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忍着痛将马车停下,薛艾和梦安不等马车停稳,跳下马车就跑。
“救命!救命!”两个姑娘一边跑一边大喊。
梦安知道她们两个肯定跑不过车夫,她死命拦着追上来的车夫,让薛艾能跑得再远一些。
薛艾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她明白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如果两人玩什么“要死一起死”的戏码,那就真的都得死在这里了!
她跑了没多远,后面的车夫已经追了过来。她的心凉了半截,看来梦安已经凶多吉少了。她的手里还有刚才用来扎车夫的簪子,这时候她将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就算死,她也不能受辱。
“三小姐,原本不想要你命的,可是你太不听话了。”车夫后背两个血窟窿,这会儿疼得呲牙咧嘴,面目十分狰狞,薛艾吓得手一直在抖。
“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车夫冷笑,“知道有什么用?你都要死了。看你如此漂亮,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他过来要抓薛艾,被薛艾灵活地躲开了。
“雇你的人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放了我,相府可以付给你更多。”薛艾开始晓以利害。
车夫点头,“说得没错。可是薛相不会放过我的。”他一下子扑过来,薛艾又一躲,虽然躲开了,却被车夫抓住了脚,被拉倒在地。
“救命!”薛艾觉得自己真的跑不掉了。她很不甘心,自己才只是迈出去第一步就被杀了,苏姐姐要怎么办?
“苏姐姐,救命!”薛艾看到车夫扑向自己,她很努力地在躲,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轻易放弃希望。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在她们跑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少年。少年跑到近前,一把拎起车夫将他摔在地上。车夫本身就有伤,这一摔直接摔晕了。少年上前拉起薛艾,“薛三小姐,你没事吧?”
薛艾手臂上有一些擦伤,倒没什么大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看清了眼前的少年,俯身施礼道:“多谢凤三公子救命之恩。”
白衣少年是凤家三少爷凤万机。他急忙还礼,“三小姐不必多礼。我大姐就在那边的马车上,我陪你过去吧。”他虽然年少,毕竟是个男子,如今天色已晚,到底不太方便。
“我还有一个丫鬟……”薛艾就要去找梦安。
“三小姐不必担心,我就是看到你的丫鬟才找过来的。她没事,也在我大姐那里。”
薛艾这才放心。凤万机陪着她走到凤家马车旁,远远的,就看见白衣女子站在马车边焦急地等候,看到薛艾平安无事,白衣女子才露出安心的笑容。
凤千姿上前几步扶住薛艾,“薛三小姐受惊了。”
薛艾摇摇头,“多谢凤大小姐和凤三公子。”
天色已晚,大家都不便多话。凤万机此时又回去将那个昏死过去的车夫提过来捆了个结实。一行人各自上了马车,包括长公主府的那辆马车也一并被凤家人赶着回城。
马车里,薛艾查看了梦安的伤势,梦安只是被车夫甩开,并没有受什么伤,看到薛艾上了马车,她过来抱住自家小姐就开始哭。薛艾拍拍她的肩,安慰了几句,让梦安止住了哭声。
凤千姿一直在旁边并没有插话。她是绝顶聪明的人,今天这事她虽然只看到一点,已经能够猜出个大概。眼下这局势,前因后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薛艾不能这样回家,否则就算什么都没发生,薛艾的名声也毁了。女子的名声就是如此脆弱,经不起一点伤害。
马车行到城门口,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到了僻静的地方,马车停下,薛艾不解地看着凤千姿。
凤千姿道:“薛三小姐勿怪,如今你这个样子,不能直接回家。是我私自决定,帮你请个人解决眼下的局面。”说罢她掀起车帘,冯静苏钻了进来。
冯静苏看到薛艾头发凌乱的模样就知道出了事,她也不问,朝着凤千姿点点头,“今日凤家的这份情,静苏记下了。”不是封号云逸公主,而是用了自己的名字,可见冯静苏对于此事的重视。
凤千姿笑道:“公主言重了。薛三小姐受了惊吓,如何安抚,还要公主费心。今日我和三弟出城办事,不宜晚归,就此告辞了。今日之事,凤家人不会对外泄漏半个字,请公主和薛三小姐放心。”
冯静苏点点头。她将薛艾抱下马车,放回到长公主府的马车里,梦安也跟着上了马车。凤家的马车走了,冯静苏将那个车夫放在车辕上,她亲自赶车走小路将马车赶回到长公主府的后门。
