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条件。”顾珩说。
他的老师李松擎则为难地皱眉，“你的生死我不能做主，不过你可以将功赎罪。”
顾珩似乎没料到李松擎会说这样的话，竟然笑了，“我的条件不是我。”
他好奇地看着顾珩用手指着卡车后面的男人。
“——是他。”
“什么意思？”
“如果疫苗研究成功了，他必须第一个使用，他成为正常人后，你们要保他衣食无忧。”
他已经能猜到这其中的原委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T病毒幕后的推手，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碰巧也感染了T病毒。
真是讽刺。
男人被军队运送回实验室，他在途中悄悄地打量着楚难，楚难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楚难被安置在实验室的一个房间里，他被绑着，四周是封闭的房间，正对他的是一块玻璃，里面看不到外面，但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玻璃是加固的。
顾珩一到实验室里就开始熟悉他们的研究进程了，他穿着白色的大褂，戴着眼镜，神色严肃，嘴唇紧抿，让人难以联想到他真实的身份。
每天，顾珩都去房间里看望楚难，李松擎他们一开始还在外面透过玻璃观察他俩，但顾珩每次都没有说话，他无言地抚摸着楚难的脸庞，而楚难则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像一只宠物。
不过有时候顾珩也会心情不好，看到楚难讨好的动作会给他一巴掌，打完后又会很愧疚地道歉。
他们都没说什么，就当没看见，末日里谁又是正常的呢。
自从顾珩来了实验室之后，实验室的格局就从以往的一方制霸变为了两权分立，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去挑战李松擎老师的权威，把李松擎骂得狗血淋头。
李松擎经常被顾珩气得不轻，但看到顾珩作息不规律的时候又会苦口婆心地让他注意身体。
顾珩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早上他是最早一个到实验室的，晚上他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基地里给他分配了一个房间，但他想住在实验室里，所以就在实验室里给他准备了一个小房间。
不过他们有时候来实验室的时候会看到顾珩睡在关着楚难的那个房间。
每次顾珩睡那个房间的时候他起得都比所有人晚，而且顾珩的睡姿也不一定，有时候是坐在角落里抱膝睡着，有时候又是靠在楚难的床睡着。
李松擎看到了也只是叹口气，没说什么，而顾珩也闭口不谈这件事，仿佛没发生过。
顾珩的身份特殊，上级也没让人四处传播，但总有人会找上顾珩。
有时候是在顾珩吃饭的时候泼他一身的脏水，有时候则是在顾珩和别人聊天时冲上前来扇他几个耳光，顾珩隔几天就会收到谩骂和恐吓信，不过也还在他心态够好，跟个没事人一样，不过他也很少外出了。
顾珩的行为他们都看在眼里，顾珩来之后确实加速了他们的研究进度，虽然他平时嘴损了一点，但也一直在努力地工作。
他甚至还在自己的身体上做实验，李松擎知道后和他大吵一架，但顾珩依然我行我素。
一月份了，冷得要命。
顾珩有一天很高兴地告诉李松擎他有成果了，然后又快速地跑到楚难的房间里，给楚难打了一针。
但是没有效果。
楚难只是浑身抽搐，并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反而很痛苦。
顾珩沉默地听着他的嘶吼，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顾珩站在工作台前，像一块石头，就这么站了一天。
不久后，实验室里有新的进展了。
顾珩改进了那个药剂，基地里又能种出粮食了。
那个时候正好是过年，这个喜讯无疑引起了居民的狂欢，这个年过得格外开心，喜庆的色彩充斥着整个基地，连实验室也不能幸免。
李松擎是有家人的，除夕夜里他还在实验室工作，快十二点了，他本来打算回家的，但是看到了不为所动的顾珩。
“……我先回去了。”李松擎说，顾珩则点点头，忙着工作。
李松擎还没跨出第一步，就听见了外面的巨响，他望向窗外，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这种时候能放烟花的都不是一般人，可能是因为等不及了，还没到十二点呢，就匆匆放了烟花。
这年头谁都等不及。
一朵烟花的绽放和消逝后，伴随着的是另一朵烟花。
明明去年过年时也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李松擎却觉得已经好久好久了，好久好久，日子里都没有烟花。
“真漂亮啊……”李松擎喃喃道。
“嗯。”
他没想到有人会回答他，他一转头，顾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旁。
他们两人静静地看着烟花的绽放啊，第一个提前放烟花的人燃烧了□□，后来的烟花跟约好了似的，紧随其后。
五颜六色的光映在顾珩的脸上，他看起来有些不解。
“为什么……？”
“嗯？”
顾珩看着李松擎，但更像是在问自己。
“是我错了吗？”
