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千山处有万水 (雁归亭)

　　“来了斐家就去前院和你大伯打声招呼。”斐墨闻虽然舍不得这孩子，不过如今的斐家容不得他们失了礼数，给人落在把柄。
　　“是，爹。”斐温寒哪怕极为不情愿但他已经不是个为了顺着自己的意思而任性的孩子了，在爹受伤，灵根被毁，修为尽丧，家主之位被剥夺后，他就已经不再是斐家的小霸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章短小君


第73章 连家连九
　　在去主院路上，斐温寒碰上了前去求还生树叶子的折九。
　　“你就这么去前院？”斐温寒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快到主院时才开口。
　　折九看了眼斐温寒，便移开视线落在道路两旁开得正艳的花上，不知怎的觉得那些花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夺走了光彩，待他看到身边这人时便有了答案。说句不恰当的话，当真人比花娇。“嗤”一声，折九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看。”折九一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简单来说便是不到必要时刻，懒得很，话出口常不经过心。他出口说完，便看着斐温寒，这人的一身青衫在他眼里成了一道光景，待视线里那个浅淡的唇不悦地抿起，他才淡定的移开视线。
　　斐温寒看着折九认真的模样，不知道是否该动气，从小到大最烦听得人一声赞叹，这人好看极了，可偏偏这句触了他逆鳞的话被这人这么认真的说出来，竟无端让人心头的火给扑灭了。
　　“油嘴滑舌。”说完，斐温寒便后悔了，恨不得将这句像极了嗔怪的话给吞回去。也不知自己是否是被他那大大方方的视线给扰乱了一向平直的心弦，竟说出这样如同小儿娇怪的话，一时间，斐温寒仓促地移开眼，红晕染上了脖颈。
　　“呵。”折九看着人局促的模样，好心的将这一页翻过。“你放心便是，只要我进了斐家的门，便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家的那些小家伙把还生树叶子送上。”
　　正沉浸在自己之前的丢人样中的斐温寒没注意边上这人的厥词，更没听到那个怎么听怎么别扭的词，小家伙？
　　主院同之前他们去的那个院子有着天差地别，斐温寒看上主院院墙上的琉璃瓦，穿过那些层叠的瓦片便是那棵长在边缘的枣树，枣树的叶探出了院墙，绿色给端庄无趣的院墙带来了一点生意，那棵树，是他幼时的伴，它，还在这。
　　斐温寒的目光带上缱绻，像看记忆力存着的美好回忆一样，格外的温柔，旋即恢复了平淡。只这一瞬，捕捉到的折九不知怎的心头徒然一颤，对这个挺直着脊背，温和着面目，实际却将视线放冷的少年有了些探究，以及不知名的东西。
　　“温寒见过大伯，大伯母。”斐温寒抬脚迈入正厅，对着正厅里坐在主位的两人见礼，道。
　　那正堂上坐着的妇人，高绾的发髻簪着镶金的百香簪，发髻上还插着镂着百鸟的步摇，珠花，珠链适当的别在墨发中。女人唇上点着朱砂，眉色黛青，眼底有着流盼的波澜，是个美人，打扮的极好，丝毫看不出她应有的年纪。
　　“温儿难得回来，还如此客气，来来来，到伯母这边，让伯母好好瞧瞧。”妇人在斐温寒行完礼后，才笑着招手，让人走得近些。
　　跟在身后的折九免不得要做得像些，便也像个小辈行了一礼，用出他老早便想好的话说道：“晚辈连九，京城连家人，此次特来拜访，有事相商。”这连九是他们魔族插入连家的探子，京城的连家是医药世家，而这次为了求片叶子，更是动用了大把的人，探消息，铺路废了不少心血，却在最后一刻，差点功亏一篑。
　　斐温寒本以为自己这个大伯会冷着脸不轻不慢地招呼着人，却没想到在这连九报出姓名后，会猛地站起，双手不自觉地在抖，视线里的激动几乎溢出来。而正拉着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的大伯母也猛地用力，将他没来得及抽出的手按紧。
　　斐温寒面目表情的承受着大伯母快将他手抠断的力道，心里转了七八遍的弯，也没明白一个世家的晚辈何德何能能让他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大伯这般失态。
　　“温儿啊，你难得来，该多抽些时间陪陪你父亲。”正堂上徒然站起失态的男子在几瞬后恢复了原本不冷不淡的模样，他重新坐下，对着这个还没说上三句话的侄子说出了送客的话。
　　斐温寒听出话里的意思，知道有些事需要避开自己，便也不做那个讨人嫌的侄子，快速告了声退，便乐得自在的原路返回。连九的事，他虽好奇，但没上心。
　　作者有话要说：　　想师尊了……


