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律给他拿了个凳子,“坐吧,我跟你倒杯水?”
“不用,我不渴。”
鬼是不用喝水的,但是自从认识了卫睦仓这个大活人之后,也开始接触人的生活。只不过习惯了当鬼之后,人做的东西也忘得差不多。卫睦仓还记得别律上次要给他烧水喝,结果炸了间屋子的事。幸好鬼与人生活的地方相同但是不会互相影响,不然还以为是恐怖-分-子-袭击学校了。
“好吧。”别律还是有些担心,“刚才我怎么听见老徐在外面叫啊?你又欺负他了?”
“没事,我们闹着玩呢。”
说实话,卫睦仓脾气真不好,但是在秀气又耐看的别律面前,这脾气不自觉地降了好几个层次,说话也比平时温柔多了。
“那就好。”别律松了口气,对着卫睦仓温柔的笑了笑。
这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卫睦仓心头一荡,但也只能荡一下。卫睦仓对别律,纯粹是喜欢,他俩之间是没可能的。谁还不知道别律有个在阳间的心头好呢?只不过阴阳相隔,续不了情缘。
“鲁大钧呢?他今天怎么没咋呼了?”卫睦仓一眼扫过去,没看见那个大块头。
“还不是兀兀又跑出去玩了,一天都没见到他了,鲁钧担心,出去找他了。”别律说。
“那小屁孩还真是不省心。”卫睦仓想起那皮孩子,脑袋就疼。
别律倒不觉得他闹腾,反而还很喜欢,“他挺可怜的。”
“你们都惯着,还可怜什么?”
别律一笑,“你还说我们,你自己才是最惯他的。”
这话不假,卫睦仓一时也反驳不了,就闷闷地坐着,缓着腿上的酸麻劲儿。
等双腿都活过来后,卫睦仓站了起来告别,“我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就去找我。”
卫睦仓出去了,站在门外,看到好几个路过的鬼。那几个鬼看到了卫睦仓,笑着打了声招呼。
卫睦仓闭上眼睛,放空脑袋,屏住呼吸,耳不闻杂事,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听见三声木棍敲地,才睁开眼睛。
一眼望去,这里和刚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再推门进去,里面坐着的不是鬼,而是那个神经病三秒男。
三秒男气还没消,见卫睦仓进来,马上就用眼睛缝瞪他。
三秒男刚准备说话刺他,卫睦仓就堵了回去,“闭嘴吧你,要是无聊就看片,别惹我,现在我不想理你。”
果然,三秒男见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自己一个人看片去了。
只不过这三秒男有毛病,看片还要外放,卫睦仓听见女人在那里嗯嗯啊啊,感到一阵恶寒。
第二天一大早,卫睦仓正睡得香,就被吵醒了,吵醒他的还不是人,是鬼。
卫睦仓睁眼就看到别律着急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卫睦仓揉了揉眼睛。
“哎吗,你终于醒了。”说话的不是别律,是另一个鬼。
卫睦仓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本来被别律压下去的起床气,蹭蹭蹭往上猛增。
“要是没有大事,我等下就揍你。”卫睦仓说。
“咋还能没事咧,就是那小孩,他被困住了,出不来,今天太阳大,他哪受得了啊。”鲁钧担忧地说。
卫睦仓听完,也顾不得起床气了,麻溜地穿好了衣服,都没洗漱就出去了。
02众鬼百态(2)
“他到底在哪里?”卫睦仓问。
顶着太阳找了一上午的鬼,又饿又累口干舌燥不说,还要举把太阳伞为两个见不得阳光的鬼遮阳,从刚刚开始的着急到愤怒,再从愤怒到无奈,这个时候,卫睦仓快没脾气了。
鲁钧一脸为难,“我真给忘记了。”
卫睦仓气得想揍鬼,“你出门不带脑子,难道不带眼睛?这特么都逛到寺庙来了,他能在这?”
