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第77章
窗外不再下雪，床上的人也不再发热，楚灵歌探向他的额头，整整三天三夜，他一直守在姜离情的身边。
为什么他还是没醒来，他是不肯醒来，不愿醒来，还是在和自己置气……
姜离情手指动了动，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很漫长的梦，他该醒了。
眼前依旧是白色的纱幔飘散，他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去抓那白色的纱幔，却被另一个人的手握住。
哥哥——
不，不要过来，他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把自己缩在被子里。
楚灵歌迫切的坐在他的身边，拉开捂着他的被子问道，“你醒了，渴吗，要不要吃东西？”
姜离情再次拽过被子，将自己缩在角落，一个劲的摇头。
这一幕深深刺痛楚灵歌的心，他在怕自己……他在躲着自己。
他起身走出无心殿，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唤来卓起去照顾他，此刻，他一定不想看到自己。
大病初愈，姜离情起身下床，浑身酸痛无力，卓起拿来新的衣物帮他穿戴整齐，他哪里也不去，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无心殿。
楚灵歌来看他，他也不说话，和谁都不说话，此刻真的就像一个痴傻了的人。
“你还在生气对吗？是哥哥错了，哥哥和你道歉，你怎样才肯说话。”
好几日了，他都是这样发着呆，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眼神一片空洞，不再似昔日清澈灵动。
楚灵歌怕他真的一直这样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他，他坐在姜离情身边，试探的将自己的唇靠近他的唇，眼前的人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姜离情的唇，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楚灵歌将他身前的头发拨弄到身后，抱着他回到无心殿的大床，替他掖好被角，望着他闭上双眼才起身离开。
姜离情，你痛吗？
一个声音呼唤着他，在睡梦中叫着他的名字。
姜离情，他们都在伤害你。
姜离情，你该醒来了。
这个声音……是他，是那个红发怪人的声音。
睁开双眼，耳边的话还在心中来回盘旋，他走向梦中的那个紫檀雕花木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走上跟前，他的手停留在紫檀雕花的柜门上，他在犹豫。
不要再犹豫了姜离情。
炎烈的声音回荡在无心殿，只有他可以听到。
他的手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扇柜门，里面是一把断剑，好熟悉，这把剑是……
他拿起那把剑握在手中，这把剑和哥哥的那把断剑好相似，他不由的抚摸起剑身，无情剑散发出淡淡光芒。
剑虽断，但毕竟是仙器，剑承载着主人的记忆，此刻姜离情握着它，竟依依不舍，这是……他的剑！
他的手一抖，锋利的剑刃划破他的手指，鲜血滴落剑身，断断续续的回忆涌上他的脑海。
不！这不是他的回忆！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心开始疯狂的跳起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浑浊。
雪炼，母亲，仙主，楚灵歌……。
这些名字全部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想起来！他们都是谁！
姜离情跪在无心殿的地板上，他的心开始抽搐，他的在心告诉自己，他必须想起来。
他闭上双眼不让自己的眼眶再蓄满泪，手中的断剑毫不留情的划向自己的手腕，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想起了，他终于想起了，每划一剑，他便想起失去的过往前尘。
第一剑，溪河初相见。
第二剑，雪山相伴，云台增剑。
第三剑，无心殿醉酒，互诉心意。
第四剑，无极山寻焚情，命悬一线。
第五剑，雪炼在梨花台魂飞魄散。
第六剑，第七剑，第八剑……
他的手腕被无情剑划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鲜血流了一地，紧闭的双眼依然淌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哈，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他发疯似的笑出声，笑得嘶声力竭，痛不欲生。
“啊！！！”他嘶吼出声，悲戚的声音响彻整个无心殿。
他拿起断剑抵上自己的脖子，为什么自己没有死，为什么自己毁了仙元，跌落万里云台还没有粉身碎骨，为什么……
还未等他血溅三尺，手中的断剑被打落在地，楚灵歌将他紧紧的抱在怀中。
“楚灵歌！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他疯狂的挣扎，嘶吼，鲜血染上楚灵歌的白衣。