第74章 利益至上
　　“连兄当真厉害，人人求而不得的叶子就这么容易拿到了手。”酒楼包间，陈甘拿起酒壶将每人面前的酒盏倒满，自己率先举起一杯，往折九那一递后一干而尽。折九同样回以一杯。
　　“哈哈，不过是各取所需，连某手里有样斐家主求之心切的东西罢了。”折九不当回事的瘪嘴，大赞一声好酒，又连连喝了三杯。
　　“如此，真好。”斐温寒对这个行事无度，全凭心意的折九有种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对方如今这幅颇为嚣张的模样与过去的自己烙印成一体吧，故此行能这么快便达成对方所愿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恭喜连兄。”穆南也笑着举杯，他是看过风夙樊音一路走来的所有不易，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这一对经历了大风大浪后，却没有守在一起的海岸。
　　“也不知道这斐家主是看上了什么宝贝，居然舍得拿还生树叶子来换。”陈甘是觉得这斐家家大业大，身为家主什么没见过，居然有这么迫切寻求的东西。
　　斐温寒，穆南不是好奇心强的，这念头虽也在脑子里转过，不过又被轻易的放下了，倒是陈甘这么直白的提出来，让包间的氛围沉了一下。
　　“师兄一向如此，连兄莫怪。”穆南对着折九抱拳致歉，表明了无探究之意。
　　倒是折九丝毫不介意将这个秘密给说出去，他笑着夹起面前的佐酒小菜花生粒，一双琉璃般溢满了光彩的眸子促狭地盯着那粒花生米，嘴角弯弯勾起一个弧度，他以一种别样的调调道：“这事告诉你们无妨，不过是我连家有个法子能治花柳病，巧了这斐家长房的贵公子就得了这病，上赶着门的求医，自然是要那出令我满意的东西来。”
　　陈甘：“花柳病？”
　　斐温寒：“这病能治？”
　　穆南：“连兄可是唬人的，只是暂时让这病潜伏着吧。”
　　折九大笑一声，将花生粒扔回盘子，对着穆南道：“还是你聪明，我可没这心思好好地给那小子治病，骗来了叶子就够了。”说罢，他从空间取出一片叶子，隔空扔给了斐温寒，对上他疑惑的视线，解释道：“我多要了一片，这个给你父亲的。”
　　斐温寒拿着还生树叶子的手狠狠一抖，碰触到叶子的指尖好似沾到了灼热的火，刺痛从那里传到心口，许久，他压下心中澎湃的波涛，起身对着折九弯腰一礼。“多谢！”
　　“哎哎，哎。”折九将人扶起，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谢什么，要不是你带我进去，我还在斐家门外捉摸着怎么让那老头知道我连家的身份，反过来求我。分你片叶子而已，别这样。”
　　穆南在一旁看着折九三言两语的让斐温寒彻底打消了对人的疑虑。心想不愧是以嘴皮子见长的右使，这几句话里的本事很是不小。
　　“既然拿到叶子，我也该告辞了，后会有期。”折九不等酒吃完，便先行告了退，待人离开后，三人又稍稍坐了一会便回了斐家，待将这叶子给了斐温寒父亲，两人话别后，他们准备去下一个地方，鹤山宗的立宗之地，睦州。
　　在出酒楼时，穆南只觉得眼角扫过的一处有道熟悉的身影，待他转头细细看去时，又找不到踪迹。他只道是自己眼花了，将这个极细微的事扔在了一边。
　　早在第一日进斐家时，便已从各个细节处，比如来往婢女对他们这个大少爷的态度，知晓了斐温寒在这个家大业大的斐家身处的尴尬地位。但也没看过能有人这么嚣张的公然爬上斐温寒的头。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迈着虚浮的步子，以一种鸭子般岔开的姿势摇摆着走来。见到斐温寒，面上露着讥诮，话里是毫不带掩饰的得意与贬低：“哟，这不是我那个好哥哥吗？怎么在外面没脸过下去了，居然还回来了。”
　　“为兄在外的确比不得二弟在斐家当猪来得轻松。”斐温寒面色冷淡，对着这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青年冷言说着。
　　“你！斐温寒你敢惹我！我，我爹现在可是家主，不会饶你的！”青年禁不得气，当即甩开两侧丫鬟的搀扶，大步往前一跨，想给人一巴掌，却没想到刚刚“痊愈”了的身子，哪容他这样“剧烈”运动，当即虚软的脚步一弯，整个人往一侧倒去。
　　在丫鬟小厮的惊呼声中，三人淡定的绕道离开。
　　“这就是你大伯的儿子，那个得病的？”穆南从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这个不堪入目难以形容的青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斐温寒，暗想一窝的都有可能生出个别歪冬裂枣的，何况只是有点血脉关系的两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