凌云三位兄长都比我强得多,也比我更适合带领凌家走向辉煌。只是坐上这个位置的,绝对不能是凌笑。”
他只会把凌家带向灭亡。
后面这一句话,凌霄并未说出口,但两个人心知肚明。
之前的惯例,继任大典都是在凌家内部举行,并不对外邀约。
可如今,这个即将上位,出身寒微的凌家家主,显然并没有遵守惯例的想法,反而广发邀请,如果可以,他估计恨不得把全武道大陆上的人都邀请过来,亲眼目睹他凌笑如何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参加的人实在太多,也给了凌霄乔装潜入的机会。
“这是我朋友的儿子,想来见识见识新任凌家家主的风采。”
一句话,两个人便被放行了。
会场里人头攒动,认识的人相互寒暄,看似随意热闹,暗地里却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
“不要轻举妄动。”
面对秋叔叔的叮嘱,凌霄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如同一个刚刚进入凌家的普通人一般,开始四处转悠。
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如今处处透着陌生。
门廊被装饰一新,童年曾经和其他兄弟一起玩耍过的假山也被搬走……看着看着,凌霄的心头便不由自主涌上一股怒火。
凌笑!
若不是他,家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人越来越多,凌霄很快便看不见秋凌的身影了。
他觑见一个空隙,趁盯着他们的人不注意,摸到了走廊里。
还好,许多东西都变了,可当初兄弟几人闹着玩时建造的暗道还在。
衣角闪动,凌霄的身影便消失了。
漆黑一片的走廊中,凌霄快速行走,甚至不需要思考。
左拐、左拐、直行……奔至尽头,凌霄推开暗道,出现在了一间房间里。
这是他曾经的卧室。
卧室里东西散乱地堆放着,一片狼藉,显然,在他当初被诬陷关押之后,他的房间也未能幸免。
凌霄的眼神只在这里扫过,紧接着来到大厅,推开紧闭的门,悄无声息地沿着走廊向前方行去。
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避开暗中的耳目,轻而易举。
他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凌家家主的独立院落,同时,也是自己爷爷的居所。
院落里空无一人,因为这里请了当世最厉害的阵法大师布下了一个迷踪阵,无论是谁,只要踏进去,不知道解法,就不可能挣脱。
凌霄刚好是知道这个阵法如何破解的人。
他毫不犹豫地按照爷爷教过自己的方法,三两下,便踏过了迷踪阵。
熟悉而陌生的景色再一次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人都到齐了吗?”
是凌笑!
“到齐了。”回答的这人凌霄也认识,是与他同辈的一个凌家子弟,叫凌放,天赋平平,却喜欢媚上欺下,是个两面派,在凌家风评极差。
凌笑说:“你把东西备好,我要出去迎接我们的客人。”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诡异。
凌放连忙压低腰身,恭敬送凌笑出门,一转头,眼睛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救……”
求救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望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锋利刀片,他的眼神中溢出恳求的光芒。
凌霄也不和他浪费时间,直接道:“你和凌笑打算在继任大典上做什么?”
凌放有些慌神,他不知道凌霄到底知道多少。若是如实吐露,被凌笑知道了,自己恐怕没有好日子过。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凌放就见面前莫名有些眼熟的年轻人开始计数,“三、二、一!”
“凌笑打算给参加继任大典的人下药!”
凌放大喊起来。
他从那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如果不回答,他真的会被杀死。
命和忠诚,他当然选择前者。
凌霄收了手,漫不经心地甩了甩白骨妖刀,“很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
凌笑在众人的包围下,缓步进入前厅。
他恨不能自己的脚步可以慢一些、再慢一些,让他在今天把过去二十多年,从未享受过的仰慕和崇拜一次性享受个够。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而今天,只是他辉煌人生的开端!
目光扫视攒动的人群,凌笑慢慢笑了。
他走上台,推开一旁的司仪,自己抢过话头,“欢迎各位今日前来我的继任大典!”
“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会场里陆续响起了掌声。
在如潮水一般涌动的掌声里,凌笑道,“也许从前你们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是没关系,今天之后,你们必定会牢牢记住我这个人。”
“凌笑,你和凌霄是什么关系?”
底下忽然有人大声问他,不怀好意。
一上来就被人戳到痛处,凌笑的脸色不免阴沉了些。
“我和那种背叛家族的东西,有什么可比性!”
“可我听说,他天赋比你高,修为比你强,出生也比你高贵,为什么今天站在台上的是你而不是他呢?就算不是凌霄,也还有凌清、凌风、凌云三位公子,都是公认的人才,你有什么资格和他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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