他推开楚灵歌，捡起地上的断剑，对着他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仅要杀了你的母后，我还要杀了你！你们都该死！”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反而觉得心中所有的不安都散去了，楚灵歌伸手握住他手中的断剑，“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手腕还在滴落着血，红着双眼，他的手在抖。
楚灵歌走上前，狠狠的将那把剑刺入自己的胸口，鲜血瞬间在他的白衣上蔓延开来。
姜离情的手颤抖起来，他眼中不断掉出眼泪，他此刻忘记自己手腕的伤，忘记了疼，他拔出断剑，闭上眼睛，再次刺入楚灵歌的胸膛。
“我不要！”他喊出声，丢掉手中的剑，满是鲜血的手捂着自己猩红的双眼，他疯了，楚灵歌也疯了，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死了呢，为什么不让自己一直傻下去。
这痴痴傻傻的时光让他体会到了未有的快乐，如今也体会到了未有的痛彻心扉。
他放下双手，狂笑出声，如同一个疯子，“楚灵歌，你不是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他的手摸向楚灵歌胸口的剑伤，还在淌着血，手指直直戳进他的伤口。
楚灵歌闷声不吭，额头渗出丝丝汗水。
“你说过的，只对我一个人好。”姜离情抽出手指，拉着他的衣衫倒向无心殿的大床。
“哥哥，你可不能骗我。”姜离情趴在他的身上，他再次唤道身下的人一声哥哥，透着无尽的讽刺。
“你的手受伤了。”楚灵歌抓着他的胳膊。
姜离情甩开他的手，通红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我现在就要你对我好！”
他拉扯着楚灵歌的衣衫，伸手去解他的腰带，他张口咬向楚灵歌的脖子，肩膀，胸口，每一口都咬出了血。
楚灵歌拉住他的手，眼前的人疯了，他厉声道，“我做不到！”
“不，你做得到！还可以做得很好！”
姜离情骑在他的身上，拉散了一地衣衫，疯……什么是疯……
楚灵歌闭眼，任由姜离情在自己身上又打又骂，将自己咬出血，疯了，就疯到底吧。
楚灵歌翻身将身上的人反压在身下，姜离情揪着他散落下的头发，咬上他的嘴唇。
直到熟悉的疼痛传来，他才不再去撕咬。
他的手指狠狠的触碰楚灵歌的伤口，身体中的每一次撞击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一夜无眠，抵死纠缠。
☆、溪河边碎镜
第78章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姜离情抬起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包扎起来。
痴傻了三年，梦醒了，也该离开了，撑起自己的身体，如今的他只是个凡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想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卓起依旧在门外候着他。
“殿下，你要去哪里？”卓起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姜离情不予理会，径直往前走去，卓起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着。
“你要去哪？”身后传来楚灵歌的声音。
“离开这里。”
“卓起，送他离开，你也不用回来了。”
卓起傻站在原地，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竟然要送他离开，还有自己……。
姜离情没有回头看他，低声道，“我不需要人送。”
他就这么离开了北国王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楚灵歌站在无心殿外的高阶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眼中。
溪河边上的水如今还是很冰冷，他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还是一点都没变，所有的人都没变，变的只是那颗心。
爷爷，小花。
他回来了，他走向溪河的小村庄，这里的回忆是他最开心的时光，来往的行人，叫卖的商贩，还有那家小茶楼的梨花糕。
远远的望着那破旧的小草屋，爷爷依旧和小花再忙碌着，小花在外面晒着鱼干，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姑娘。
“小草……”小花抬起头，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与他四目相对，手里的鱼干掉落一下。
“小草！！”小花大声喊道，冲着他跑了出来。
小花拉着他的手，激动的把他带到小草屋，“爷爷，你看谁回来了！”
爷爷转过头，两眼顿时溢出水光，抬起手腕抹了抹，“小……小草，你回来了”
三人围在一张木桌上，还是原来的地方，桌子上摆着鱼汤，和几个小菜，他端起喝了一口，还是曾经的味道。
爷爷问道，“这次打算待多久啊，为何不见你那个贵气的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