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迹入梦去
“从前有两个少年,一个叫小白,一个叫小清。他们俩是在一次比试中认识的,那年小白十七岁,小清十六岁。有几个纨绔子弟调戏小白,小清替他教训了,小白就默默记住了这个人。小清有点霸道,但小白还挺喜欢那股霸道劲儿的,他们俩一拍即合,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后来小白带着师弟回到了学艺的仙山,很长时间都要见不到小清了,他有点失落。可有一天夜里,小白从睡梦中醒来,听见外面有声音,就悄悄跟了出去。走到林子里,看见了好多好多闪着紫光的流萤。小白从来没见过紫光的流萤,他伸手去捉,却被另一只手捉住了,是小清。
“小清竟然越过重重阻碍来到了小白的仙山,就为见他一面。小清说,这是他从自己家带来的,那里的流萤都是闪着紫光的。小白很喜欢,那是和小清的灵光一样的颜色。小白有一只神奇的哨子,只要练好了,哨音能传很远很远,且只会被他想让听的人听到,这叫做‘千里传音’。小白很想学会这种‘千里传音’,就四处搜罗古书学习,终于有一天他学会了。
“他第一次吹响,满怀期待地等了很久,却没见小清来。他越等越心焦,又不敢再吹,生怕唤不来小清,徒增伤感。可几天之后,小清真的来了,带着一身的伤。原来小清被他父亲罚了,拖着一身伤病,刚见了小白一面就昏倒了,小白别提有多心疼了。从那个时候起小白就明白了,自己对他不是什么普通的朋友之情,自己喜欢他,确确实实就是喜欢。
“后来的日子里,两人经常见面,他们可以彻夜无眠,聊天,练功,看星星。做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小事,却是浸在蜜里一样的甜美,小白才发现,原来从前的逍遥自在都不算真的快活,没有小清,就什么都不算有过。那段时光是小白最快乐的日子,他真想一辈子都那样活着。
“可是有一天,小清死了,他被许多人围杀了。等小白不顾一切赶去救他时,他只剩下了一口气。他撑着那口气,就是想对小白说,‘别怕,我会回来的’。”
舒抑:“他回来了吗?”
“没有,”洛凡心笑容泛苦,“他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也可能已经投胎转世了,你说是不是?”
舒抑:“他食言了,何必再等下去?”
洛凡心:“要等,要找。”
“他或许后悔了,”舒抑搂着他的手微微颤抖,艰难道,“他不回来,或许是觉得小白等得太苦,想让他死心了呢……”
“……死心,人心会死吗?人心若是能死,世间便不会再有痛苦的思念。”说完手臂一软,顺着舒抑的肩头滑下,洛凡心低声呢喃,“舒抑,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他……”
舒抑目视前方,怀抱轻柔却有力,牢牢将人控住,答道:“不是。”
淡淡两个字,却叫听见的人如置冰窖,周身寒凉无比。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了。
洛凡心已经不想落泪,没有用的事情他做了太多。夜色沉了,眼睫也沉。他终是垂下眼帘,靠在这月光似的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上午都没醒来,舒抑也没回东苑休息,床前守了他一夜。说来也奇怪,上次见洛凡心喝醉了酒,又哭又闹磨了半夜,这次却乖乖睡着一声不吭。舒抑隐隐觉得不对劲,将他手腕拿了过来探了探,经脉以及真气走向都很正常,似乎就是睡得沉了点。
可这种不安的感觉仍是挥之不去,又试探地喊了喊他,没动静。舒抑一把将洛凡心扶着坐了起来,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动作肯定要醒了,可对方仍是紧闭双眼。
“无忧?无忧!”怎么都喊不醒。
舒抑慌了,挥手一道灵力汇入——心神完好无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仔细回想一下昨晚的情景,似乎只有一个情况可以解释,就是洛凡心遇到的那团黑影和白烟。他一拳砸在案几上,案几瞬间碎了一地。
舒抑推开门,袖中拿出一段只有手指长的短笛,放置唇边吹了一段清音,没多会儿便从房顶飞身下来一人,轻飘飘落地,正是白芨。
“白芨,你可知道有一种毒烟会让人沉睡不醒,却查探不出任何伤病?”
白芨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有,但我没见过。”
舒抑神色一凛,言道:“叫孙医师来。”
白芨也不多问,很快便将那位客居舒家的孙医师带了来。
孙医师为洛凡心把了脉,若有所悟道:“烟毒好解,根却难除。”
舒抑:“医师何意?”