“我都死多少年了,用脑子干什么?”鲁钧把自己健硕的身子又往伞下挤了挤。
“滚一边去!你长得跟头牛似的,别再往里面挤了!伞就这么点大,你将就会儿。”
虽然卫睦仓气得想揍鬼,但是没敢大声说话,一直把声音压着,即使气着也只能咬牙发泄。在正常人眼里,这就是普通的伞,伞里就只有一个人,如果卫睦仓说话或者表情过于丰富,在别人面前,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卫睦仓此时有苦说不出,有气还得憋着,这样一闹,他嘴里一下起了好几个泡子。
“不行。”鲁钧又往里边挤了挤,“这太阳忒毒了,我真受不住。”
这时候,即使卫睦仓被两只冰冰凉的鬼夹在中间,也出了一声臭汗。
“你们俩这时候就别闹了,先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一下。”一旁没说话的别律当起了和事鬼。
卫睦仓看到前面不远处正好有一片树荫,也不跟鲁大军吵了,举着伞,两步并一步地走了过去。
见到头上的一片阴影,卫睦仓歇了口气,把伞往旁边一丢,席地而坐,活动活动自己举僵了的手。两只鬼在毒辣的太阳照射下,也吃不消,即使没有累的感受,也跟着坐下歇息。
今天不知道在搞什么活动,寺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时不时有人经过这里,有几个还不小心踩到了鬼。
两只鬼最后还是凑到了卫睦仓身边,免得再次受伤害。
别律拍了拍身上的鞋印,坐着看人来人往,“这里阳气好足啊,找兀兀太难了。”
卫睦仓不知道寺庙这种地方,他们能不能适应,便问道,“在这里没事吗?”
“没事,佛家虽不杀生,但我们这些鬼,他们也不会滥杀,只要注意着不要看佛像的眼睛就可以。只有那些恶鬼,才完全不敢靠近。”别律说。
“恶鬼?”自从卫睦仓能看见鬼后,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恶鬼。
“你没见过吧?我也很少见到。恶鬼很少,却无恶不作,只要被阴差抓到,就会让他们立马魂飞魄散。”
卫睦仓一时被提起了兴趣,又问道,“恶鬼长什么样?”
“恶鬼自然是面相凶恶,眼神阴狠,反正一眼就能认出,他给人,不,鬼的感觉都不一样。虽然你看得见,但是你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斗不过他们,希望你以后别遇到。”
提到恶鬼时,别律明显地皱眉,表明了自己的厌恶。这是卫睦仓第一次见到温和的别律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怎样能变成恶鬼呢?”
“这我也不知道。”别律说。
卫睦仓此时好奇地很,但是见别律知道的不多,鲁钧那个大傻子估计也知道不了多少,只能自己脑补了。
画漫画是个艺术活,因此,在这种艺术的熏陶下,卫睦仓脑补了一大段生动血腥又刺激的场景,什么人类最后的希望啊,鬼界的黎明啊,那些不得不说的大佬啊……当然,这些片段的主人公正是他自己。
他不会告诉别人,他自己这么中二的。
当卫睦仓想象自己拿起大刀浴血杀鬼,正如痴如醉时,一个黑影挡住了他的光芒,呸,光线。
卫睦仓不满这个打扰他的人,“麻烦你挪个脚,谢谢。”
那人不但没有挪脚反而说道,“这位朋友,我见你面堂发黑面色苍白,可是撞见鬼了啊?”
我不但撞鬼,我还天天见鬼呢。
卫睦仓一听就知道是个神棍。卫睦仓见他穿得不怎么样,上面沾着灰,背上背着一个破包,外面还套着一件破黄褂子,脸上还有些脏,看来还是个穷神棍。
卫睦仓一时头热,想要捉弄捉弄,于是假意被说中心事,开始左顾右盼,逃避他的眼神。
一旁的两鬼看到,不禁佩服。
神棍还很上道,知道自己瞎猫碰到死耗子,还真碰上了一个,于是挤走了一只鬼,坐到卫睦仓旁边,做出了然的样子,“你这种情况,不能耽误,越耽误越严重。幸好你啊,遇见的是我,要是别人,指不定都没发现呢。”
“可是,”卫睦仓说,“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神棍一哽,“这不是正说明我水平高吗?”
卫睦仓没有掩饰地打量他那明晃晃的破黄褂子,说:“您是师承何处啊?茅山的吗?就林正英的那个?”
“林正英是谁?茅山是什么?”神棍脱口而出,说出之后,才心知糟糕,连普通人知道的地方,那不是很有名?神棍害怕自己露陷,强行找了个借口,“那个破地方,我听都没听过。”
卫睦仓一脸羡慕,“那大师您一定很强。那您现在就帮我把他抓走。”
神棍见忽悠过去了,暗自松口气,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虽然缠着你的鬼难以杀死,但见死不救不是我的做派,这样吧,友情价998,我冒死为你捉了这只鬼。”
“好。”卫睦仓说,“大师,有名片吗?要是以后我有什么事,都找你。”
卫睦仓一开始以为这么穷的人应该没有,但神棍真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时,卫睦仓有些诧异。这算是业务完善?
卫睦仓接过名片一看,才发现所谓名片就是自己做的,自己写的。狗啃的几个字,卫睦仓半天没认出个所以然。
“机……机器?”卫睦仓认得艰难,对这个名字也保持怀疑态度。
神棍一听就急了,“什么机器,你瞎吧?杭器!杭州的杭!”
“杭?”卫睦仓又仔细看,勉强看到几上面的一点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