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一点点减少,窗外的天色也越来越暗,夜深人静,不少人都打起了瞌睡,房间里不时响起脑门儿磕桌子的“邦”声,韩休羽却是睁着一双有神的眼睛,越背越精神了。
他看的是一本菜谱,虽然比较厚,但内容并不难懂,还有不少配图。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想着背熟了可以做菜给沈安吃,尤其是那几道滋养大补的汤,可以帮助恢复元气。沈安服了神药果以后虽然伤病都好了,但掉下去的肉一直都没长回来,韩休羽每次见他手臂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武雯那个小胖丫头还老缠着他要举高高,就又心疼又生气。
天亮以后,冷秋风打着呵欠来检查背诵,本就不多的人又被刷下去一大半,最后只有十二个人成功通过了试炼。
冷秋风带着新入门的弟子到了宿舍,给他们分配好房间:“今天没什么事,你们可以随便收拾收拾,明天各个长老会来选徒,不用太紧张,就挑自己最擅长的兵器耍几下就行。”
“冷长老,我们平时可以下山吗?”韩休羽问道。
“可以,不过要在天黑前回来。”
“太好了,”韩休羽心道:“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去看沈叔。”
“对了,你们有没有人想试试第三项试炼‘吞山河’?有的话我带你们去。”冷秋风问道。
“还有第三项?没听说过啊?”秋子岩很有兴趣地眨了眨眼:“冷长老您给我们讲讲。”
“‘吞山河’是师祖设的试炼,通过了就可以成为他的内门弟子,打我在闲云门以来就没见有人成功过。”
“哇,这么难!具体要怎么做?”有人问道。
“你们跟我来。”冷秋风领着他们到了一座院门紧闭的院落:“这是师祖闭关的地方,他已经二十多年没出过这间院子了,掌门说如果有通过‘吞山河’的弟子出现他才会出来。”
院门上只有一个玄铁门栓,铸成了狮头的形状,冷秋风指着它:“把手放在这上面,运功敞开自己的丹田。”
“会发生什么?”夏茗问。
“我也不知道,从没有人试出过什么反应,你们就随便试试吧。”
弟子们挨个上前,运功运得脸都憋红了,也没见那铁狮头有什么反应,都有点沮丧。韩休羽排在最后一个,秋子岩兴趣缺缺地催他:“休羽你快点,试完一起去吃饭。”
“好。”韩休羽道,轻轻将手放在狮子头顶,运功敞开丹田。
“铮”一声闷响,一束蓝色的光芒突然从狮子口中吐出,在空中化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瞬间蹿进了韩休羽的眉心。弟子们一片惊呼,但韩休羽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支幽寒的利箭射穿了脑袋。
第32章 师祖
寻常内息进入人的经脉,会像浮萍随水而动,循序渐进,可这股至寒至刚的内息却仿佛一条横冲直撞的游鱼,将韩休羽经脉运转的节奏全部打乱,冲进他每一根血管,每一条骨缝,所经之处便好像抽筋刮骨一样。
“都让开!”冷秋风推开众人,跑到韩休羽身边,伸手贴上他的后背,想为他调息,可一股内息刚推进去一半,就像撞上了冻硬的冰面一样被挡了出来。韩休羽痛苦地趴倒在地,手指狠狠抠进青砖的地缝里,嘴角隐隐有血沫溢出。冷秋风不知所措地抱起他,身后那扇尘封了二十多年的院门就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带他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冷秋风咽了口唾沫:“师,师祖,他情况有些不对,是否先去看大夫比较稳妥?”
“不必。”那个声音又道:“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冷秋风只得把韩休羽送了进去,脚后跟刚一迈出小院的大门,两扇沉甸甸的木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冷秋风:“……”
从这关门儿的气势上看师祖脾气不怎么好啊,冷秋风默默在心里给韩休羽点了根蜡。“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他挥挥蒲扇似的手,遣散了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看的弟子们。
午饭时分,闲云门的食堂简直炸开了锅,每个新弟子身边都围着一圈儿师兄师姐,向他们打听“吞山河”的细节。
“那狮子口里嗖地一下吐出一道蓝光,”秋子岩伸手比划:“然后就这样,这样,再这样,窜进休羽脑门儿里不见了!”
“哇——”四座一片惊呼之声,秋子岩讲起了劲儿,一只脚踏上板凳:“冷长老想给休羽调息,但他的内力根本输不进去,就在这时,师祖出现了。”
“你们见到师祖了?!他长得什么样?”
