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在准备双九祭祖大典吗?师尊让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俊俏爽朗的少年朗声问道,少年还没有学会御剑或是乾坤手诀,一路小跑着来的,脸上微微有点泛红。
卫珉看着傅凡露出柔和的微笑,“让师尊担心了,师弟来的正巧,我正准备换大典祭祀的衣服。”
“啊…是我打扰师兄了,我在门外候着。”傅凡赶紧将门带上,生怕了耽搁卫珉的时间。
傅凡在门外无聊,蹲在地上逗弄逗弄花草,师尊让他看着师兄到大典开始,自己又不好离开,他就不明白了,卫珉师兄这么稳妥的人,师尊还让他看着做什么,莫非是师尊厌烦自己,觉得自己碍眼才找个理由将自己支走的,傅凡越想越烦,手上的几片花瓣都被他无意间拔下来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身后屋子的门终于打开了,傅凡回过头去,不由自主的看着走出屋子的男人。一拢白衣,金纹云袖,头戴月白色金冠,墨黑如瀑的长发,自然的垂下,面上却带着苦笑,姿态闲雅,“师弟,麻烦你帮我打理下头发好吗?”
“啊…啊!好的!我这就过来。”傅凡看得恍了神,想到以前看书上说“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当时他还不信有这般神仙人物,如今他上了这清源山,一下就碰见了两个。
辰时,太阳已经慢慢升起,大典已经拉开了序幕,百姓们挤满在高台的外围,却安静极了,没有人会在这正式的时刻,大声喧哗,这是对仙人的不敬。高台之上,分为三层,最下面是弟子的席位,中间层坐着的是掌门和长老,最上面是用来供奉祭祀表演的的地方。
赵康入镇南山派已经两月有余了,他没有被任何长老收在门下,成为了一名平凡凡的弟子。不过日子还算不错,在一般弟子中,他背景天赋都尚可,也算享清福。此时他坐在高台第三层的外围,伸长的脖子张望着,他想看看那个王九儿有没有出席,可惜他看不太清,毕竟内围的位置只有像顾晨宇这般弟子才能坐的,怎么也轮不到他。
祭祀的过程很繁复,赵康还没什么修为,腿坐的已经有点酸了,跪坐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是身边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乱晃,他也不敢有所动作,只敢动动双脚,让自己的血液活络活络。关于双九祭祀大典,镇南山派有严格的要求,在场所有人必须虔诚整肃,不许迟到早退,不许咳嗽吐痰,不许走动喧哗,不许闲人偷觑,不许紊乱次序。否则,无论何人,一律严惩。赵康可不愿向那倒霉的王九儿,前脚刚进门派风光无限,后脚就关进知返室没有下落。
迎祖宗、奠玉帛、进俎…过程久,事务多,赵康头已经耷拉下来,眼睛微眯,身体仍在苦苦支撑,精神已经昏昏欲睡。
“咚咚咚”是皮鼓的声音,响彻云霄,赵康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里暗暗骂了几句,抬起头,想伸展伸展酸痛不已的脖子,眼一撇,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高挑修长的身形,慢慢从阴影走出,一步一步走向高台顶层,阳光打在那人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圣洁不可侵犯,赵康看不清他的脸,他太远了,但他能想到那定是张翩若惊鸿的脸,面上一定带着宁静温和的表情,因为美人在骨不在皮,这方面他赵康是懂行的。
随着美人的出现,赵康身边开始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凝神静听,他听见了卫珉两个字。
卫珉!这个名字直击在赵康心上一片通明,一想到台上的美人是卫珉,他那旖旎之心就消失殆尽了。
对于镇南山派的众多普通弟子来说“卫珉”是一个遥远的存在,高不可攀。他们可能会将这个名字铭记在心,却不知其貌,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常常见到他的机会。
平日修习的时候,他是派内特批的弟子,可以在云雾缭绕的清源山顶自由练诀修行;外出历练时,他是出行队伍的领队,站在泛着光展翅而飞焦明身上,后面的弟子在后面狼狈的跟着,只能仰望卫珉挺直的背脊;又像现在的时候,在那个高台之顶,只有他才有资格登上,这是连顾晨宇师兄都没有的殊荣,他们像泥泞一样一片一片跪在地上,而他穿着华美的服饰立于人群之上,一尘不染的走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又或者他可能根本没去看他们。
而对于赵康来说,卫珉就是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
