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南自认为这辈子随着师尊几年,一起经历生死倒不至于,但是他们毕竟历过险境,他也陪着师尊在血骨岭看到了揭开的七年之谜,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了解这个人。然而最终事实告诉他,他对这个人不了解,起码没有完全了解。
他只以为他的师尊在怒他看些污秽的事情耽搁了修炼,却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实际上是让师尊看到了七年来的傀儡“林疏行”那副不堪的模样。
跪在院子里的穆南舍弃了灵力便也只有一具比凡人稍强些的肉体罢了,一个月的长跪让他膝盖往下已是一片麻木,最初还能感受到针扎的刺痛,现在就好像断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正午的太阳常常让他眼前一花,白蒙蒙的看不见身边的事物。
穆南倒是想一晕了之,只是他还没看到那人从屋子里出来,他哪里放得下心。
殿内,林疏行早在几天前就将渡劫时留下的伤和心魔一并除去,心境上的提升让他这次从元婴后期越过大圆满直奔化神。剩下那些天,他没做任何事,就立在窗口瞧着外面跪着的穆南,心魔已除,伤口也被自己愈合,但是,这笔账林疏行觉得还是要和穆南好好的算一次。
敢有胆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看这些书,他觉得自己过往对这徒弟实在是疏于管教。
穆南是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在屋子里看着他,他只觉得地上铺着的小石子被阳光晒后散发的热度在源源不断的传入他身子里,一股难受的感觉从两腿涌上心口,再充塞入脑子。头愈发的重,身子也越来越无力。
在穆南将要一头栽倒时,林疏行终于从屋子里出来,将人拉起,连他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抱着人朝一旁的屋子走去。明明脸上依旧板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他动作却刻意地放温和。
“师尊。”穆南的一切感官都因着这人的出现而泛起甜蜜,之前的难受感被一扫而空。他苍白的脸洋溢着两分笑意,八分忐忑,手也不自觉地把林疏行落在床沿的衣摆牵上。
“师尊,弟子知错了,师尊罚我什么都可以,只要师尊能消气。”穆南从床上挣扎着撑起身子,拽着林疏行衣袖的手紧紧地收着力道,他不想这个人在一怒之下转身留个背影给他。“可是,师尊能不能不要抛下弟子。”
说到底,林疏行只这么一个徒弟,该怎么教导他,他心里其实并不十分清楚。都说言传身教,那么,或许这次穆南能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他这个做师尊的没有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疏行对上穆南小鹿一般无助害怕的眼睛,心下便将之前板起的狠心减了三分,他不去管穆南像□□抹布一样的将他平整的袖子拽出痕迹,坐在床沿,将手自然地搭在穆南还泛着红晕的额头上。
“这件事不该全怪你,为师虽将门规都告诉过你,却也没好好地和你讲过。教不严,乃师之惰。”林疏行探了一下穆南额间的温度,发现还是有些烫,便又从空间里拿了颗消热凝神的丹药,塞入了小徒弟的嘴里。
要是沈钰在这的话估计又得跳脚,大喊自己的师侄实在是败家。外界人人趋之若鹜的清云丹,号称能让化神以下修士在面对心魔时凝神并压制躁意的七品丹药就这么被当做退烧的绝佳法子来使。
穆南终于将心里的忐忑都驱散干净,这个人不管怎么罚他,他都认,只一点,他绝对不要离开师尊,也不愿意师尊再不理它。
从嘴里散开的药力化作精纯而又带着凉意的灵力在他体内散开,直将他身子里藏着的一切不该有的热量都化尽才罢休。穆南倒是有些可惜这些热量的消失,不然他再这样烧几天,师尊也就可以多将手搭在他额间几次。他喜欢师尊带着寒意的手无缝隙的贴在他额上,让他能最真实的感受到来自师尊的气息。
上辈子穆南入魔多年,魔修行事的随心所欲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这辈子他仍想随心所欲,可是……
穆南稍稍眯起眼,将眼底不可告人的情绪好好地藏在最深处,上了一道枷锁。在他没有这个实力,没有完全的把握的时候,那道锁他必须留着,他必须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不能不计后果的将这情绪被外人知道,更不能被师尊发现,他一向希望能长成最正的那番模样的徒弟,居然对着自己的师尊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这不妨碍穆南占着徒弟的绝佳好位置,一步步的把他看中的食物拖入自己的碗,就像他之前看到的话本本里说的,占着近水楼台的好位置先下手为强才是王道。
