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清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睛看着赤瞳眼底的深情,一动不动。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内心那被禁锢已久,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骤然破土而出,肆意生长。
它打破了他堆积起来的禁锢,逃离了他设置的万丈深渊,它破茧而出势不可挡的侵蚀了他那颗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顷刻间就将他腐蚀的不剩一丝坚毅。
赤瞳的这句话它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他一出声,就成了它肆意疯长的神药灵液,它崛地而起,顷刻间成了参天大树。空清被它搅得溃不成军,不知所措。
“可愿同我回云山之巅?”赤瞳白皙修长的手掌伸到了空清的面前,等待着空清的决定。一别数年,再次端详空清,空清眉目间流转的孩子气已经荡然无存,此时的他倒越发像个清寡的和尚。
赤瞳明白空清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空清的每一天都是他心甘情愿换回来的。但他已经不满足于陪伴在他身边,竟然已经逆天而行改了空清的命运,他就不会再有丝毫的退缩,绝不。
不管是十几年前的昏迷不醒,还是半个时辰前的昏睡,空清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心底唯一的光明除了赤瞳别无其他。
多年来他日子清贫,表现的和蔼可亲,好善乐施。却终究是疏离寡淡,怅然若失。他吃斋念佛,焚香供奉是佛祖的信徒,他除了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禁忌,对佛祖无不虔诚。但沉寂了这些年,从始至终他都从未有任何一刻度得了他自己的心。
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想起赤瞳当年离去的时候,他想如果他能早点醒过来,赤瞳是否就不会决然离去,他们是否就会在云山之巅的林中苑内,安然共度此生。
可人妖殊途,殊途同归必然招惹大祸。人修道不易,妖修仙更是艰辛,他又于心何忍坏了他上千年的修行。可不想多年后,他们的相互成全似乎随风消散了,此时此刻又回归到了最初的时候。空清知道他又要面对一次选择了。
赤瞳向来淡泊,无欲无求,时隔多年他还能对他说出此话,必定是兼权熟计。这一刻空清才深刻的明白到,多年来他没能成全赤瞳,也没能成全他自己。
他有愧于佛祖,有愧于心,更有愧于赤瞳的深情似海。这么多年来他们并未将彼此遗忘,反而愈演愈烈。空清觉得自己仿佛虚度了这些年,蹉跎了很多很多的岁月。
空清流下了两行清泪,颤抖着身体,抬起消瘦的手掌搭上了赤瞳的手。目光触及到赤瞳手腕上的念珠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泪如泉涌。
赤瞳俯身抱住了泣不成声的空清,他暗哑的声音中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动,从空清的头顶传来:“不哭,以后我都会在。”
☆、番外 二
经过赤瞳的医治,空清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这病来得汹涌,平时吃得也很清淡,没有什么营养,所以身体依旧还是有些虚弱。
“外面风和日丽,可想出去晒晒太阳?”赤瞳对半坐在床上看书的空清问道。
空清闻言,抬头望了一眼赤瞳身后的门外。艳阳映照在冬日的白雪上比夏日的阳光还要耀眼,几缕阳光自门外照射进来,洒在地上的金色斑纹散发着丝丝暖意。空清眉梢带着笑意,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
赤瞳拿过盖在被子上面的厚毛毯,细心的将空清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都严严实实的裹起来,抱起他那形销骨立的身体,往屋外走去。
空清的脸埋在赤瞳坚硬的胸口上,他甚至可以听见赤瞳胸口的跳动声。赤瞳的一缕银发被微风吹的落在了他脸上,随着赤瞳的步伐,银发在他脸上轻轻拂动,有些痒痒的,他心中莫名的悸动着。他也不伸手拨开这缕撩他心怀的银发,只是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了。
赤瞳的发色虽然换了,但发梢的浅淡清香和以前并无分别,空清喜欢这股熟悉的味道。就像似这么多年来,他们仿佛从未离开过彼此一样。
记得以前他身体虽也算健朗,但是入冬之前总是会生病,或大或小的病一场。有时候是食欲不振,病恹恹几天就过了。有时候是咳嗽不止,用药无效,拖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严重的话就会高烧昏睡,这就比较棘手了,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
