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又抱了一会儿,直到房里陈见娇的情况稳定下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下人拿来摇篮,祁有望将孩子放进摇篮里,由周纾给陈见娇送了进去。本来应该由祁三郎送进去的,顺便看看陈见娇,但是他似乎很是忌讳,并不敢进去,反而希望祁有望给送进去。
府中之人皆认为哪有嫂子生孩子,让小叔子进去的道理?于是便改为周纾进去。
这一晚上,祁家上下都没怎么吃晚饭,一直到半夜,祁有望与周纾干脆也不回家,而是在祁家住下。
“三哥真古怪。”祁有望回想起傍晚的遭遇,嘀咕了一声。
周纾倒是忽然理解了祁三郎的做法,恐怕他已经将祁有望的“祥瑞”当成了救命稻草,唯恐自己的不祥会给妻儿带来不幸,故而他不敢抱自己的孩子,不敢去见陈见娇。
她进去看陈见娇时,陈见娇虽然有些许失望,但是知道了祁三郎的做法后,反而哭笑不得:“他真是……傻!”
最终祁三郎还是被赶进了房中陪伴陈见娇,也不知道夫妻二人说了什么,祁三郎出来时鼻子还一抽一抽的。他吩咐下人在床的对面按一床榻,夜里他就在里面休息,顺便照看陈见娇。
第二天,祁家上下虽然还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但是比昨日已经好许多了。只是郎中频繁出入祁家的事情传出去,难免会让人好奇和猜测。
祁有望与周纾在祁家住了两日,等陈见娇的身体确实不会再出现血崩或者别的迹象后,才准备返回楮亭乡。
这时祁三郎抱着刚起好乳名的孩子来找祁有望,道:“四郎,能否请你帮忙照看顺奴一段时日?”
“啊?”祁有望惊诧地看着她三哥,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人。
祁三郎虽然不舍儿子,但是这次态度很坚定:“我想将孩子放在你身边养着。”
祁有望:“……”
“三哥,我难担此大任啊!”
谁知道她三哥发什么疯了?难道是这孩子太折磨他娘了,以至于她三哥见了他就生厌?
祁有望不想帮忙养孩子,并非是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是担心养不起,而是生怕她照顾不好这个孩子,会让他们兄弟二人产生嫌隙。
她再三拒绝,陈见娇也不舍得孩子,最终祁三郎选择等陈见娇的身子稍微好一些了,便搬到了楮亭乡去住,然后三天两头就抱着孩子到别庄去,美曰其名让来来跟顺奴一起玩。
祁有望:“……”
她觉得她三哥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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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完结
陈见娇度过危机后,并不代表祁家便会放过陈治熊。
祁三郎从陈见娇那儿了解到,当日陈治熊告诉陈见娇,她兄长落榜之事,另外又伸手问她要钱。因陈见娇当时情绪不稳才无意跌倒的,并非陈治熊故意为之。
祁三郎听出这是陈见娇对陈治熊的维护,谁让陈治熊到底是她的亲爹呢!
可是陈见娇险些踏入鬼门关,又导致孩子早产一事,祁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
祁忱去报了官,陈治熊很快便被抓捕到了,他招供是因为陈自在落榜后,还想继续读书,而周家不肯资助陈家,他希望陈见娇孝敬他,才去找她的。岂料陈见娇没钱,他见陈见娇的金镯子值些钱,就想要了去。
那镯子是祁三郎送的,陈见娇自是不肯,陈治熊便辱骂了她一番,还想上前去抢。岂料陈见娇后退闪避的时候,脚下踩空,就从石阶上摔了下去,造成了小产。
这可是在祁家门口发生的事情,陈治熊生怕祁家人污蔑是他推得陈见娇,便逃跑了。
事情水落石出,陈治熊虽然没有亲手推倒陈见娇,但意外确实因他而起。本来官府要重罚他的,可陈见娇向官府求情了,于是判徒刑一年,也就是在牢里待一年。
陈见娇求情倒不是愚孝,只因祁家将陈治熊弄进了牢里,若是有心事人拿此事做文章,那她跟祁三郎都得背负不孝的骂名。故而她大庭广众之下求情,好让世人知道即使陈治熊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她依旧原谅对方,她是孝顺的。
甚至还有人劝她:“你如今嫁到了祁家,便是祁家人了。为了他,而让你自己在祁家的日子难堪,何必呢!”
