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紫瑛的剑掉在脚边,只是单凭她的功夫,要想躲过这一剑轻而易举,但她没动,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看着那把剑朝自己的心口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鼠你快乐,鼠你健康,鼠你有钱~
Ps:本来不打算在春节发刀的。。。后来,想了想,什么时候发刀都不合适,干脆就发了吧。
第54章 (古)
秦姑娘离荀紫瑛距离太近,几乎是一抬手, 锋利的剑尖就能划到荀紫瑛。秦姑娘一咬牙, 面色发狠, 将长剑猛然往前一送。眼看长剑即将分毫不差地刺入荀紫瑛的心口,说时迟那时快,手握兵器的慕容欢甚至连剑都来不及拔出,握着剑身,挥臂格挡。
兵刃相接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剑身震颤不止,冲击力带来的波动一路蔓延到剑柄。未曾习过武的秦姑娘,当下只觉胳膊都快要脱臼了,重于数斤的宝剑直接从手里被撞飞了出去。
被撞飞的长剑可没长眼, 削铁如泥的剑尖擦过荀紫瑛娇嫩的脸颊, 斜着飞了出去。荀紫瑛白皙的脸颊上当即冒出一串殷红的血珠, 好似皑皑雪山上忽然盛放的一朵红梅,美艳中透着无尽的孤独和凄凉。
事关生死, 然而, 从始至终,荀紫瑛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置身事外、生死有命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仍是一瞬不瞬的望着长公主。
眸底倒影着一池红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腥甜味道,长身玉立的长公主忽觉喉头一甜,她用力压下心底传来的一阵阵钝痛, 移开视线不去看荀紫瑛,转身面向身旁恍恍惚惚的秦姑娘。
她伸手轻轻拂上秦姑娘的面颊,目光温柔的不像话,而这温柔的目光下却暗藏着一股汹涌的寒意,“你父母的仇可以报,但不是现在。”
秦姑娘被迫与长公主对视,这一瞬,她分明从眼前人的眸底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前一刻夺剑杀人的勇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心底莫名升起无尽的俱意,不待她反应过来,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秦姑娘亲眼看到长公主用她手上那颗镶着宝石的凤凰长鸣戒指划破了自己的脸,血珠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滴到地上,很快聚成了一滩血水。望着血水中模模糊糊的影子,秦姑娘捂着脸失声尖叫起来。
“记住这个教训,本宫不喜有人在本宫面前自作主张。”长公主不紧不慢地收回手,阴柔的声音像极了南方的冬天,从骨子里让人不寒而栗。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长公主一般,除了痛彻心扉的秦姑娘,在场的其他几人全都愣住了。
慕容欢震惊于长公主的心狠手辣,震惊于长公主的面不改色,仿佛百姓口中那个像九天仙女一般纯洁善良到不染一丝纤尘的琼华长公主就真的只是多情的世人幻想出来的假象而已。
但慕容欢终究不是普通人,短暂的震惊过后,他想到了长公主的过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这些年究竟都经历过怎样残酷的日子,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荀紫瑛终于回神了,她先是垂眸看了眼满目愤怒却不敢造次的秦姑娘,复又看向长公主,咬着牙艰难的开了口:“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
长公主爽快的承认了,“你猜的没错。”
荀紫瑛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痛到没有了知觉,所以才会暂时将理智从感情的囚笼里放出来。仿佛是想让自己更彻底的死心,她又问:“所以,这些天,你一直都在骗我?”
长公主望着荀紫瑛的眼睛,嘴里说出来的话,好似几百年前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冷静又绝情,“是,我一直都在骗你,就连我们的相识也是我早就算计好的。在你面前,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每一步都是我算计好的。今天这个结果,正是我一步步算计得来的。”
荀紫瑛面如死灰,喃喃的问道:“包括青崖上温泉池那次?”