孙医师起身,答道:“脉象沉稳,看似无恙,但观洛公子血脉凉质,原不该有这么沉的脉,恐怕是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那烟雾只是引子,早已经在体内自行化解了,连药都不用服,但要令洛公子醒来,还需溯本求源,釜底抽薪。”
舒抑:“可还能查出烟毒来源?”
孙医师摇头:“随酒而解,消散殆尽。”
见舒抑眉头紧蹙,白芨问道:“要不要问问知何事?”
舒抑“嗯”了一声:“速去。”
几个时辰以后,白芨回来了,言道:“回信了,是梦煞。”
白芨挑了重点部分简单传达了知何事的回信内容:这是一个能进入人的梦境,随意窥伺、篡改甚至能根据记忆制造梦境的厉煞,由几百个鬼魂凝集而成,甚是狡猾诡谲,喜食负面情绪,尤爱恐惧。
原来,曾经在琅江和北域接壤的西北之隅有一处矿山,王族为了开山采矿,招揽了百来号平民去当矿工。后来矿山被挖空了,半夜的时候矿顶砸了下来,那些矿工全部遇难。矿工的家人投诉无门,就联合起来举旗去闹,当地官员怕影响政绩便找来能人异士,设下结界将这些人困在了矿山,想活活困死他们。那矿山特殊,阴气极重,到了夜晚,被困在结界中的人就看见四周影影绰绰全是鬼魂,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口吐胆汁而死。
那个结界就成了这煞的锻造炉。被吓死的人魂魄出不去,挤在这结界之中互相冲撞吞噬,最后成了一个煞,戾气极重,它将结界打破之后又出去吞噬了矿山上所有的鬼魂。后来这煞去那官员家寻仇,也不直接杀他们,而是趁着这家人做梦的时候进入梦里,让他们产生恐惧,最后将这些人全部吓死在梦里。食髓知味,它觉得人的恐惧很是美味,就变成了一个实打实的梦煞,专门在夜半时分影响别人的梦境,吞噬恐惧。
“几百个鬼魂凝成的煞……”舒抑脸色极差,“这件事我似乎有印象。”
白芨:“知何事说此矿山在西北之隅,莫非是后来被舒家买断的那座?”
舒抑:“嗯,差不多。”
白芨:“但这梦煞已经消失许多年了,不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凤江?”
舒抑:“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白芨:“此时那梦煞恐怕早就在洛公子梦里作祟了,孙医师能解毒,却不能除梦煞。”
舒抑内心焦灼,思绪快速转动:那个要玩游戏的青年,那个敬酒的姑娘,甚至那个拉着洛凡心去篝火圈的小女孩,全部都撇不清干系!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言罢,舒抑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外。
半个时辰之后,舒家暗房。
“说,谁指使的?”舒抑面色阴沉,跪在地上的三人正是昨晚的那个小女孩,敬酒的姑娘还有那个青年。
“二公子,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只是想着玩个游戏热闹热闹啊!二公子息怒啊!”青年瑟瑟发抖,说话也带着哭腔。
“说起来,你提议玩游戏,那么快就找来了那些光滑平整的竹片,莫非是提前准备好的?”舒抑声音低沉,却已经将折扇展开对准了青年的喉间,说不出的冷冽骇人。
“小人只是平时就爱和朋友喝酒玩乐,这些竹片一直都有,篝火宴会那么重要的日子自然就带出来了。二公子明察呀!”青年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舒抑转而对着那个姑娘:“你呢?你为何要来敬酒?”
“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女子真的只是倾慕公子!况且,况且我是被周围的几个姐妹推过去的,我只是接受游戏惩罚而已啊!小女子根本不知您是舒家二公子,若是知道定不敢去讨嫌的!”
舒抑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还没问呢,小女孩“哇”一声就哭了,舒抑揉了揉额角放下折扇。
“天哪,从来没见凤江冷面这么凶过!”莫依然正暗自感叹,却突然被舒抑提了名。
“莫依然,吹笛!”舒抑冷冷道。
莫依然知道兹事体大,凤江冷面竟然要刑讯逼供了,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却仍依言照做,默默拿出横笛吹了起来。
莫依然的横笛能攻人心神,与邵临渊的徽羽锏有异曲同工之妙,只在功效上逊色了些。她素来喜爱拳脚底下见真招,并不经常吹奏,若不是舒抑要求,她都快要忘了自己的横笛还有这本事。
起初她吹得松快,几个人只是感觉有些头痛,反应也都差不多,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舒抑不愿耽搁时间,令道:“换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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