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师的心愿 完结+番外 (白梦七旬)

除了他们自己，极少有什么东西能伤害到成年的龙，鳞片生的坚胜钢铁，龙角龙翼都连着骨，非死而不可得。

珍贵难得，自然也有符合它获得难度的价值，龙鳞是很多高级药剂的必须材料。

尼克兹长老把目光转向拉维尔：“你不会用它来做坏事吧。”

拉维尔听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随后坚定的摇头。

他是黑魔法师，但他的心是红的。

尼克兹长老能看懂他的眼睛。他记得，自己上次听说有龙鳞现世，还是自己的一位老朋友不知怎么做到的，自己拔了自己一块鳞，做成了块被后世人奉为神物的龙鳞盾，送给了他当时的爱人。

一位漂亮的男性人类。

朋友还酸兮兮地用龙语在盾后面刻了几行诗，不带翻译。因为据说那是从前龙族对所爱之人表达爱意的古语，说是听过这样的爱语的人，永不会分离。没想到他的老朋友居然也会羞于让别人读懂自己的情话。

“ Loavinn jvaer viamot da poilex.”

“献给你永爱和尊敬。”

“ Loavinn jvaer luifesones da ziatolis.”

“献给你不弃和忠贞。”

“ Oitcaranek jvinera mulidcs da mjifrev deolif aolui yunert da qsiload fia jvaer. ”

“愿我的血肉为你遮蔽一切痛苦和悲哀。”

“ Oitcaranek jvaer viwargi urnvajila.”

“愿你永不困扰。”

署名是两个人名字的缩写，当然也是龙语。经不知几代的流传，早就没人记得这盾后面记的是什么，他们不会看懂，也不会知道，他们以为的神谕其实是一条龙对他爱人最真诚的承诺，最甜蜜庄重的爱语。

他曾有幸见过一次那名人类，深邃的蓝眼睛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了，太久以前的事他记不清楚。

“你那个东西，我想想，应该还在之前那个洞里。被我装在瓶子里，去了就能找到。”

“像你这样学飞行时摔下悬崖把自己鳞磕掉的小龙我也是没见过几个……”

安泽见这话的势头不对劲，赶紧问道：“尼克兹长老！艾拉柯斯和米团他们回来了吧？”

“哦？啊，他们已经回来了……就是米团这个伤，很难养。”尼克斯长老一讲到米团，脸上就又生出一点愁意。

安泽知道米团的伤，得知两人回来了也稍微放下心。

“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告别了尼克兹长老，安泽带拉维尔来到了他的洞穴。

这次的时间还算短，拉维尔只来得及在颤抖之余就由安泽摔下悬崖只是磕掉鳞的事，思考了一下人与龙的不可逾越的身体素质的鸿沟。

洞还是差不多的洞，堆满的金币珠宝，各式各样的盔甲，还有几把剑。只是这个洞里东西要比其他洞穴多一些，可能是被当作储物的地方，已经不具备生活用途。

尼克兹长老说的没错，确实很好找。安泽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绑着粉红蝴蝶结的玻璃罐子，罐子挺大，蝴蝶结也是大一号的，整个看起来可爱又显眼，和整个洞穴的氛围格格不入。

安泽无声地看着。

他记得以前上面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拉维尔就这么看着安泽走过去，拿起那个怎么看怎么少女的罐子，平静地解开蝴蝶结，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银色的龙鳞，虽然相比于安泽成龙的鳞片，它说得上是小，当安泽把它递到拉维尔手上时，它还是有拉维尔半个手掌那么大。

处理好这些，他们去看望米团，龙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强，米团已经比之前看上去好太多，只要它不伸展开白色的龙翼，就看起来和正常的小龙没两样。

一旦伸开龙翼，雪白双翼上的疤痕就会清楚地展现在眼前，当然还有皮肉下未见的顽固暗伤，也许会成为它一生的沉疴。

拉维尔看着米团的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曾经钉在它骨上的花纹钉。

不知不觉他的手抚上了米团的背，直到米团睁大了他的眼睛看着拉维尔，拉维尔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米团眨了眨眼睛。

“……哥哥抱抱？”

拉维尔迅速投降，并且在心中称小龙为世界的宝藏。

安泽看着拉维尔抱起米团，脑子里倒是想了很多，有的没的，不可思议的。他曾经试想过自己以后可能会有位亲密的人，或者是有颗自己的龙蛋。但此时他曾幻想过的场景和眼前重合了。