他离卫珉最近的几次是在练剑场的时候,但距离实在是有点远,不是他不想靠近一点,而是有太多人有这种想法了。这太多人中有男有女,他们将卫珉练剑的地方方圆二十尺里处团团围住,训练有素一样,二十尺的距离刚好不会影响卫珉练剑,是最佳的观赏地,当卫珉离开时,会礼貌性的和他们点点头,他们便会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而赵康只能从人头间的缝隙中偷瞄,那人修竹一般的身形,刀光剑影,抬手间,寒芒以至,赵康是想在看清些,可他再怎么睁大眼睛,也看不见剑的身形,不是卫珉出手太快,而他修为太浅了。
卫珉从来没有和这些人说过,其实他很不喜欢有人在他练剑的时候围着,这让他很不自在。一句话来说,对于像赵康这样的普通弟子来说,卫珉让他们明白了当一个人足够优秀的时候,你便只会崇拜他,不会嫉妒他,而在他们心中,卫珉即使没有剑骨,也不需要去羡慕任何人。
对卫珉个人而言,他知晓有很多人关注他,甚至有不少人倾慕他,但他并没有察觉到几乎所有的普通弟子都对他推崇万分,这恰恰也是辛向南非要将他推向首位的原因。
卫珉难得的拿起了一把刻着复杂纹路材质特殊的手杖,那是施行祭祀大典的祝器。做完叩拜礼,他走向了一片如铜镜一般的湖面,□□着双足,一只脚稳稳地踩在了清澈的水面之上,这个男人正在水面上行走,身后只留下淡淡的水纹。
不少百姓都叩拜起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迹,绝美圣洁的少年行走在水面上,难道不是神迹吗?
当然不是。所有的镇南山派的弟子都很明白,这是掐诀的妙效,但这种“凌波”诀又不是谁都能施展的那么游刃有余的。辛向南老是说,若是卫珉神魂有骨,那也就没有他们镇南山派什么事了。
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句玩笑,而是卫珉诀法的天分当真是惊世骇俗,要不是当年因缘巧合间被布呈捡回来,大概怎么也能收在阴阳宗某个长老门下。在如今诀法盛行的修仙界,同等级中在阴阳宗总是比在镇南山派有面子的。
当然,剑修也是风光过,一人一剑,见谁不爽直接就劈,那是五十年前的风向,比如那个谁还逍遥自在着的时候。可是如今风向不一样了,法诀兴盛,变幻多端,身为剑修一样要一边练剑一边掐手诀,不然在外没得玩,区区五十年,这风水就轮流转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叮叮咚咚,悦耳的乐曲渐渐响起,水面上的男人开始动了。他拿起手杖绕着自身缓缓地顺时针扫了一圈,随后换右手,有反方向扫了水面一圈,这一切都是配合这音律而动,周而复始,动作虽然单调,但庄重有礼,让人赏心悦目。动作大概重复了三四次,原本平静的水面渐渐涌起,随着乐曲慢慢激烈,涌起的水流汇成了水柱,它越来越高,旋转的越来越快,像擎天之柱,直破云霄。
乐曲骤停,卫珉刚好在水面上化完最后半个圈,他缓缓将手杖捧于胸前,又缓缓举高,停住。在阳光的映射下,那特殊材质的手杖映射出耀眼的光,如同卫珉手上握着的是一束光,神圣的让人不敢直视,众人只能低下头来。
他开始动了,乐曲直接步入最澎湃的的部分,手杖在他手中旋转起来,与此同时,在别人看不清的地方,他的指尖时而触碰,时而分开,有力果断,飞速的变换着手诀,当远处的人产生卫珉手中捧得是个光球的错觉时,他将手杖自上而下的劈下,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型划过水柱,此时这手杖像极了一把锋利的剑,划过的瞬间,所向披靡,无人可以阻挡。
外围的百姓还是高台下的弟子都发出了阵阵惊叹,正真的神迹,这才开始。通天之势的水柱,随着音律渐低,逐渐消散,待到乐曲停止,水柱便彻底消失了,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仿佛罩上了一层轻纱。
“下雨了?下雨了?”有人隐隐感觉到毛毛细雨落下。
“是神雨!神雨!神雨啊!”惊呼声带动了人们敏感的神经,有一种激动之情在百姓之间悄悄传递,互相感染着,此情应此景,恰巧“断虹霁雨,净秋空”不过如此而已。
“敬先贤,思遥寄,弟子卫珉,以天池为皿,献薄酒一杯,天佑我镇南,万寿无疆。”
轻张薄唇,没有歇斯底里,声音平稳不带感情,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这场大典带给他们无法磨灭的记忆,这是之前任何一场不能比拟的,从此卫珉这个名字就这样流传开来,他将是镇南山派崭新的代表。
大典被推向了最高潮,之后还有镇南山派弟子精心筹备的节目,众人的目光渐渐被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发觉那个唤做“卫珉”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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