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攸契:“噗……。”
齐运踢了踢石头:“我哥就比我多出生几分钟,但从小挨板子的时间却是这个的好几倍,我闯祸了,我妈就揍我哥,我只挨骂。”
陆攸契:“为什么啊?”
齐运摊摊手:“因为我身体差呗。听村里的大姨说,我妈生我俩的时候,因为我哥不想出来,把我在里面憋傻了,就这样了。”
陆攸契:“......。”果然傻了是有原因的。
沉虔和郭教授还在前面商量事情,听到这些内容后,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示意赶紧跟上脚步。
话题便到此为止。
这几天的晚上,他们都是到了点就睡觉,隔天起得比闹钟还准时,反反复复地重复相同的事情,让人很是烦躁。
是夜。
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陆攸契躺在地板上,地板常年受潮,木板散发出一股霉味,他望着有洞的天花板,星空投下几缕月光,夜色很美,但心情却不太美。
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也算是把他城里少爷的脾气给磨没了,只要有地方躺着,哪儿都行。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陆攸契:“沉虔?”
沉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出去过,刚才进门的声音把自己吵醒了。陆攸契感觉他每天晚上都会出去一趟,不过自从上一次拉着自己跟他一起出去,被骂之后,便是自己有一个人了。
怪不好意思的。
沉虔进来就合衣躺下,似乎是准备睡觉。陆攸契却在这时候凑过去,轻轻地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压低声音道:“诶,你又去找那个了?”
陆攸契口中的“那个”,就是上次他们上山,在山洞里发现的那具被冻碎的尸体。那洞内只有一只手臂和两条腿,屁股以上全不见了,跟冻冰棍似的,用力一搬就碎,估计死了很久了。
沉虔当时想找找其他部位,试着能不能拼出是谁来。但那时时间不够用,再加上陆攸契一个鸡飞狗跳式跳跃崴了脚,便只能下山了,后来又除了齐运那边的时候,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真的一直在找。
天气冷,沉虔似乎是才跑下山,周身都散发着热气,再混合上他身上的香味,让陆攸契的鼻子完美地躲避了潮湿的气息。
陆攸契很不要面子地往他那边蹭了蹭。
沉虔默认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接下的也是一个问句:“你梦见的寺庙长什么样子?”
陆攸契:“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人就一个翻身过来直视着自己,陆攸契差点跟沉虔来个亲密地鼻尖碰到鼻尖,吞吐的气息交叠在一起,陆攸契连忙往后面退了退,无奈道:“唔……,这么久了,毕竟是梦,不太记得了。”
沉虔:“那地方好看吗?”
陆攸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这家伙真的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向来我行我素,便也随便回答一句:“给我的印象不太好。”
废话!换做是你,被几十个怪物提到追着砍,问题是还砍中了,鬼才会印象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再美的地方不会有好印象!
沉虔厉声道:“所以以后别乱走,听到了没有!”
“……啊?”
“以后再乱跑,自己死外面吧!”
“……啥?”
陆攸契一下子支起半个身子来:“你是在教训我?”
沉虔翻身,装作没听见。
陆攸契抓着沉虔的后衣领,声音开始变起味来:“起来说清楚啊!死神大大!”
沉虔捂着耳朵,假装睡着。
陆攸契用大拇指往自己胸口一戳:“死沉虔!你知道我是为了……。”
“砰!”的一声,一个踹地板的声音响彻整个木屋内。
齐运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用他那独特的,懵懵懂懂的音调,还带着口水泡大叫道:“哇!哇哇哇…..睡觉!找死?睡觉!啊啊啊啊......。”
“嗷嗷嗷......别吵了滚去睡觉!!!”
沉虔、陆攸契:“……。”
“啪!”的一下,两人同时往齐运的圆屁股上左右一打,立马卧倒睡着。
齐运被拍得猛地跳了起来,望着屋外静谧的树林和月色,还有身边熟睡的郭教授,挠着卷毛脑袋骂道:“闯他妈个鬼啰,睡个觉都要遭弄。”
陆攸契捂着沉虔嘴,缩在一边差点憋死在暗笑中。
……
出现有用线索的时候,是在齐运死亡时间的倒数第三天。
双生 第十五
“弥丫?”陆攸契诧异的问道,“你说那具冻僵的尸体是弥丫?你怎么知道是她?认识?见过?她的尸体不是腐烂的吗?什么时候变冰棍了啊?还碎掉了!”
