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柏仄若是想藏,唐忱就算找遍整个大陆都找不到。
但更奇怪的是,华江羽为什么偏偏在这里?柏仄到底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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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医师!”华江羽撑着坐了起来,“怎样?信送到了吗?”
兴许是心理作用,华江羽这几日恢复得极快,在过几日怕是就能下地了。
“信已送出去了,我想你的家人很快便能收到。”吴医师照常端来了一碗药,吹了吹,递给华江羽。
“多谢!”华江羽心下一喜,接过药。
他一定要在唐忱接他回去之前痊愈!
只是,今天的药,出乎意料地有些甜。以前都是苦得无法下咽。
华江羽抬头,正想问怎么回事,突然一阵眩晕,连面前的吴医师都看不清。
“唔……”华江羽闭上眼睛,左手抓住床单,想要摆脱这种晕眩感,却无济于事。
“好好睡一觉,你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吴医师的声音从他右侧传来,有点不真切。
不知怎么,华江羽总觉得他的话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
☆、他是谁
“唔……华氏江山,生于江边,形态为鸟,就叫华江羽吧!”小小的人儿跪在岸边,看着河里的倒影自言自语道。
“狐狸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修炼成人型了。”华江羽嘟着嘴,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土地上,也不嫌脏。
彼时的他看起来不过十岁孩童模样,穿着普通人家的麻布衣裳,红扑扑的小脸还沾了不少泥巴。
“行吧!我下山去找她!”
茫茫人海之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华江羽摇摇晃晃走了几日,来到一个城镇。此时这城还不叫岁城,而是岁晏城。
虽说妖怪不吃东西也不会死,但人界的这些小玩意儿可稀奇多了。比如现在,他正盯着人家卖的米糖流口水。
“你想要吗?”身后一个男孩问道,华江羽转身。这个男孩与他同高,白白净净,穿着不知比他干净多少倍的白衣,看起来十分瘦弱,笑起来甜甜的。
华江羽猛地点头,男孩哈哈一笑,从兜中拿出了两块铜板:“两个米糖。”
“小寒又下山玩儿啦?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那老板看见男孩,接过钱,递给他两块米糖,笑眯眯地搭话。
“是呀,谢谢王伯伯,祝你生意兴隆!”男孩小小年纪嘴倒挺甜,老板大笑几声,挥手与他告别。
“给!”男孩把一块米糖递给华江羽。
“给我的?”华江羽很开心,问道。这个男孩似乎天生有一种亲和力,华江羽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一定很好。
“你不是想要吗?”男孩笑笑,“我知道你是妖,是刚从山上下来的吧?你是什么妖啊?叫什么呀?”
“我叫华江羽!”华江羽接过米糖,啃了起来,“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妖但不知道我的种类啊?”
“嗯……我妈妈是妖怪,我能分辨人和妖,但不知道妖的种类。”男孩想了想,简单说道。
“哦哦,我是重明鸟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华江羽和他一起走在街上。
“我叫夏寒。”男孩冲他眨眼,“我就住在那边的山坡上,要来玩玩吗?”
“好呀!”华江羽立马就答应了,“你的名字好奇怪啊,夏天为什么会感到寒冷呢?只有冬天才会冷啊。”
夏寒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想了许久,他才看着地面道:“我姓夏,出生在冬天,所以父亲给我取名叫夏寒吧。”
“也不对啊,我听说,人类有孩子的时候是非常开心的,就算是冬天也不会感觉到冷!”华江羽举起右手,一握爪,“但是如果叫夏暖的话,感觉不好听啊,嗯,还是夏寒好听些,你爹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噗。”夏寒被他这一套说辞逗笑了,干脆坐在山坡上,指指身旁不太明显的小道,“这样上去就是我家,咱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嗯嗯!”华江羽也跟着坐下。
“我听我爹说过,重明鸟不都是能看见未来和过去的吗?那你知道会遇到我吗?”夏寒说着,看向华江羽。
“能啊,但是我的妖力不足,现在还不能看见未来发生的事,而且也只能看见别人过去一天之内的事。”华江羽作势就要抓住夏寒的手,“比如我现在碰到你就能看见你昨天经历的事……哎哎?!”
