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北茅山派称陶弘景为祖师爷,而南茅山派的祖师爷则是葛洪。
是以这两派出来的子弟在外行走的时候,都会借用祖师爷的姓氏,表明自己的师承门派,也给自己增加一点神秘感。
林和臻并没有去管那个葛大师在想什么,他从兜里拿出那个小红布包递给那个女人:“您的东西掉了。”
那女人瞬间慌张,立刻就伸手从林和臻手里抢过红布包,紧紧捏在手里,然后紧张地问:“你……你没有打开吧?”
林和臻笑了笑:“当然没有,你可以检查。”
那女人又看了看那个小红布包,确认封口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才终于放下心来。
实际上林和臻不用打开也已经猜到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尤其是在看过那张黄纸上的生辰八字之后。
那小红布包里装的是另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是在合八字算姻缘,却不是为活人测算,因为那张生辰八字的主人已经去世了,就在一天之前。
“葛大师,您算好了吗?”那女人见葛大师并没有开口赶林和臻走,便以为他们真是熟人,也就没太关心,毕竟眼下她最关心的事还没有结果,“这俩八字合吗?”
葛大师看了林和臻一眼,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一般人在这种时候都知道回避,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不知情识趣呢?
“这位大姐,您愿意让我看看吗?”林和臻笑着说,“阴亲可不比阳婚,谨慎点比较好。”
那女人浑身一震,她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仅凭一张生辰八字就看出来了吗?还是葛大师将这事说出去了……
然而对于葛大师来说,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显然已经知道林和臻不简单,但直接拆台就是打脸了,不可能罢休。
“你什么意思?”葛大师将折扇一收,“哪儿来捣乱的!”
“捣乱可不敢,”林和臻笑着说,“我只不过是提醒这位大姐,谨慎一点而已。阴亲不比阳婚,对于活人来说不好的八字,放到阴间就不一样了。”
那女人一听林和臻这么说立刻就激动了,连忙问:“那,您觉得这个女孩的八字好吗?”
“单看一个可不行,我还得看看另一位的八字才能判断。”
那女人有些犹豫,看了葛大师一眼,就见那位平日里云淡风轻仙风道骨的葛大师此刻眉头紧皱,很不高兴的样子,立刻就退缩了。
“我,我还是请葛大师看吧。”那女人坐了回去,看着葛大师问,“大师,您算出结果了吗?”
葛大师此时再看林和臻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几乎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开口:“可以请你离开吗?”
林和臻刚想回一句“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但心里还有别的事想要确认,何况那个女孩子的生辰八字他已经记下来了,回头想办法阻止就行了,遗憾的是没能看见另一个生辰八字,不然就能在根源上杜绝这件事了。
林和臻没继续纠缠,往旁边走了几步,就有另一个仙风道骨的大爷走了过来,小声说:“你混哪条街的?”
“?”林和臻看了这老神棍一眼,这老头眼睛细长,眉骨高抬,满脸算计,这人主动过来,显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林和臻并不在意,“大哥有何指教?”
这老头年纪足以当林和臻的爷爷辈了,却被林和臻一声大哥喊年轻了,笑得胡子都飞起来了:“小子上道!”
林和臻想,想当我大爷,做梦呢!
“那个姓葛的,前几天刚来抢生意。”老头睨了葛大师一眼,“有点真本事,那女人已经来了三回了。”
林和臻有点奇怪:“怎么不找你们?”
“找了。”老头撇了撇嘴,“没接。”
林和臻倒没想到这老头如此谨慎,那女人从衣着上就看得出来不差钱,能给出来的酬劳肯定也不会少,这老头都没被打动。
那老头看见林和臻怀疑的目光也有些生气:“那女人想给她儿子结阴亲,我没那个本事。骗骗活人还行,骗鬼我可不敢。”
这倒是实话,得罪了人还能躲,得罪了鬼可没处可躲,何况是结阴亲这种事,不仅要批八字算时辰,还要安排两个亡魂“相亲”,如何请鬼送鬼都是技术活,没那个本事,就别揽瓷器活,否则钱没赚到,命先丢了。
不过还有一点,林和臻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哥,这姓葛的刚来,就有本事跟你们抢生意?你们就没揍他一顿?”