连环炮般的问题从陆攸契那张塞满食物的嘴里说了出来。
沉虔把筷子伸进铁锅里,夹了几片野菜起来:“你仔细想想,下雪的天气,会打雷吗?”
陆攸契也跟着添了一碗菜汤:“不会吗?我理科生,没学过地理啊!”
郭教授在一边笑道:“暴风雨的天气一般在夏天,而大雪的天气一般在冬天。”
旁边抱着酒坛子的齐运无声无息地抬起头来。
“你想想,我们来到这地方后,天气是怎么样子的?”沉虔道。
陆攸契:“大雪加打雷。”
连唯一一次晴朗的天气,都是出现于陆攸契自己的梦中。
在齐母的口中,发现弥丫的晚上也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溃烂的四肢已经不成人形,让人感到极度的恶心。
但大冬天,尸体为什么会腐烂?难道不是应该被冻起来吗?
夏天与冬天的重合?
“听你们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们这边虽然冷,但雨却是很少的,常年干冷干冷的,超级不舒服!”齐运插嘴进来,“沉虔哥,你说这个冰块头是弥丫,但那堆烂泥巴又是什么?这弥丫得精分好几次啊?没完没了啊!”
陆攸契扶额:“你就不能比喻正常一点吗?”
郭教授敲了敲他的脑袋:“对死者尊敬点,好歹别人是因为你死的。”
“......我也是死者啊。”
不过这话倒是说道点子上了,这弥丫的事情一天弄不清楚,他们的线索就只能继续断在那里,无丝毫进展。
陆攸契:“阿西吧!脑阔痛!”
饥饿驱使人做鬼,齐运和沉虔商量后联手又把他家的大铁锅偷了过来。罐头吃完了,就只能拔点野菜和萝卜充饥,看着透明的白水煮着几片烂叶子,咕噜咕噜的响声中,一点佳肴的气氛也感觉不到。
“饿……。”
吃完饭,郭教授就继续专心地扮演着他的老妈子工作,提着锅去一边蹲着洗了,陆攸契和齐运跑到外面去望风景,说要消化肚子里根本不存在的蛋白质,沉虔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翻阅手中的资料,试图继续推论这一切。
下午的任务,就是要山上去把弥丫的“碎片”全部运回来。
齐运伸了一个懒腰,冲郭教授吼道:“教授!又没有油,别洗了,没什么好洗的!”
郭教授没回头,只是冲他们摆了摆手。
齐运和陆攸契就继续望风景。
村子就在离木屋的不远处,现在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村民们都在为后天的祭祀做准备。白塔上也张灯结彩起来,恢复从前辉煌的色彩了。
陆攸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你会不会最后死在祭祀上?”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感觉内容不太对,连忙组织语言准备重来,就听齐运回答道:“还真有可能。”
“我这人,就爱喜欢凑热闹,但后来发现,热闹那有什么好凑的,迟早会把自己给热炸掉。”
陆攸契挠挠脑袋:“哈…!是吗?”….又说错话了,最近怎么跟沉虔那欠嘴巴子一样?
他简直就是病毒的传染源。
阴天,四周雾蒙蒙的,让人看不太清东西,根本不像是大中午该有的气色。
远方依稀的灯火,进村的方向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像蛇一样匍匐在大地上,参合着几棵不知名的树,竟然能起到能如此强烈的分割作用,将欢乐与沉寂一分为二。
齐运的事情,就算是交给沉虔,也是一件格外棘手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困难,又多么的艰险,而是因为他涉及到了自己身边人。
很多人,为了留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幻想,让脑袋里保存着“大家都爱着我”的连头,并不会去揭开那险恶的画皮。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对齐运,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算是他迈出最大的勇气了。
陆攸契时不时会想,等到了我最后的那几天,要不要回到隧道里去?又会有哪些人陪着自己?
会?还是不会?
他下意识地回头,往沉虔的方向望了一眼。
“嘘——!”
陆攸契刚刚只是不经意间看了看,却发现沉虔那边情况已经改天换日了!
郭教授刚刚回去放下了锅,手上还挂着水珠,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站在沉虔身前,对陆攸契和齐运做着噤声的动作。他与沉虔前面对着面,神色无比惊恐,而与他对视的沉虔,则是一脸严峻,毫无感情的眼神,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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