夏寒在他碰到之前已经先行跳开,让他扑了个空。
“哈哈!我昨天经历的事是秘密!你不能看!”夏寒叉着腰俯视大笑。
“哇!有本事别跑!”华江羽立马爬起来,哇哇大叫想要抓住夏寒。夏寒哪会给他机会,当即迈开步子就往坡上跑去。
“停!到家了!你没捉住我!你输了!”夏寒一手拍在自家院子的大门上,阻止了华江羽继续前进。
“哇,你家的院子好气派啊,这么高的围墙,大门还是实心的。”华江羽停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正对着大门,感慨道。
“嗯。”夏寒却突然没了笑容,干巴巴地回应。
“你怎么了吗?”华江羽见他不对劲,想上前查看。谁知夏寒靠着的大门忽然打开,夏寒没了支撑,眼见着就要摔倒,华江羽一急,下意识跑了过去。
人没拉住,自己倒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张网给盖住了。
突如其来的力道把华江羽也砸得摔在了地上,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寒从地上爬起来。
“夏寒……?”
夏寒却没有看他,兀自盯着一旁的地面。华江羽这才看见,他身后的院子,是怎样一幅地狱光景。
一个个方形牢笼并排着摆在院中,每个笼子里都有一两只妖怪,院中央有个巨大的丹炉,下方还有火在熊熊燃烧,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一只化蛇在水池边洗脸,听见声响回头,对着他怪异地笑了笑,又转回去。诺大的院子,几乎被牢笼占满了,还有两个房子。一个很小,里面应该只有一个房间,远在院门的华江羽都能听见里面传来哭喊声和很多男人的笑声。另一个房子,则走出了一个人。
背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寒。
“做的不错,儿子。”他看了华江羽一眼,笑着摸了摸夏寒的头,“这可是重明鸟,养个几年,有大用处。”
“什么意思?这是……你爹吗?夏寒……”华江羽双手抓着网,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眼前这个男人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夏寒没有回答他,突然挣开父亲的手跑进了屋子里。
夏捕,也就是这个男人,注意力全在华江羽身上。他隔着网,一把抓住华江羽的左手,穿过网洞,“咔擦”一声,把一个铁环拷到了手腕上。
“啊!”华江羽吃痛,抽回手。
那铁环不知怎么回事,贴在皮肤上像是要与皮肤融为一体,温度极高。内部好像还有刺,深深扎进皮肤,不出一会儿就有血从铁环边缘渗了出来。
令华江羽惊讶的是,被戴上铁环后,他使不出妖力了。能感觉到妖力在体内,但却堵在了出口。
现在的他,与普通人类无异。
华江羽后知后觉地想要逃跑,被抓住了头发,半拖半拽地被扔进一个铁笼里。
“夏寒?!夏寒……”华江羽十分无助,只能喊着夏寒的名字,双手抓在栏杆上。
“别喊了,夏寒不会来救你的。”旁边突然有人对他道。华江羽转头,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孩,不过因为无法使用妖力,不知道男孩的身份。
“夏捕是炼丹师,他儿子夏寒每月下山带一只妖怪上来。我们都是被夏寒骗来的。”男孩平静地说着,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却说明了他曾遭到了怎样的毒打。
“看到水池旁边的那条蛇了吗,小心他,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是监视我们的,夏捕说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小心惹夏捕生气了,他就会把你拖出去,用尽各种手段折磨你。”华江羽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他刚刚看见的那只化蛇。
“也不知道夏捕用了什么,每个逃跑的妖怪最后都被抓了回来。喏,那边那个小房子就是用来惩罚逃跑的妖怪的,里面是昨天那个逃跑的妖怪,还有那些经常来的人,我们在外面听声音都觉得可怕。”
“经常来的人?”
“看穿着,应该是地方官员,每次都是成群结队的来。来了也不问我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而是随意从我们中点几个,然后就会被蛇拖进那个房子。如果有逃跑的妖怪,那我们就会逃过一劫,只有逃跑的妖怪被拖进去。”
“拖进去……会怎么样?”华江羽听着从进门一直持续到现在的哭喊,声音的主人像是痛苦到了极点,沙哑着嗓子还在不住求饶。
“……不知道。逃跑的妖怪每次都只有一个,但挺多的,我也才来两个月,还没被拖进去过。不过……从那个房子出来的妖怪,样子都很惨,甚至只能爬着走。”
刚说完,就看见那里门开了,一群男人一边拍着自己的衣服一边走了出来。化蛇点头哈腰送走了他们后,才慢悠悠走进去,把里面一个孩童模样的妖怪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