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甜笑,心无城府扑在何雪言胳膊边,额头蹭她肩膀道:“他要是骂我,肯定是你帮我挡了,你怎么那么好。”
何雪言少有的没有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嘴唇紧闭没有开口,像一尊木偶。颜扉感觉到异样,有些诧异的在她眼前挥挥手,好奇道:“你怎么了?”然后,懊恼的皱着眉头合十双手跟何雪言告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不过实在没走开。再有三天她就出院了,到时候就没这些事儿了。你给我的钱,我都给你打回去了,算你成全我一次,我就想谈一次不带钱的恋爱。”
她一股脑说了一大堆,本来挺聪明的一姑娘也有点语无伦次,说完了,何雪言平静的看着她,隔了三秒钟才呼出白气淡淡道:“哦。”
“雪言?你是怎么了?”颜扉没弄明白,头一次见她这样奇怪。说生气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说没生气又不太说话,反应慢半拍。一副压根没有听人说话的神色,完全状况外。
何雪言黑白分明的眼眸稍稍动了几下,嘴角向下,非常平静的开口道:“我想走,但我不想回我家,我要在霖羽家待一阵。”
“啊?”颜扉耳朵快听掉下来,脑袋嗡一声有点懵。浅棕色的眸子惊讶的看着何雪言,完全听不懂:“你不舒服我陪你回去,你在白霖羽家待一阵儿为什么啊?那你爸妈呢?你不去医院照顾了吗?”
“我不想照顾他们了,我会跟我姐打电话说一下。我最近也不想上班,了。”何雪言的口气太平淡,就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瞧颜扉着急上火的模样只淡淡道:“我走了,你去参加活动吧。”
颜扉还要问,白霖羽的车已经开到她们前面,她从车里下来,伸手拉过何雪言:“我们回去吧。”
何雪言点了头,自己上车坐好。白霖羽叹口气,立在风里打量着惊讶的颜扉开口道:“你不要问了。她毛病犯了就是这样,她想不回应别人,我先带她回去。”
她要走,颜扉一把抓着她,急的开口道:“总有个三七二十一,哪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成这样了啊?我昨天打电话她还好好的。她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没问?这样不要爸妈了,也不工作了,躲着谁都不见合适吗?你就一点也不操心?这得多大事儿把她打击成这样啊?”
白霖羽皱了眉头,有为难的模样,最终是收回手,颜扉先把那些感情纠葛略过了,这倒叫人轻松一些。但何雪言的问题,她只是淡淡道:“颜扉,你根本不理解。”顿了顿,望了一眼车里的何雪言道:“雪言她跟我们不一样。”
“这跟一样不一样没关系啊,是她出事儿了,得帮她把事儿解决了啊。”颜扉纳闷了。
白霖羽叹了口气,缓缓道:“你还不明白吗?她的事儿你跟我都解决不了,没有人能解决,她自己也不行。”
“到底是什么?”颜扉是真的不懂这个逻辑。
白霖羽开口道:“她很孤独,她害怕人。”顿了顿眼底忧虑道:“大学的时候她偶尔也这样,根本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不上课也不见人躲在宿舍。我折腾了几次,也嫌她烦过。后来她爸爸跟我说的,她遗传了她妈妈一些不好的毛病,她患有社交障碍症,幸好从小他爸一直在慢慢引导她,帮她适应别人,教她和人相处,”
颜扉动了动喉咙,眼睁睁听了个新词儿,回忆着印象里的何雪言,全单位都知道何雪言脾气怪不爱搭理人,想着是她家有钱有势她是自命清高,倒是没觉得她是心理疾病,再说何雪言在她跟前那么温柔,哪儿像是有病啊。
“就不能像她爸那样再帮帮她?让她适应过来。”颜扉抓住了重点。
白霖羽摇摇头,转身走了几步,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望着前方天空的阴云,摇了车窗探着头对着颜扉道:“有时候,我看到她那么辛苦应付其他人,应付社会。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多不情愿,其实我一直觉得……”
“她可以不用应付这些。”白霖羽很平静的告诉了颜扉她一直以来的真正的想法,同样的话她在很多年前和何父讲过,她告诉他,何雪言没必要接触其他人,她的世界只有身边的人就足够了,“她不用接触外人,不用融入社会,那样她就没有那些痛苦,我可以照顾她。”
颜扉感到一瞬间的寒凉,喊了几声何雪言,让她下车。何雪言只是很平淡的看着她,似乎根本不想管,最后低声催促白霖羽:“我们走吧。”
“再见。”白霖羽摇上车窗,踩了油门。
“白霖羽,你混蛋!”颜扉追着车一直到马路,她跑的很快,跑着去拍何雪言的玻璃窗。
何雪言侧头默默的看着车窗外,看着颜扉气喘着喊她:“何雪言,你下来,有什么坎你过不去,你都扛了那么久,值得突然就放弃吗?”