每当他生病卧床的时候,赤瞳也会像现在这样照顾他。从前习惯了赤瞳无微不至的关怀,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如今失而复得让空清有种,似在昨日又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在昨日是因为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都不曾改变。恍如隔世是因为那色泽如同白月的银发,无不在提醒着他,他们错过了彼此很多年。虽有怅然,但他分外享受当下的这份安定。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耀眼,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赤瞳见空清毫不避易的看着强烈的艳阳,怕他伤了眼睛,身体微微一侧将刺眼的阳光挡在了身后。
赤瞳不动声色的体贴入微,使得空清嘴角的笑意经久不散。
院中的大树下早已备好了一把躺椅,上面还铺上了暖和的被褥,可见赤瞳早已提前准备好了。空清见此,只觉心里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外面虽有艳阳,但偶尔也有清风。赤瞳将空清轻轻的放在柔软的躺椅上,又给空清掖好被角,将无微不至的体贴表现得淋漓尽致。
空清窝在温暖柔软的躺椅里面,舒服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飘然了。这么久以来,再也没有比此时此刻更为舒心的了。
赤瞳搬了个矮凳子坐在他旁边,也迎面晒着太阳。金色的暖阳洒在他身上,被微风吹拂的银发轻轻摇曳。他薄唇抿成一条弧线,卷翘的睫毛浓密修长,覆着漆黑如墨的眸子。清浅的目光,眉眼如画,全身上下都透着一副河清海晏的宁静。
赤瞳一如以往话依旧不多,神色和煦的他似乎也很喜欢此时的这种清静和安宁。多年以来的静心修行和随着年龄的增长,空清的话也没有以前多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晒着太阳,享受这日光沐浴。不见丝毫局促不安,倒是极为和谐惬意。
赤瞳察觉到空清的注目礼,他眼角上扬,勾起一抹轻快的弧度,眸子里熠着光,浅浅的勾了勾唇角:“可是饿了?”
赤瞳的浅笑在空清的眼里分外的明媚,他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饿了。”
赤瞳念着他大病初愈,脾胃虚弱,所以每次进食都只给他吃个半饱,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饿了。
“那我现在去给你做,有什么事唤我一声就成。”赤瞳起身,临走之际还帮空清压了压被微风吹皱了的毛毯。
空清:“嗯。”
看着赤瞳离去的背影,空清嘴角那加深的笑容经久不散。他眯着眼睛,继续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寺院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出去化缘的吾了和吾虚回来了。院门没有关是敞开的,而躺椅的位置正好对着院门,他们远远的就看见了窝在躺椅里的空清。
多年来,空清如若不是生大病,定然是不会如此舒适的躺着晒太阳。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担忧,立即加快了脚步。
直到他们走近了,空清才得以听出他们的脚步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看是吾了和吾虚,慈眉善目道:“我估摸着,这几天天气好,你们也应该回来了。”
吾了向前一步,想看清空清的脸色如何,病得严不严重。一边答道:“大雪封山,我们就耽搁了些时日。”
“师叔,您这是怎么了?”吾虚一边问着,一边将身上沉重的包袱卸了下来。
空清撑起身子,想要坐高一点,好好的看看将近十日未归的吾了和吾虚。
吾了身上的包袱都还未卸,见此赶紧俯身扶了一把空清 ,待空清坐好后,他才将自己身上的包袱卸下。
“偶感风寒,不碍事,就快要好了。”为了让两人放心,空清展颜欢喜,笑的极为明媚。
吾了和吾虚见空清虽有些病态,但精神还不错,想来应该问题也不大,两人暗自松了口气。
日正当空,已是该吃响午饭的时候了。吾虚问道:“师叔可吃过响午饭了?”
吾了下意识的就往厨房看去,却看见了厨房房顶上的袅袅炊烟。他惊恐道:“师叔,您是不是忘记灭火了?”还不等空清回他话,他就立马往厨房奔了过去。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像似厨房着了火一般。
自从老方丈的圆寂,和执子的离去,清洸寺内一直都只有他们三人在。空清躺在外边晒太阳,厨房房顶的炊烟浓厚,一看就是在焚烧大火。他们这寺庙已经够清贫的了,要是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把厨房给烧了,还不知道得折腾多少事呢。
吾虚也觉得厨房被烧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当即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看着两人慌张离去的背影,空清要说的话卡在了喉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达到了厨房门口。
吾了刚跨进厨房就看到了,一身白衣银发,从容不迫的在洗手做羹汤的赤瞳,他不禁呆住了。紧随他其后的吾虚一时没刹住脚步,撞上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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