李松擎不知该如何回答，顾珩无疑是错的，说他千古罪人都不为过，无数人因T病毒而家离子散，甚至丧命，这些都要算在顾珩身上。
如果有地狱，那顾珩死后一定是要下地狱的。
顾珩用手指触碰着窗玻璃，玻璃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雾。
“他果然，喜欢的是这个世界啊……”顾珩说。
顾珩曲起手指，脸皱在一起。
“可是……”
李松擎在一旁没说话，等待着下文。但顾珩却不再谈论了。
实验室里的灯是白色的，而外面的世界是彩色的，但彩色过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烟花放完了，顾珩能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脸。此时李松擎也回家了，诺大的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透过玻璃，还能看见关着楚难的房间。
顾珩低下头，有一颗水珠砸在地上。
看吧，把自己赔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打完游戏后右眼模糊，我还以为我自己近视了……
昨晚看人间世S201，我哭得像头猪TAT
今早醒来不想起床，所以在床上用手机码了字，我现在还没起来……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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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最终章
楚难醒了，看见的都是些陌生的人。
他费力地从铁板床上爬起，他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有一面是墙壁，另外三面是玻璃。但是他看不到玻璃外面的景象，因为长时间的昏睡，正常的白织灯都让他感到不适，刺眼得很。
他伸出手，在眼睛上打下一片阴影。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楚难扶着玻璃，一步步地走到门前。房间里有一扇铁门，但他发现门锁住了。
“外面有人吗？”
长时间地沉睡让他的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不像他，倒像是一头野兽。
回答他的是沉默，但他还是听见了房间外的脚步声。很多人在门外跑动，伴随着偶尔的低语。
最终，门打开了，进来一个老人，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胡子都已经花白了。
“你是谁？”楚难问。
老人抬起双手，想要表示友善。
“楚难先生，我是这里的研究员李松擎，恭喜你，你痊愈了。”
楚难的脑子乱糟糟的，他靠在玻璃上，玻璃的冰凉透过病号服刺激到了他的皮肤，让他冷静了片刻。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他明明在南方，他记得他被感染了，看见的最后一个人是顾珩，但眼下并没有看见顾珩，这有些不寻常。
“这里是C市的研究院，是顾珩把你带过来的。”
“顾珩呢？”
李松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说：“你才醒过来，还需要多做一些复健，小王，带楚先生到处走走。”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一阵小跑进来，想要来搀扶楚难。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走。”
楚难深吸了一口气，问李松擎：“顾珩死了吗？”
“没有。”
“他被关起来了？”
李松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某种程度上，是的。”
楚难没继续问下去了，走出了房间，进入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摆放着很多台机器，楚难莫名地感觉有些寒冷，他望着顶上的通风口，抿着嘴唇。
其他研究员们都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楚难。他们的神情很复杂，楚难无法理解。
等楚难适应了后，李松擎又找上了他，和他讲他昏迷后的事情。
此刻已经春天了，四月，他沉睡了五个多月。
楚难从李松擎口中得知，自己是第一个痊愈的例子，也就是说人类研究出了T病毒的疫苗。
而促成这一切的顾珩，却躺在了另外的地方。
“顾珩他其实也想来的，但是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李松擎这样说。
“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难换好了衣服，虽然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好歹看上去也像是个正常人了，而不是实验室里的实验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