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吃,他也吃吧。
不到十分钟,六份盒饭连粒米都没剩。
不过在王大明的手继续往恒温箱里那六份早餐伸的时候,赵大还是出手拦住了。
自然,又是一番扯皮。
虽然最后大家同意休息一下,就带着那些早餐上路,早点到下一个食材补充点。
但是赵大的心已经很累了……
搞事情的时候,觉得这种自私自利不管别人甚至不管后果的队伍挺好的。
可干起正事,就真的是一头老黄牛拖了上千斤的东西,简直重到快一步都迈不出去……
赵大瞅了一眼旁边地上躺得四仰八叉,似乎完全没在意到问题严重性的弟弟,孤单的唯一的老黄牛真是不免长长地叹了一口自作自受的老气……
就在于念冰和庄嘉川看着狗子刨出一个个兔子洞,被一只只兔子踢歪脸的那个上午,赵大拖着快拖不动的队伍,带着六份早餐再次上路。
可即便是接下来的上山路,没有那河流的变故,经历过地震的山路,依旧像是一场灾难。
稀稀落落的细小石块,不时顺着山坡滚下,一行人走得心惊胆战,总觉得说不准上面就会掉下来几块大石头。
可都爬上来不少了,再让他们退回去重新找别的路,又哪里甘心。
人倦腿疲,肚子里的货走着走着,就渐渐开始像是没吃过一样,一边是不知会不会掉下来的石头,一边是尝过几日的饥饿滋味……
最终,那队伍,还是慢慢地向上了。
当然,当天是不可能到达再下一个营地的。
这也就罢了,这都是预料中的事情。
他们的目的本也不是一日就能到达第二个营地。
据王大明回忆,这两个营地之间的午餐点,是包了嘉宾的午餐的。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顺利到达,就能在那午餐的恒温箱里一次看到十三份的盒饭!
午餐点,是翻过山,在对面的山腰上。
因为不时出现的细小落石,他们走得有些慢,到上到山顶,已经是下午。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在天黑前绝对是能到午餐点的了,然后下山过夜,虽来不及到下一个营地,但是也是辛苦却收获满满的一天。
然而,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上山时虽有落石,有些惊险的样子,但是总是走上来了,但是下山时,却发现那一半的山坡……塌了……
节目组预设的路,早就看不见了,从上往下看,那整片的山坡,一片狼藉,是脚踩一踩就会踩空滚落石块的坍塌……
要是就这么往下走,就不是之前上山时冒点小险的事情了。
不用赵大多说,怕累也怕死的人们能为了省力克服一下几率极小的小危险,却是不会真把生命压上赌桌的。
十三份的盒饭啊,就算看下去目测午餐点已经被埋了,他们绕路时还是尝试着频频向王大明说的方向看去。
然而,是真的过不去了,连夜宿,也只能宿在了半山腰上。
无它……绕路绕得都有些迷了路……
待天明,那边营地的宋时月终于好转,起身打回来了满包满串的兔,又吃到了肚皮滚圆,赵大那些人才渐渐寻到了继续前行的正确方向。
可惜,正确的方向,不代表立刻能够到达。
摸摸索索的,又一个天黑时,赵大那队也没能到达第二个营地……而至此,他们已经又挨了一日的饿。
也是,不过带了六份早餐,他们又周折了两日。
到这一日早晨,宋时月这边喝着有些苦的蒲公英肉干汤,味道是有点奇怪,肚子却是喝得挺舒服,而赵大那一队,却是面对着一片营地的废墟沉默了。
是,曜星暴的地震,后来的余震,有营地被毁掉,也是正常。
这都是可以想象,可以理解的。
可是为什么!要在他们失去了午餐点的十三份盒饭的之后发生这种事!他们在路上走了那么久,甚至是天不亮就爬起来就为了这营地的一口吃的。
结果……
天坑。
之前,是被塌方落石埋到不见模样的午餐点。
现在,是一片片的地缝纵横交错,凹陷了一大片的土地,而他们的营地,装着节目组晚餐的恒温箱,都在其中,成为了那黝黑深坑的一部分。
赵大那一队人的绝望,舒服地揉着肚子的宋时月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的。
现在身体也好了,力气也回来了,肚子也吃饱的了宋时月已经没什么烦恼了。
哦,还是有点儿的。
宋时月边把火堆里还没来得及烧透的柴禾往外撤了撤,让火开始自然地变小,边歪头看了一眼端着碗筷去洗的于念冰。
嗯……之前的开心,仿佛是昙花一现,咋的一句话之后,又是这样生闷气的样子呢?
