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根本分不出冷暖的人,竟然会说出这句话,还真是活久见。”方括嘴上说着这句话,
身体又很诚实的将游晨舒的外衣递给他,接着说道:“反正您老也知道了结果,还是好好在床上待着吧,要是又伤着这玉体,我可没心思再给你煎药。”
“我今天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游晨舒穿上了外衣,他今日左眼皮一直在哆嗦,从他躺下那一会儿到现在。
方括点起了炉子,将屋子烧的暖和了许多,对于游晨舒来说烧不烧都是一样,可他自己着实冷,刚刚一直忙活游晨舒的事情,一点不觉得冷,现在闲下了才知道这天儿——是真冷的要命。
都感受不到脚的存在了。
方括一边在炉子上忽高忽低的烤着那双手,一边对着呆坐在床边的游晨舒说道:“过来烤火啊,两个人烤着才觉得暖和。”
游晨舒:“……去你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然后他一挑眉,话锋一转,眉眼都变了味道的问:“莫非?方括兄是想趁我病,占我便宜不成。”
“我没趁你病,要你命已经算是在在造孽了,你能不能知点廉耻。”方括对着手哈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若是你担心流柯,大可不必,天命如此,强求无益。”
游晨舒低笑了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道“天命,人又怎么拼得过。”他顺着方括给他留着一个位置走去,两人就这么围着火炉静静的做着,两人早就试过了。
初到京城,游晨舒就知道珉王一家注定是无一幸免的,可是他总是抱着一丝想要试试的心态,或许李诺——流柯可以,侥幸可以。
所以,他在京城的客栈里极力引导流柯前去寻他父亲,若是身在京城,必死无疑,若是离开京城还有余地。
但是,他竟然又回来了,前功尽弃,为时已晚。
游晨舒早就猜到若是流柯回来,第一个找到他的肯定会是赵祁,因为他是赵祁这个一盘棋的最关键的一步,所以他就这台阶的住到了太子府,心想着若是流柯回来,若是还有可能,还能护一护他。
怪只怪一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游晨舒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能拦他一切,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赵祁的局根本跳不出来,不如让他听天由命,省的煎熬。
而幸余,他算是这一场动乱中最无辜的一个,没有理由的被卷入,当然也将会没有理由的被抛弃在外,游晨舒早就让元清一直暗中跟着他,他其实本不想让他这样的,只是又细细想来——幸余是幸福的。
还能听到最好朋友死前遗言。
青鸟又一次破窗飞入,游晨舒知道,是关于流柯的。
他已经没有力气猜测里面的内容,打开字条,感觉喉咙一咸,一口血一滴不拉的全部喷在了火炉上,顿时,火炉上带着血味的烟雾布满了整个屋子,脸色煞如白纸。方括来不及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纸条来看,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将要倒进火炉里的游晨舒,纸条也不出意外的掉进了烧火了的火炉里,在化为灰烬的前一刻他还是看到了——
魂归魔符,龙融于体。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游晨舒不管方括如何劝阻,如何保证都无济于事,他的身体根本御不了剑,京城距离明宿阁天南地北,况且隔海而行,若是单靠走的话,估计等走到的时候,已经地老天荒了。
但还好,还有方括。
“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刚刚不是还承认了天命如此,多求无益”方括御着剑,对着身后摇摇欲坠的游晨舒道。
今天的风确实很大,很冷。
云巅之上,久违穿梭其中,不负其名,行如光电,稳若卧床。
方括御着剑,风雪在他的睫毛上飘了一层,要是平常时候他肯定是打死都不会出门的,只是今日不同。他明显感觉到身后站着的游晨舒有摇摇欲拽之感。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身后的人就掉下去了。
方括看见了不远处那座鼓楼才在内心松了一口气“马上就到了,你准备怎么办?”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游晨舒听得到。
游晨舒拢了拢自己身上的狐裘,虽是做样子,但样子做久了反倒习惯了,他看着京城古楼方向,用一种微不可言的声音道:“就算是与天斗,又有何惧。”
出语时还伴随着呼出的蒸汽,凝结在半空中,化成了白色的小雪粒,在鼻尖停顿了半秒之后,顺着狐裘下降了。
方括知道他心中的打算,但当他听到游晨舒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觉得游晨舒比他想象的更要可怕。
自身难保之人何来如此力量想要保别人,自己的世界已经够破败不堪了,却还想要给别人创一个和平世界,着实是活久见。
今夜的京城是除夕,就算风雪再大,也影响不到该上天的烟花,和千家万户的笑开颜。
