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模拟器 (龙骨天蛇)

　　蝙蝠没理他，抱着白菜飞走了。
　　等吴向阳收拾好东西走出去的时候，才看见司睿已经把几小片白菜心铺在了烤架上，大堆的叶子散落在地面压根没要。
　　“这么浪费的吗。”吴向阳把肉类也架了上去，“等等我接个电话。”
　　掏出兜里振动不停的手机，屏幕上亮起少年阳光灿烂的笑容。
　　“歪？是阳阳嘛？”小白嗲声嗲气地跟他打招呼。
　　“......你正常点。”吴向阳吃了一惊，竹签对穿一块五花肉，“咋了啊，有啥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嘛。”小白气鼓鼓地回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男票陪了，你啥时候来接我回家哇。”
　　“呃，我这不是有事吗。”吴向阳瞟了一眼边上还在跟白菜心作斗争的司睿，不知为何居然有点心虚，“正事，乖啊，别闹。”
　　司睿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放弃了继续挣扎，直接把菜心扔进嘴里。原本的一大颗白菜被他折腾一通之后，只剩下食指大小的嫩黄的芯，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烤些什么。
　　吴向阳匆匆挂了电话，断绝对面小白气愤的叫喊声，上手去帮忙。原本的司睿在前两个世界里都是相当万能型的选手，但这个世界里烧火做饭的天赋好像都被小白给分走了，这个吸血鬼版本的司睿看上去厨艺烂的一塌糊涂。好几次要不是吴向阳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别说吃的了，烧烤架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这种东西用起来也太麻烦了点。”最后被赶去一边的司睿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靠着桌子指点江山，“不要素的，好难吃。”
　　“废话，你那是生的当然难吃。”吴向阳已经快要无力吐槽了，他拿起钳子，想要给烤架上吱吱冒油的一小块羊肉翻个面。
　　就在他夹到肉块的一瞬间，那块羊肉化作了蓝色的数据流，这些跳动着的0和1不稳定地闪烁着四散开来，消散在空气之中。吴向阳的钳子夹了个空，发出金属相击的清脆声响。
　　就在那些0和1逃逸融入的空间附近，都荡漾起诡异的涟漪，像是老式电视机画面中雪花般的噪点，和色彩奇怪的条带。他们身处的也正是这样的“画面”之中，作为虚拟世界中存在的产物，他们赖以生存的这个“电视机”已经快要寿终正寝了。
　　吴向阳心里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司睿有没有发现。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钳子挪向另一块羊肉，夹起来翻了个身。羊肉发出令人心醉的香气，看上去十分可口。在它的旁边，被切成片状的玉米也开始上色了。
　　“好了吗？”司睿在后面好奇地问，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有一块肉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马上。”吴向阳放下心来，又夹起另一根韭菜抖了抖，“来吧，蔬菜已经可以吃了。”
　　两人坐在大树的树荫底下，开始享用自己动手制作的晚餐。天色逐渐变得暗淡起来，吴向阳在落叶之间扒拉出一块空地，用几根粗柴火搭成简易的三脚支架，塞上引火和细柴点燃。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这样生火。”吴向阳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吹着火苗，让它越燃越旺，“那时候家里穷的很——好吧其实我一直都穷的很——但是够皮的熊孩子，总能自己抓到点好东西吃的。”
　　小鱼小鸟，蚱蜢□□，都是挺不错的野味。
　　他的话说得有点奇怪，因为按道理来说，狼人一族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有穷的时候？原主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天之骄子，至今只在初恋身上摔过跟斗，爱得□□痛不欲生......但说到底在吴向阳眼里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但他虽然很直男癌地批判着别人的爱情，其实自己也并没有真正地经历过这一感受。唯一有过好感，也对他有好感的司睿，说实话两人相处的模式总是看上去更像是兄弟俩一样，搞得吴向阳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说实话，司灵很显然是龙族，那么司睿明显也是一条龙了。这种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怎么会莫名其妙看上一条斑秃黄毛的邋遢狐狸？
　　但司睿认真地回答道：“抓野味是犯法的。”
　　“噗。”吴向阳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
　　他捡起一根细树枝捅了捅柴火，把闭塞的空间戳通。
　　篝火彻底燃烧起来了，越来越旺，火光在吴向阳的眼中跳跃。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天空中星斗密布，但穿过这些闪烁着的小眼睛们，后面不是一整个宇宙，而仅仅是虚假的幻象罢了。
　　但是很快就能结束了。吴向阳将树枝扔进火堆中，看它快速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就化作了灰白的木炭。然后折断，消失。
　　火光又慢慢熄灭了。
　　司睿放下手中的竹签，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走到吴向阳身边。倒下去的男人看上去脸色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有点奇怪。”司睿阴翳的目光落在狼人身上，“真的，很奇怪啊。”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腿，但想了想又放下来，改拎领子，拖着一路往小屋的方向走去了。
　　“但是很快，就能搞清楚了。”
　　

