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玄衣似要融进这黑夜里,看不清他容貌,只隐约看见两点清亮的目光正在审视。
“你是松鹤岭的洛无忧公子?”此人不答反问。
洛凡心不知他怎会一眼就判断出自己是什么人,怔在那里思索要不要回答他。
“雅轩素来不许旁人进的,但既然是洛公子,那就请便吧。”说罢还帮他把这房门给推开了。
此人所说的雅轩就是“次至雅独”,这一来,洛凡心不由自主地就抬腿迈进去了。一只脚还稍带犹豫,第二只脚刚踏进门槛,“砰”地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心中一惊,莫不是陷阱?洛凡心赶紧去拉门。
想象中的“门果然被锁上了”并没有发生,一拉就开了……门外之人也消失无踪。
真是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屋里黑黢黢的,洛凡心抽出一张金羽符,念了个咒语,金羽符像灯盏一样亮了起来。四下看了看,这雅轩的布置简单质朴,正堂一幅山水竹画,从旁分别题字“月落云西”和“竹径通幽”,倒是符合舒抑的气质。左右两处书架,陈列了许多名家巨著。中置一方长几,长几上有许多玉石小盅,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五颜六色的矿粉,想是舒抑喜爱绘画。
百里清喜爱绘画吗?
显然不。
想看看舒抑画得怎么样,可看来看去也没见到哪一幅像是他的作品,洛凡心有点失望。
估摸一会儿房间的主人就得回来,洛凡心也不再多看了,转身出了雅轩。正想着回到厢房去等舒抑,却路过一间朝南坐北,题字为“躬求思静”的房间——想必是舒抑的卧房!
舒家人真是讲究,以前在松鹤岭,洛凡心给自己的卧房题字时恨不能直接叫“洛无忧的卧室”了,后来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合适的名称,便草草作罢了。
心里痒痒的,本来也就想扒着门缝看两眼算了,但鬼使神差地伸手推了下门,谁知轻轻就推开了,他从善如流,索性就钻进去看了看。
一进屋子就瞧见了那幅“月落云西,竹径通幽”的堂画,和雅轩的一模一样!莫非舒抑对这幅画有什么执念?再仔细一瞧,竹径通幽处通的好像是一片园子,里面朦朦胧胧地描绘了些花草的颜色,倒也颇有意境。
对门一张青石方桌,桌上的玉壶杯盏玲珑剔透,想是丫鬟们已经及时来擦净了。右看是一面乌木屏风,雕了九凤飞云图,缀了些青玉和琉璃作装饰。屏风后面纱帐半遮,走进一看,好大一张卧榻!
洛凡心突然感觉一路上拉着他住客栈是一种委屈,实在太委屈他了!睡惯了这种柔软的大卧榻,还怎么能在客栈的硬板床上睡得着?
洛凡心走到这卧榻边,想着这就是舒抑平时休息的地方哎……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一屁股坐在上面了,惊得赶紧跳了起来。
罪过罪过!虽说和舒抑也算是相熟了,却也不可如此随意坐人卧榻!
说来倒是奇怪,舒抑平时都穿着白色的衣衫,整个人就像个行走的光源,可卧房的布置偏都是深色的,连这卧榻的帷帐都是又大又宽,一直从房梁垂到地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束缚感。
倒是像极了此人的脾性——禁/欲!
“呃……是、是这样吗?”洛凡心甩甩头,将这种想法甩出了脑外。
忽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糟糕,有人来了!
他此时正在这卧房内间随意参观,本来没觉得如何,可当有人要进来的时候才发觉这种举动有多失礼。想来门外不是别人,正是这卧房的主人回来了,可该如何解释?仿佛做了天大的亏心事一般,他竟有点慌不择路,出去也不是,躲起来也不是。
听这脚步声马上要进来了,洛凡心六神无主,赶紧熄了金羽符钻进了卧榻旁的帷帐里,暗自庆幸这帷帐够大,能把他遮个严实。
“二公子,老爷请二公子稍后带着客人共赴晚宴。”门外小厮通传完毕,那一点光亮便消失了。
“知道了。”
果然是舒抑的声音!
要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不请自入,鬼鬼祟祟躲在他的卧房内间?还躲在了帷帐之后?洛凡心真想一头杵死在桌角。
舒抑指尖一弹,晶亮的白光闪过,桌上灯盏便随之亮起,他的身影投影在墙上微微晃动。
听到几声“簌簌”的声响,洛凡心暗道“不好”,保不齐舒抑正在换衣服。
一路风尘仆仆,二公子回来换件衣服参加晚宴很正常呀!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不正常的是有一个男人正躲在人家帷帐后面!