长公主默了一瞬,转眼又恢复成冷酷无情的模样,“是。你应该知道高氏一族骨子里就刻着风.流成.性,我是高氏一族最正统的血脉,除了我自己,心里从来就容不下任何人。温泉池那次不过是我兴起而为,你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
荀紫瑛绝望的闭上了眼,本以为痛到麻木的心脏已经不会再痛了,直到现在,荀紫瑛才发现自己错了,只要她还活着,又怎么可能真的无知无觉,而现在,她甚至觉得连呼吸都让人痛不欲生。片刻后,荀紫瑛缓缓睁开眼,往日像夏日夜空般沉静明亮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像是木偶般,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我去质问陆姨娘和表妹是你想看到的,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再做这最后一件事。”
荀紫瑛垂死挣扎,她企图搭上自己的所有,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证据,证明长公主曾经有过那么一刻的真心。可惜,她赌错了,杀人无数的长公主根本就没有心。
“走吧,现在上山还来得及。”说罢,长公主转身对慕容欢道:“将你手底下的人全都派给我。明月宫的事情,你现在可以去回禀你父王了。地方上的这些官员蒙在鼓里太久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真相了。”
慕容欢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他清楚地知道长公主要对明月宫做什么,而这一切恐怕预谋已久。慕容欢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从腰间摸出令牌交给长公主,命令院里的两名侍卫道:“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长公主调遣。”
“遵命!”二人齐声领命。
长公主一手举着令牌,命令道:“带上你们的人,苍城山脚下等我。”
“遵命!”二人领命离去。
长公主离去前,慕容欢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一路上,长公主和荀紫瑛皆是沉默不语。长公主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而荀紫瑛像极了在沙漠里迷失方向的旅人,一脚深一脚浅,明知前路即死路,却倔强的不肯停下来。
有长公主带路,一行人直接绕过明月宫部署在各个山道上的埋伏,来到了明月宫的腹地。
天色已晚,夏日夜空,繁星满天。寨子门口,早上下山采买的几位宫女正在向陆姨娘和陆离汇报,宫主没有按时带长公主出现在汇合地,她们等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便先回来了。
“陆左使,陆右使,要不要派人下山找找宫主?”
陆姨娘和陆离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道清越的女子声音,“不必找了,我们这不是回来了?”
待二人走近,陆离立刻就发现了荀紫瑛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表姐,你的脸?”
陆姨娘比陆离更敏锐,她不仅发现了荀紫瑛脸上的伤,还发现荀紫瑛和长公主衣着整齐,丝毫没有跟人打斗过的痕迹。
陆姨娘心生不妙,悄悄朝跟在身侧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跟随她多年,当即了然,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长公主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但她什么都没说。
一想到秦姑娘方才说的话,现如今,面对从小便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位亲人,荀紫瑛的心情无比复杂,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问起。
缓了片刻后,荀紫瑛道:“我在山下遇到秦舒了。”
陆姨娘和陆离皆是一怔,一丝不祥的预感快速划过心头。陆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殷切的问道:“秦舒啊,姨娘还记得她,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荀紫瑛难以置信地看了陆姨娘一眼,片刻后,才缓缓道:“她告诉了我一些事,她说明月宫灭了她满门,将她送到了烟花之地,像她这样的人,光是这两年来,就有数百人。我想问问姨娘和表妹,这是不是真的?”
陆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佯装嗔怪道:“宫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荀紫瑛看着她的眼睛,直言道:“秦舒现在在盈春楼。”
陆离急了,“在盈春楼又如何?我们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她自甘堕落,又与我们何干,我们明月宫对她可谓仁至义尽!”
陆姨娘也道:“离儿说得对,她受了我们恩惠,现在却来倒打一耙,不知有何居心!莫不是官府打不过我们,所以想出这么一个阴招,暗中收买了她,让她故意挑拨明月宫的是非?”
荀紫瑛不善言辞,三两句就被陆姨娘和陆离说得哑口无言。
长公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忍不住为她们的巧舌如簧鼓起了掌,“二位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陆离一直不喜长公主,眼见她面有嘲讽之色,当即阴阳怪气道:“这是我们明月宫自己的事,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哦,差点儿忘了,宁国的天已经换了,长公主的身份如今也另有其人了!”
长公主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的心胸还不至于让她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长公主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叠纸举在几人面前。
卖身契。
硕大的三个红字犹如晌午的烈日刺得人眼睛生疼。长公主道:“需要我一张张念出来吗?看看苍城里的各家青楼把秦舒她们卖身的钱都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