　　☆、一♂生之敌(19)

　　吴向阳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刺骨的冰寒。
　　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皮子颤抖着打架，就仿佛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费了很大的劲才总算重见光明。
　　然后他哈出一口气，如愿以偿在空气中看到了一股白雾散开。
　　“居然是冰库吗，这样可不太好。”吴向阳干笑道，“人形状态下......不，就算是兽型我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冷空气，真的。”
　　穷狗吴向阳讨厌冬天，他的小屋里外都是同一个温度，取暖全靠抖。
　　司睿就坐在他对面，但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一个，而是阴冷地微笑着的，那个真正的吸血鬼：“我想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对对对，你说得对。”吴向阳无奈地动了动手，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想必也不可能解开了对吧？”
　　司睿挑了下眉，权当是对他这么识趣的赞赏。
　　吴向阳觉得脚有些麻木，冰霜在鞋面上蔓延。打过好在狼人的抗冻能力很强，但就算如此也传来一阵阵钝痛。换作是一个普通人，他还真有点怀疑这双脚究竟还保不保得住。
　　他吸了口气，试图和原主司睿交流：“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什么......呢？”原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勾起唇角，但只是让他显得更加扭曲狰狞，“你和我们，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同？”
　　他站起身来，靠近吴向阳：“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着阴影中的另一面，像我，像我的族人们，像所有其他的人——除了你。”
　　司睿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彻底消失了，他审视地注视着吴向阳，绕着他一圈圈地走动。
　　“看上去，你好像研究了不少人。”吴向阳若有所思。
　　“我一开始以为是种族的问题。”这是司睿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双手被牢牢捆绑在椅背上，吴向阳无法看到他的身影，“我研究了很久，甚至不惜一路追到这个国度，但还是失败了。”
　　“他们和这个世界一样。”吴向阳叹息道，“不同的只有我而已。”
　　由于系统的剩余力量不足，这个虚拟世界出现了拖影BUG，所有人都被制造出了一个负面人格，除非几身本来就有两个人格或者灵魂残破的--比如司灵和吴向阳自己。还有原主，作为他的“角色”存在，也没有所谓的“另一面”。
　　“是的。”司睿的声音昂扬起来，他大步走回了正面，目光热切地盯着吴向阳，“你果然知道。”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扶手上，獠牙渴望地凑了过来：“你早就知道。”
　　吴向阳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你该刷牙了。”
　　“嗯？”司睿一愣。
　　“他刚刚吃了烧烤。”吴向阳提醒道，“就是你的那半个灵魂。”
　　“闭嘴。”司睿的脸狰狞起来，他猛地起身，目光里充满了愤怒，“身为最纯粹的血族，居然吃这种恶心的食物，啊！！！”
　　他这才意识到嘴里残余的，令人厌恶的低级食物的气息，神经质地一口咬在自己的胳膊上，试图用血液的味道掩盖下去。
　　“你还好吗？”吴向阳看着他发疯，好心好意地问道，“孜然味儿还挺浓的。”
　　“我，很，好。”司睿恶狠狠地咆哮道，“接下来要不好的，是你才对。”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瞳孔的颜色也从深棕变成了血一般的猩红。两根锋锐的獠牙从上颚探出，狰狞扭曲的面孔已经不再英俊，看上去如同厉鬼一般可怖。
　　“你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吗？”他咧开嘴像是在笑，但獠牙和血污让他只像是在贪婪地张大了嘴。
　　“不知道，但大概能猜到一点。”吴向阳诚实地回答道，“但我也有个小惊喜想要给你。”
　　司睿瞳孔骤然一缩。
　　“召唤——九尾大尾巴狐狸！”吴向阳开心地嚎叫着闭上双眼，整个地下世界在漫天白光之中轰然炸开。
　　巨大的爆炸声之后，是彻底的寂静和沉默。吴向阳没睁眼，但依旧觉得眼球疼痛，几乎想要流下泪来。他的双耳大概在流血，有温热的东西顺着侧脸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