洛凡心求神拜佛:“满天神佛啊,你们快保佑我,让舒抑赶紧换完衣服,换完了赶紧出去!”
要么怎么说你越担心什么就越给你来什么呢,透过帷帐下方的缝隙,洛凡心看见舒抑那一双白靴正朝着帷帐走来。
脚步停驻在前方一步外,心虚的人已经开始冒白毛汗了,现在若是出去认个错或许还来得及!
不,来不及了,若没躲在帷帐后面还好,现在根本没法解释,只会坐实了偷窥的罪名!
怎么办?怎么办!
他脑中各种想法迅速转动,当舒抑飞身擒来时他一个转身,甩手就将帷帐抛向舒抑,趁着这个工夫想逃出门外。
舒抑早料想到了躲在里面的人会有几种应对章法,当帷帐扑面而来时他并不闪躲,反倒直接伸手向前一抓,凭着身高臂长的优势便抓住了此人后领,用力一甩将他摔在了榻上。
“是我是我!轻一点!”洛凡心摔得背痛,连连求饶,“抱歉抱歉,别误会,我不是有意的!”
舒抑刚将人死死压制在榻上,却听是洛凡心在求饶,眼里闪过转瞬即逝的慌乱,突然又抓住他肩膀将他翻身压在自己身上。
洛凡心:“???”
舒抑的衣服并没换好,这一番折腾倒把他胸前衣襟全扯开了,而洛凡心的手正按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仿佛烫手一般,洛凡心赶紧挪了个位置撑着。
“舒、舒抑,你这是,做什么呢……”洛凡心发觉他这个举动怪怪的,一时无法理解其用意。
舒抑:“没事。你怎会来思室?”
洛凡心支吾道:“我来这儿……这儿是思室啊,我不知道啊,误打误撞!”
二人尴尬地坐起,各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舒抑:“摔疼了么?”
洛凡心:“啊,有点,还好。”
舒抑又问:“你躲在后面干什么?”
洛凡心满脸通红:“我……我说我是一不小心进了你的房间随意看看,听见你回来了一时紧张就一不小心躲在了后面,你信吗?”
舒抑嘴角微微扬起,给了一个“你猜我信不信”的眼神。
洛凡心真想朝自己脑门上拍一掌,晕过去算了。一手遮住自己的双眼,叹了一声:“哎,没脸见人了……”
此时二人还坐在榻上,他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便自暴自弃地往后一瘫,却被舒抑稳稳接住了后背,姿势倒像是整个人都被圈在了对方的怀里。
“???”到底是怎么了?洛凡心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盯着他。
舒抑避过目光,将他带了起来,转移话题道:“今天有晚宴,跟我过去吧。”
洛凡心:“……哦,好……”
舒抑的反应太不正常,很容易就能让人察觉到是在隐藏什么,洛凡心隐隐觉得这张卧榻上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不希望自己看到的。本来依着他的性子,别人不愿泄露的事情,自己也懒得去打听。可这是舒抑,舒抑的事情和别人不同。
拿定了主意,晚宴上他趁着一桌子人聊得热火时就借口离开了一会儿,然后运了轻功迅速去了东苑。东苑乌漆抹黑的,洛凡心也不好点灯,顺着墙根儿闪进了卧房之后就摸索着爬上了舒抑的卧榻,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什么都没摸到。
没道理呀!从舒抑的反应来看,这榻上分明就藏了重要的东西,而他也并没有时间回来处理掉,为什么找不到?难道是东西太小光摸索不行?
想罢,洛凡心又点亮一张金羽符,照着榻上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细节,最后又把薄被掀开了仔细检查——确实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哎……”或许真是疑神疑鬼了吧,洛凡心默默叹息。
他颇为失望,怕舒抑起疑又赶紧顺着墙根摸回宴客厅。一路低头小心地循着路,还没走到亮处,却忽听一个低而磁的声音响起,已然近在面前。
“无忧,怎么又乱跑了?”正是舒抑。
洛凡心吓了一跳,若不是舒抑及时开口说话,自己定然要一头撞上他了。
他笑得一脸天真,答道:“我出来方便了!”
舒抑:“你是在这墙根方便的吗?”
洛凡心随口就接:“对呀!”
舒抑勾起嘴角。
洛凡心这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问题,忙改口:“啊,不是!不是不是!天太黑了,我顺着墙根走回来而已。”
舒抑定定望着他,少顷言道:“你喜欢凑热闹,近日凤江会举办篝火宴会,可要多留几晚?”
洛凡心想了一下,左右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多留几晚也无碍,于是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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