“呃……须发皆白,又高又瘦,长眉毛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秋子岩信口胡诌,编的一套一套的,一块脏抹布突然飞来,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脚从凳子上拿下来!”食堂大妈一声河东狮吼,吓得秋子岩一哆嗦:“真能编啊!人家都说根本没见着师祖,就你个吹牛不怕交钱的,一点不知道臊!”
寂静的小屋里,韩休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没有纱帐的床上,旁边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老头。
“醒了?”老头闭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韩……休羽。”发出声音的一刹那,经脉里那种扒皮抽筋的剧痛又回来了,韩休羽疼得想打滚,却发现自己全身沉得要命,一动都动不了。
“哦,我忘了,”老头睁开眼,在韩休羽穴位上轻点几下,指尖流出几缕温和的力道,将他体内那股反复折腾的内息重新压下:“你现在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韩休羽:“……”
“我是闲云门上一任的掌门李松原,”老头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其他人都叫我师祖,只有你能叫我师傅,心里是不是特高兴?”
韩休羽:“!!!”
李松原,罗宇轩曾经的师傅!但他身上为什么透出一股……为老不尊的气息?
这位师祖的长相跟秋子岩猜得差不多,只是并没有“长眉毛”和“单眼皮”。他的眉毛很短,像两个圆圆的小球;眼皮是内双的,眼尾向上斜挑,显出精神饱满的样子来。
李松原把韩休羽扶起来,摆成盘腿打坐的姿势:“‘吞山河’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消化,这期间你都动弹不得,我正好给你讲讲你两个师兄的故事。”他嘿嘿笑了两声,满脸都写着高兴,韩休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想躺下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睡个昏天黑地。
“你这两个师兄,是我很久以前收的了,都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天赋异禀!得天独厚!天资卓绝!天妒红颜!”李松原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自顾自地叨叨。
“天妒红颜?”韩休羽心道:“我这新师傅是闭关太久走火入魔糊涂了吗?”
李松原很响地拍了拍巴掌:“天妒红颜啊天妒红颜!你身上这‘吞山河’就是你大师兄临走时留下的一道锻体真气,他去了哪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二师兄姓罗,名宇轩,特别喜欢黏着你大师兄,还贪玩儿,怎么罚都不肯好好练功,不过真是聪明啊聪明!特别聪明!这‘吞山河’能锤炼你的丹田,冲破修炼的瓶颈,挨过去以后内力水平能上一大步台阶!虽然过程比较痛苦,但我已经帮你压住了慢慢适应,不用太担心……”
李松原说话东一句西一句,韩休羽感觉他可能确实有点疯。叨叨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个不停,好像催眠曲一般,韩休羽的眼皮很快沉得抬不起来,半梦半醒间听见李松原说道:“你大师兄原本叫韩冰,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就给他改了一个,叫韩若渊。”
韩休羽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险些又把体内压制吞山河的内息给冲散。
韩若渊,这是他父亲的名字,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韩休羽开始凝神细听,渐渐从李松原乱七八糟的叙述里捋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三十五年前,闲云门试炼大会上有两个弟子脱颖而出,被当时的掌门李松原收为关门弟子。大弟子韩冰时年九岁,性格开朗活泼,虽然贪玩儿但也知道有时有晌,李松原后来给他改名韩若渊。小弟子罗宇轩只有七岁,看着乖巧聪慧,实际上淘得跟个猴儿一样,韩若渊十次练功偷懒去后山打鸟摸鱼里有八次都是被他撺掇的。不知什么原因,罗宇轩特别黏韩若渊,李松原一开始只当是同龄人之间谈得来,三年后的一个晚上,他去韩若渊的房间给他送一柄新剑,才发现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单纯。
那夜月光如水,戌时才刚到,韩若渊的房里却一片漆黑。
“这么早就睡了?”李松原心道,放轻脚步,从院子里提了一盏油灯,无声地推开房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一幕突兀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惊得他呆若木鸡。
“……阿轩,”李松原瞪着眼睛道:“你在干什么?”
床榻之上,韩若渊似乎失去了意识,全身一丝/不挂地躺着;罗宇轩伏在他身上,正在亲吻他的胸脯。
“我喜欢阿渊师兄,”罗宇轩笑盈盈地坐了起来:“我在亲他,我还要上/他。”
李松原脑子里“嗡”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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