何雪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听不见,车开上马路把人甩在后面。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一般,向后看了一眼,看见颜扉还在路边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白霖羽开着车询问她:“你想下车,去见她吗?”
何雪言转了头,不再向后看,有些心酸那样皱着眉头,说的很小声:“我感觉很糟糕,不想任何人打扰,我也不想自己伤害别人。”顿了顿道:“我只想安静一些。”
“好。”白霖羽答应她了。
第47章
颜扉跑到马路边追了好大一截,追的一口气儿喘不上来,冷空气刺激的干咳起来。难受劲好半天才缓过来,咽不下这口气,掏了手机给何雪言打电话,打过去就关机了。
气死了。
颜扉差点把自己手机摔了,要命的当口接王旭东一电话,那边也是要死要活直嚷嚷:“小狐狸精你是做什么孽了你?何雪言一大早古里古怪,当几十号记者的面甩本子都他妈甩我脸上了,卧槽她大爷,微博都传开了,我对她始乱终弃发生情变。你不死过来解释解释,我要你好看!”
“去你丫儿的,自己撞她枪口上肯定是活该,她到底怎么了,我他妈也纳闷呢!”颜扉跑的狠了胃疼,一手按着肚子,一边退到人行道上:“你还在会场吗?我在停车场呢,我瞧见你车了,你滚过来,咱找她去,白霖羽刚开车把她拉走了。”
“搞什么飞机啊?什么叫拉走了啊?下午还座谈会怎么办?!”王旭东摸着脑袋这下真着急了,他这种一身轻浮的老油条都吓的心肝颤,赶紧从休息室冲出来,急急忙忙跑到停车场,远远就瞧见颜扉那一身绿呢子大衣。
风吹的一阵阵,冷的人骨头刺痛,颜扉在外边冻的耳朵,鼻子都红了,王旭东心疼,他喜欢这小丫头也不是一两天了,虽然没啥大指望也见不得她受罪,两个大手上去就捂着颜扉耳朵,批评起来:“回回都穿这么点衣服,身材好大家都知道没必要显摆了,看冻的这死狗样子。”
颜扉哪儿那么多瞎功夫跟他调情,伸手把他推开道:“少占我便宜还卖乖啊。”顿了顿,拍着车门:“你赶紧开车,我们去找何老师。”
“你都没说怎么回事儿呢,她是怎么了?”王旭东不乐意了,叹口气,先开了车门让她进去,空调给她吹上,免得这如花似玉的美人给吹出毛病。真是忙啊,真是累。大小老婆一个都不省心。
颜扉看着外面的天空也忧郁了,深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道:“具体是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何雪言没说。但我觉得这事儿肯定跟白霖羽脱不了干系,她这个人思想有问题。你开车,我们去找她。”
王旭东大眼瞪小眼,车都打着了又熄火道:“这跟白霖羽什么关系啊?”
颜扉本来不想说,都到这份儿上了极不情愿开口:“你不是一直也想知道何雪言是怎么沦落到今天,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窝在老楼里改稿,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旭东眼睛皮直跳,嘴角抽气道:“我靠,不是吧。”好歹人家也是一流小说作者,靠编故事混了小半辈子,智商没硬伤就是惊得差点咬舌头道:“我以为何雪言是你掰弯的啊!你给我这么一消息,哥都准备提裤子去追白霖羽了……我这是被你们这些拉拉诅咒了还是怎么了?追一个女的,一女的就弯了。”
“亏了都是拉拉,谁嫁给你才倒霉。”颜扉一巴掌拍他头上,怪他不正经:“开车,咱去找白霖羽。”
王旭东堂堂男子汉什么世面没见过,愣是没从这个新闻里缓过劲儿,这关系复杂的够郭敬明写八本书,够他写一本。点火上路,瞧着颜扉那青红皂白的脸色道:“颜颜对不起,我误会你。谁知道老何她那么心深,这事儿都烧眼皮了她一点儿口风都不吐。白辰都这么欺负你,你还给她出书,哥们佩服你的心胸。”
“我他妈要早知道她俩好过,我搭理她是哪出啊,路边捡一砖我敲她了我。”颜扉悔的肠子青。
王旭东哪壶不开提哪壶:“何雪言这是打算跟白辰旧情复燃,她俩个不管不顾私奔的节奏吗?”
“我怎么知道!”颜扉急了,亏了多年小三儿当的心理素质好:“何老师跟我保证过,她不会骗我……我相信何老师,她不会不清不楚就撇了我,你少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