祁三郎也明着表态:“他敢残害你与我儿,我便不会再认他这个丈人,从今往后,陈家与我们再无瓜葛,你也不许再对他们心软。”
时人认为出嫁从夫,陈见娇既然已经嫁入祁家,那么祁三郎不准她再跟陈家往来,她将来也不该管陈家人的死活。
因为祁家与陈见娇的一次配合,陈自在被挡在门外时,也没什么人说她不孝、薄情之类的话,反倒是陈自在的骂名在落榜之后越来越多。先前担心他会中举而不敢开罪他的人,如今也敢笑话他了。
因束脩变少,也没有书院愿意收一名声名狼藉之人,所以陈自在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找陈氏,求她原谅。陈氏想到陈见娇早产险些一尸两命,对她的兄长以及侄子都心软不起来,最终疾言厉色地赶走了他。
亲人之间闹到如此地步,她悔恨不已,也后悔当初自己的私心,养出了两头不知感恩回报的白眼狼,同时还让周纾与她离了心……
往后的日子里,她都将重心放在了周安安身上,倒是没再管陈家的事情,后来才听说陈自在在弋阳找了个管账的生计,却因为不被东家信任,而闹出不少麻烦。
陈家的这些烂账,祁有望与周纾更不会在意,二人如今的事业都开展了起来,周家的茶园所产的茶远销江南西道各州,祁有望的生机闲园也扩大经营,养了上百只羊、二十多匹骏马、三十多头驴,还有十余头骡。
她养的羊鲜少宰杀,因为她要留着薅羊毛,将羊毛加工成保暖的衣物,等养得差不多了,再配种或者出售。
至于驴和骡子的养殖方向,她搞起了租赁业务,每逢农忙时期,都能出租这些吃苦耐劳的驴、骡。赚的不多,但是能大大提高秋收的效率。
还有那两只灵鹿也是一直在生机闲园生活,小灵鹿也越长越健壮。作为生机闲园祥瑞的象征,冲这两头鹿来的人很多,虽说求子能得偿所愿的人不多,可十人中有一两人得偿所愿,就足以让更多的人深信不疑。
祁顺奴被养在楮亭乡的那些日子里,身子虽然偶尔会有小毛病,但是总体还是平安地度过了。祁三郎干脆变卖了属于他的那部分田产,转而在楮亭乡置办田产,打算以后就赖在这里了。
对于他这个举动,祁忱并没有什么意见,面对日渐好转的“兄弟”关系,他也是深感欣慰的。
方氏直接戳穿了他,道:“他们二人关系改善,可并非你这个当爹的功劳。”
祁忱被亲娘说得有些难堪和心虚。当年他也是遇到了心爱的女人难产,最终丧命,而他则迁怒于这个孩子,以至于祁三郎一直因为自己的“不祥”而自卑。
这次陈见娇也遇到了生命危险,祁三郎更加自责,内心越发脆弱。若非最后母子都平安了,祁三郎怕是会一蹶不振。
他这个当爹的,确实很少给予孩子关爱。
至于祁有望,那就更不用说了。若非她天性乐观,这些年来,他跟吴氏对她的那点关爱,还不至于让她能如此无忧无虑。
可是父子之间以这种模式相处的时间超过了二十年,让他重新审视要如何处理父子三人的关系真是比登天难。
所以他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了祁来来与祁顺奴的身上,每逢可祁有望与周纾、祁三郎与陈见娇带着孩子回去小住,他便总是会抱上一抱,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祁有望远远地看着,心想这样也好,尽管她没能得到祁忱与吴氏的关爱,但是两世为人的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他们能配合她跟祁三郎,给祁来来、祁顺奴一个美好的童年,那便足矣。
转过头,她问林檎:“你已经年近二十了,仍不打算相看人家?”
林檎在祁有望身边为婢已经有五年了,而当初她签的契书就是以五年为期,这五年里,祁有望从未亏待过她,她攒的工钱也足以让她找一门好亲事了。
林檎自然是想嫁人的,但是又有些不舍:“我若是嫁人了,四郎君身边无人侍奉了如何是好?”
她待在祁有望身边这么些年,即便每次都无需近身照顾,但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也是能让她发现祁有望的真实身份的。初时她感到震惊,可慢慢地又开始羡慕起她跟周纾的感情来。
如此纯粹的感情,是她在别的夫妻身上鲜少能看见的。虽然祁有望也总是会惹周纾不悦,可每次她都能反省检讨,然后想办法讨得周纾的原谅。试问多少夫妻中,有人能做到这般互相忍让、扶持,又惺惺相惜的?
她怕自己对未来夫婿的期望变大,最终会感到失望,所以干脆一直不去想这事。她的兄长林敬也问过她,她便一直以契约未满为由躲避。如今祁有望亲自问她了,她想来是不能再躲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