宋时月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了。
自打宋时月穿越到这个世界,与于念冰产生了交集,见到的于念冰大多是温和的友善的,甚至是柔软到有些黏人的柔软。
其实,于念冰对其他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不大关注的,不大笑的,不大主动搭话的。
就像庄嘉川,冯芊芊,甚至是宁初阳,都不觉得于念冰这会儿默默做事,是在生闷气。
但是宋时月不一样。
这就像孩子,天天吃纯粹的糖,吃到蛀牙,甜到哀伤。突然在糖里面撒小小的一粒咖啡粉,一下就觉出了苦味儿了。
这还是咖啡粉,不是黄莲粉呢,就有些不自在,不想要一点点苦,只想要回那纯粹的甜了。
宋时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反正看于念冰这样眼里没自己,只有活儿,走来走去,连个眼神互动都没有的样子,就是不习惯,难受。
哎,女人啊,就是变幻莫测。
宋时月可记着呢,在自己“昏迷”的日子里,于念冰除非必须要出去找食物,或者是必须要去做点什么,可是一直在距离自己几步之内地方呆着。
便是宋时月那会儿看不到,她也能感觉到,于念冰的目光,一定是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
更别说,于念冰那会儿估计以为宋时月是植物人了,逮着空就在宋时月耳边轻轻念叨些话,也不拘内容,就是随便地持久地说着,试图唤醒宋时月的意识。当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开始突然就没再说了。但是至少开头那几天,是经常说的。
那种……几乎二十四小时没有停下来的关注和在意,那种保护和温柔,宋时月一开始其实是不习惯的。但是只有意识是没有人权和选择的,时间长了,宋时月也就习惯了。不止习惯了,还……有点喜欢这种时刻有人记着自己的感觉。
过去的那些天,直接和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时月有些不得劲。
哄人啊,哄人……
早饭赞了,人夸了,汤水也都喝下肚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宋时月看着默默收拾碗筷的于念冰有些发愁。
一会儿总不能夸于念冰碗洗得干净吧……
还好,宋时月厉害的,不只是嘴皮子。
想啊想,想啊想,当目光投到栅栏外的地方,那个新做出来的东西时,还真被宋时月想到了新招。
话说回于念冰,被宋时月无意地一气,也是又不想理人了。
偏生那人也跟没事儿似的,转悠着转悠着,就又出去盘那独轮车了……
可真是个心里只有活计的家伙……
于念冰一边洗碗,一边默默吐槽,心里想了很多很多。
可想了那么多,于念冰却是没想到,自己从洗浴室出来时,突然整个人腾了个空。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个腾空,突然是突然, 不过准确地说, 也不算是毫无预兆。
似乎从昨天宋时月醒来,大家之前那根绷紧的弦就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刚吃完早饭, 今天是怎么弄, 是去旁边那座还没来得及上去看看的山走走,还是等独轮车彻底完工就此拔营, 现在还没商量个具体的章程出来。
这会儿大家都在营地里,自然不会让于念冰一个人收拾, 于念冰之前在里头刷着, 宁初阳就往外运着干净碗筷。到最后这一波,宁初阳在里头最后叠着干净器具, 于念冰就甩着手上的水先从洗浴室出来了。
帘子一撩, 于念冰满手的水就甩了正站在外头门口的宋时月一脸。
于念冰:“……”这还有些湿的手就有些尴尬地僵了一下。
宋时月却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的样子,脸都不抹一把,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要往于念冰身边凑的样子。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看着那不断凑近, 就快挨着自己身子的人,于念冰的心突然跳得飞快。
若是吃饭时, 于念冰那心是被宋时月夸到小鹿乱撞, 那么现在……大概是在里面扔了一百只兔子, 那速度那频率……都跳得有些失了节奏。
这些日子, 两个人不是没有过比这更近的距离。
说真的……她们也能算是曾经近到负距离的人了。
不过……宋时月这般笑意盈盈地主动贴近, 还是让于念冰一下子红了耳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于念冰本撩着帘子,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洗浴室,大半个身子都走出来了,这会儿这么一缩,整个人又缩回了洗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