一个死巷子,仿佛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若不仔仔细细的看的话,肯定不会发现这儿竟然还有一条路,路的尽头还躺着两个人。
一个垂死挣扎,一个死都不愿意挣扎。
在游晨舒和方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幸余用双手紧紧的握着流柯的脖子,手上,衣服上,包括地上全是血。任谁看了这场面都会觉得是两人斗殴而死的,而在这个地方,也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流柯是被割喉一刀致命而死。
这一夜的大雪,漫天的烟火声,什么都可以掩盖。
游晨舒单膝于地,让幸余靠在他怀里,用手掌轻轻的给幸余擦干净脸上、手上的血渍,动作轻的就像是手上捧着万世珍宝,生怕给脆碎了。最后弯腰抱起了这人。没曾想这一发力,竟然失了重心,好在身后的方括借了他一只臂膀。
方括道:“我来吧。”
游晨舒将幸余拢在狐裘里道:“不用。”
元清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他身边,他还是穿着那件单衣,三年前跟着游晨舒出门时候的那件僧袍。他跟在游晨舒的身后,叫了一声:“师叔。”
他希望得到责罚,得到几句张口就来的骂人的话,可是游晨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往日那个嬉皮笑脸,一刻不撩人的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游晨舒转过身去,对着元清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将流柯葬在他父亲旁边吧”,看着元清一脸的愧疚,他抽了抽手,本想给元清擦擦他鼻尖上刚刚落上去的雪花,终是无果,只能努力的挤了挤表情,给了元清一个欲哭没哭的笑。
踏着霜雪,伴着炮竹,离开了。
他从来都没有资格怪任何人,因为但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自己。是他亲手将幸余设计进入了,可是现在却又想把他□□,一切似乎都来不及了。
总是喜欢走边缘线,想把一切事情都设计的太好,可偏偏每一次都让他一败涂地,若是他来的在早一点,若是他在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就带走他,若是他一辈子不让他离开流生谷,是不是就没有这一切发生,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怪只怪,为时已晚。
幸余做了一个梦,梦见流柯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在对他笑,对他招手,眼睛里一边流血一边还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流柯身后撩起了一片火海,他奔跑着向前,一把拉住流柯的手,可惜,两人还是淹没在了火海里。
在将死之际,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人,竟然是游晨舒。
游晨舒在对他笑,笑的是那样灿烂,即使表情都被划开了无数的口子,血液布满了每一块肌肤,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笑的是那样如沐春风。
随后的,梦境破碎成一片混沌,他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好久,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看这个世界,依然无济于事。
无论这个梦过了多久,无论这个夜有多黑,幸余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他往躺着那个暖和的被窝里挤了挤,这个杯子就像一个暖炉,让他全身都懒洋洋的。
游晨舒坐在榻边一天一夜,从他将这个人带回来带现在,怀里的人一直在往他身上蹭,没有一点要撒手的意思。恰好他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除夕之夜,积聚在京城上空的蓝气的庞然大物已经跟着来到了明宿阁上空,此雾非彼雾,若隐若现,忽白忽蓝,身负九足,面容狰狞,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要祸害苍生的迹象,但是此物现在格外的忧伤。
不是别的,是幸余的真身,一条蓝龙。
十九年前,游晨舒在救下幸余之后,就亲手将他的真身封在体内,和平常人一样,并无二致,若他不死,真身不出,一辈子就这么做一个平常人,隐迹于尘世,一生平淡。
只可惜,棋输一着,满盘皆输。
游晨舒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珉安侯会将自己手上的魔符交给流柯,在借流柯之后辗转居然到了幸余手上,以血为刀,破了魔符的封印,最后让他跟没想到的是幸余竟然成为了新的魔心。
往事历历在目。
幸余乃是天生的王者,魔符臣服,认其为主,融为一体,破了游晨舒当年的封印。而,真身现世,必定会惊动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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