不可思议。

安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而且没有道理。

这些想法毫无征兆地，就这样撞进自己的脑海，还顽固地不肯离去。

与此同时，没人知道拉维尔的动作僵住了一秒。

他是黑魔法师，却不会多少黑魔法；他很少被称为药剂师，却比很多的药剂师都要出色。

他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黑魔法的气息，让他呆住，脊背发凉的是，这味道该死的熟悉，像是珊瑚下的亡魂在撕扯他，掰过他的头，又像是有双小小的尖爪，在挠着他。

你看看。

你看看。

你快看看！

洞穴是安静的，拉维尔却感觉周围无比的嘈杂。

“你不会用它做坏事吧？”

尼克兹长老的话空洞地响起。

他是怎么回答来着？对，他摇头了。

如果现在再来问他，拉维尔，你还能这么坚定的摇头吗。

拉维尔给自己了一个答案。

他不会，他不会，但也只是他不会。

拉维尔突然想笑，又想痛骂自己，傻瓜，蠢蛋，头脑不清醒。

他以为自己呆的是什么地方，尼古拉和阿帕里斯又是什么人。他是愚蠢之极才想要不去想这些事情。

妈的，谁来告诉他，他到底在干什么。

第三十二章

“安泽，我们可以在这多留一会儿吗？”背对着，安泽看不见拉维尔的表情。

“如果你想留下的话。”

虽然和尼克兹长老说很快就走，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托尔塔拉贡不是任何一条龙的牢笼，它永远对自己的孩子开放，不会有任何限制。安泽想呆多久就呆多久，也不会有人让他离开。

“你喜欢这里吗？”

拉维尔静默了一会儿。

“喜欢。”

安泽的表情浅浅地透着愉悦，拉维尔喜欢这里，这让他没由来的开心，他们可以在这多留一段时间。虽然不大现实，但拉维尔想的话，安泽希望他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托尔塔阿拉贡没有为人准备的床，因为龙们都喜欢以原型睡觉。拉维尔只好将就一下，睡在一堆金币上。有些硌，有些奢侈。

隔天他在洞穴里架起了自己的锅子。

类似的药他已经试过三次了，他不能再熟悉这个过程。

蔷薇汁。

蜥蜴尾。

青蛙腿，还有其他的，一样一样被他熟练地加进锅子。包括趁米团不注意时捋下来的一点毛，一并丢进锅子。

去除米团身上黑魔法对他来说很简单，真正让他心情沉重的是阿帕里斯在米团身上下这种魔法的原因。

他一直猜不透阿帕里斯。

如果让拉维尔来形容，那么尼古拉就像是把人拉入沼泽，从不掩饰自己倒刺的荆棘，阿帕里斯则是荆棘丛下的浓重阴影，它永不离开荆棘，也永不暴露自己。没人知道这片安静的阴影下藏着的是什么，也许是泥潭，也许是猛虫。

特意加了砂糖的药水被米团喝了个干净。

“你给他喝了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艾拉柯斯站在了洞口，抱着臂看着拉维尔。

拉维尔背着光，随后转过身举起手里的杯子，笑着对艾拉柯斯说：“要来一杯吗？皮拉果汁。”

米团开心地举着一小杯“小甜水！”

艾拉柯斯皱了皱眉，接过一杯闻了闻，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动了动鼻子。

拉维尔又呷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多糖，不尝尝吗？”

艾拉柯斯一饮而尽。

和闻起来一样，酸酸甜甜的。

材料已经齐全，拉维尔可以开始着手做尼古拉交给他的长生药水。就算拿到了配方，拉维尔也依旧不怎么相信长生药水这种东西。要知道就连人鱼，龙和精灵，也都是只长生族而不是不死族。

活物没有永生。

不然怎么叫活物呢。

但尼古拉要他做，那他就只能做了。

人类中最接近永生的魔法师中，唯一能达到永生的就是黑魔法师。黑魔法分支中的亡灵魔法是他们永生的钥匙。

长生，多么诱人。

就像一个绝世美女在一个禁欲已久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如果此时给我一个玫瑰味的香吻，让我下一秒死去也无所谓。

如果黑暗给予我永恒无边的生命，让我舍弃掉光明也无所谓。

几乎所有黑魔法师最后都会选择这条路。比起蜉蝣，蝉，人的生命要长太多了，它们的一生甚至不会被人类记住。但百年很久吗？就算是学习了魔法，那样的时间在长生族的面前也还是不值一提。在衰老死亡真正逼近自己的时候，人才会露出最诚心的贪婪。

拉维尔嗤笑了一下。

大黑魔法师尼古拉不会允许任何东西成为自己的弱点，死亡不能，阳光不能，这世间的万物都不能。所以他寄希望于长生药水，成为没有弱点，跨越生死，又拥有强大力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