原本明琦长公主听说去送薛艾的马车迟迟未归就觉得奇怪,正要派人去查的时候,后门上来报,云逸公主带着薛三小姐来了。
明琦长公主立刻就意识到出事了。她让管事宫女菱香去后门上敲打守门的人,千万把嘴闭严了。
这时候冯静苏已经扶着薛艾走了进来。长公主一看薛艾的样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她是女子,知道女子最怕的是什么。
“云逸,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赶紧让人守住门,不许人随便进来。
“姑母恕罪,小艾在路上被劫持,目前不能回家,云逸只能自作主张将她安置在您这里。”
冯静苏扶着薛艾坐到椅子上。薛艾拢了拢擦伤的手臂,“殿下,臣女没事,只是一些小伤而已。”
长公主摸着薛艾乱蓬蓬的头发,“傻孩子,你还安慰我做什么?”她一方面安排人去薛府报信,说自己实在喜欢薛艾,留她在长公主府住一夜,明天送人回去。一方面让人拿了伤药过来给薛艾和梦安上药,又让人将客房打扫一下,让薛艾住。
长公主看着冯静苏,“云逸,你总是要回宫的。”冯静苏是公主,晚上必然要回宫。可长公主看冯静苏这架势,不像要回宫的样子。她不管冯静苏有什么理由,公主私下不回宫就是犯忌讳,她和冯静苏说不上多亲近,毕竟不常见面,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就算只是第一次见,却一见就投缘了。她很喜欢冯静苏,不想她犯糊涂。
“姑母,今晚还要麻烦您照顾小艾,我一会就回宫了。”冯静苏立刻表态。
“你放心。”明琦长公主是过来人,敏锐地觉察出这两个丫头似乎不只是好闺蜜这么简单。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年轻人的事,可不是她一个老太太该插手的。
薛艾主要是受惊过度,方才出事的时候还没什么,这会儿安全了,她反倒害怕起来,身子一直在抖,进了客房之后,长公主让人送来热水,依着冯静苏的意思要亲自帮她沐浴,可是薛艾死活不肯,冯静苏也怕吓着她,只好退了出去。
趁着这个工夫,冯静苏去后院柴房看看那位车夫。车夫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免得他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车夫已经醒了,听见柴房门的声响,他慢慢睁开眼,然后他就是一个哆嗦,一股寒风吹在他脸上,他感觉呼吸都快被冻住了。可是如今是八月份啊,哪里来的寒风?
冯静苏逆着光站在门口,眼中森冷的杀意被黑暗遮住,若隐若现看不分明。
“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她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在和一个朋友闲话家常。
车夫闭口不答,他知道自己栽了,落到这些权贵手里,这条命肯定是要交待了,既然如此,多说少说都是一样的。
“不说是吗?”冯静苏等了一会儿,见车夫没有动静,她一点都不恼,居然还笑了笑。“不说就不说,但愿你别后悔。”
车夫还没搞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被点了哑穴,嘴里还被塞了一块木片。车夫不懂,既然点了哑穴就发不出声了,为什么嘴里还要塞木片?但是很快他就懂了,塞木片是怕他受不了折磨咬舌自尽的。
冯静苏折磨人的法子其实也不复杂,就是抓住车夫的手,从手指开始冻,彻底冻住之后开始捏,一捏,手指就碎了。连骨头带肉,稀碎稀碎的。之后是手,再之后是手腕,小臂,大臂……
当车夫发现自己一条胳膊都变成地下的碎屑后,他感受到的不只是疼痛,还有恐惧,极度的恐惧。就好像他正眼睁睁看着一头野兽把自己一点一点吃掉。这个过程很慢,慢到足以让他崩溃。
“现在想说了吗?”冯静苏拍拍手。从她纤细的指尖掉落的,都是车夫的骨肉。
车夫拼命地点头。冯静苏笑了笑,“是吗?可是我现在不想听了。”说完,她又抓起车夫的另外一只手。
当两条胳膊都变成了地上的碎屑时,车夫已经被折磨得怀疑人生了。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子肯定不是人,没有人能这么残忍地肢解一个活人而面不改色的。
冯静苏终于解开了他的哑穴,却没有拿掉他嘴里的木片。终于能够出声的车夫全身颤抖着发出人类无法发出的痛嚎。
“我猜你现在很想死是不是?如果我是你,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凭什么你在这里受苦,指使你的人却在背后逍遥?银子是好,但是要有命花才行,你说对吗?”
车夫疯狂点头。他现在的神智已经不太清醒。嘴里的木片刚被拿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