“师尊。”穆南蓄足了力,扑在林疏行怀里,他伸着两手抱着林疏行,整个脸都埋在林疏行怀里的穆南开口发出闷闷的声音。“徒儿之前以为师尊不要我了,都一个月没理徒儿。”穆南觉得会哭会闹的徒弟要比永远的乖宝宝来得让人上心。
林疏行在穆南将他抱住的时候身子僵硬了很久才放轻松,他低头在穆南发丝散乱的头上轻轻地揉了几下,另一手搭在他背后,也将人圈在了怀里,他开口半是无奈地说道:“为师不会不要你。”
穆南感受着这人偏冷的温度,却在心底生出一股暖意。谁说他上辈子叱咤风云,是个浑身上下都坚不可摧的魔尊,这辈子还不是栽在了师尊身上,让他能扮出这副孩童的羞人模样。
“好了,你该好好躺着了,等好了,荒废的课业也要捡起来。”林疏行是没想到自己本想狠心罚他一顿的打算,到了最后,变成这副自己哄孩子一样的画面。只是他这个徒弟从小到大就很少在他面前露出孩子的模样,特别是最初收他入门的时候,全然一副乖巧懂事小大人的样子,他也一直从未将他当做一个孩子。到底,这还是他的疏忽。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剩下就等师尊大人被扑倒了
第66章 师尊,您在欺负徒儿
后山,穆南的狼嚎声从一早开始便没停过,千尘殿人本就不多,被他这么一嗓子嚎下去,更是把东霜在内所有人都逼得下了峰,去门派其他地方躲得远远的。
林疏行执剑的手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周身气息微凛,下一刻身形一闪已然落在穆南一丈前,剑尖一挑,一招凝了五成力道的剑风便直接朝着穆南面门刺来。
穆南提剑狼狈地挡了一下,连连后退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子。“师尊!”没有完全挡下的剑风割断了穆南一侧散落的发丝,连他右侧的脸都被划了到小口子。
“闭嘴!”饶是林疏行一向以克制力而出名也受不了穆南长达几小时的嚎叫,不过是让这小子练剑,给他喂招,至于怎么像死了爹娘一样叫得这么凄厉。
穆南心里打着小九九,势必要做一个能拉扯住林疏行十分视线的“乖”徒弟。他不怕死的将手中的辰岚掷了出去,开始同他那个下狠手以化神修为搓揉了他这个小小金丹整整一上午的师尊讨价还价。
他硬着脖子,带着三分委屈控诉。“师尊,您在欺负徒儿。”
“欺负?”林疏行扫了眼全身上下估计只有脸颊上一道小口子的穆南,冷哼一声。“剑招虚浮,脚步凌乱,提剑发力力道不足,心思注意神游天外,从头至脚全是毛病却满口胡言找借口,你说为师欺负你?”
穆南丧着脸,提着剑乖乖立着,垂着头,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字可以反驳的话,这些都是事实。在林疏行不留手的攻势之下,他只有狼狈上蹿下跳的份,什么剑招,什么脚步都在这种紧张的局势下被扔到了一边。这其中自然不乏有他故意这么为止,不是为了藏拙,而是能让这人多留在这一会,能多费些心思教导教导自己这块所谓的榆木头。
“为师新教你一招幻水,名字上虽带着水字,实则与何种灵根无多大的联系,你只需看着剑招便是,月余后的下山留给你自保用。剑南诀你也练至三层,尚需多加练习,早日领悟第四层,你也可再多一张底牌。”
林疏行虽头疼徒弟最近一日比一日的缠且胡闹,不过到底还是对着徒弟上着心,想着月余这个徒弟就要第一次离开门派自己下山历练去,便也不再过多的苛责他一上午的心不在焉。
穆南知道分寸,该闹时闹,该听话时他比谁都听话,当下重重地点头,道:“是,师尊。”然后便拿着辰岚剑退至场外,留给林疏行足够的地方。
幻水,在他还没来上寒宗几天便听到门里的弟子提到过,是他这个师尊除了剑南诀外另一大杀招,然而这个剑招能在上寒宗这么广为人知却要从很早前说起。
在师尊还是个门内弟子时的一场门派大比,幻水一出,比武台上结成朵朵冰花,冰霜顺着台四周的结界慢慢地攀爬,正如玫瑰有刺,这冰花自然也不是什么拿出来博人眼球的摆设。一朵朵都是能伤人的东西,在场内,冰花带着绚烂的弧度以一种出乎他人意料的方式结束了这场比试,胜败无需多言。
后山的竹子经过一个多月的修身养息已经在原地冒出了不少头,长得快的抽出了细嫩的竹竿子,随风摇晃个不停的它们是不知道自己又要被糟蹋了。
林疏行舞剑的时候永远会将视线落在东霜上一刻,那时候的神情在穆南看来能让他吃上三天的醋,师尊就从没把这种生命相托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穆南瘪瘪嘴,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还不能和这个人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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