老头指了指林和臻:“你小子不安好心!”
林和臻笑着没说话,同行相轻,这种在家门口抢生意难道不该盖麻袋打一顿吗?就算这老头打不过,这么多人难道都能忍住不找他麻烦?这可就太神了!
“没办法啊,人家有真本事啊!”老头仰了仰头,示意林和臻往那边看,“人家玩的比我们高端多了,光是那只会通灵的鸟儿就赢了。”
林和臻看了一眼差点被口水呛死。
看看,看看!好端端的家不回,非要离家出走,这才几天啊就被人抓住了,你可出息了啊沈缘!
作者有话要说: 沈缘:大家别学我离家出走,会被坏人抓走的!
☆、051 你觉得我胜算如何?
如果说刚才林和臻还持观望看戏态度的话,现在就不得不思考该如何应对了,即便只是在不远处看了一眼,林和臻也能认出那就是沈缘。
不是普通的鹦鹉,也不是沈缘的同类,就是沈缘这只鴖鸟本鸟。
林和臻并没有太着急,虽然他也没明白为什么明明能喷火的沈缘会被人抓住,但这个问题可以等之后救下沈缘之后再问也不迟。
这个老头说沈缘是葛大师的神鸟,而沈缘离家出走也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葛大师出现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七天。
这个姓葛的来自罗浮山,而罗浮山离S市也不远,听他的口音至少应该也在那边生活过,这就不由得林和臻多想了,再加上那个奇怪的小红布包,肯定跟害林以瑧的那伙人有关系。
林和臻活动了下手腕,心里却在盘算,是直接用武力解决,还是跟这个姓葛的斗法呢?
“你想抢生意?”老头看着蠢蠢欲动的林和臻问。
林和臻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我胜算如何?”
老头上下打量了林和臻一番,沉思片刻后点点头:“我觉得你比他厉害!”
“有眼光。”林和臻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
而变成了鴖鸟真身的沈缘像是一只普通的雀儿一样,呆呆地站在葛大师的手指上,像小鸡啄米一样,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十分机械化,就好像是时钟整点报时的布谷鸟一样,所有的动作都是事先被安排好的。
林和臻收起了笑容,沈缘失去了自我意识,要么是受了伤要么是被人施法迷了心魂,不管是哪种,想要让他自己想办法逃走就比较困难了。
林和臻叹了口气,怎么最近总是做些赔本买卖呢?
“男木女水大吉利,家中财运常进室。”葛大师将沈缘从签筒里的红头签递给那个女人,“恭喜了刘太太,这次相中了。”
刘太太看着红头签上的“上吉”两个字喜出望外,立刻激动地问:“大师,那您看什么时候安排我儿子儿媳见一面比较好呢?”
葛大师捻算了几下:“三日后便是好日子。”
“好,好!我回去安排一下。”刘太太将黄纸装进小红布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红包放在葛大师面前,十分客气地说:“真是谢谢葛大师了,那咱们三日后见……”
“我看不对吧。”林和臻背着手从旁边走了过来。
刘太太愣在当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说什么不对?”
“阴婚怎么能看生辰呢?”林和臻笑着说,“难道不该再看看阴辰吗?”
刘太太全然没想到这点,是以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林和臻的话给吸引了。
“阴辰?”
“自然是人离开人间去往阴间的时候。”
葛大师不知道林和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会让林和臻当着自己的面抢客人,是以立刻端出了大师的架子:“黄口小儿,胡言乱语。”
刘太太有些摇摆不定,之前听人介绍了这个葛大师,说是很有本事,这几天她问了许多算命的大师,都不敢接配阴婚这种事,只有葛大师敢接。而且眼前这个男人模样倒是长得极好,但是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超过葛大师的能耐。
林和臻见刘太太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老话说“嘴巴无毛办事不牢”,古往今来便有的偏见,算不得什么。
林和臻看了一眼对自己毫无反应的沈缘,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刘太太,配阴婚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凡间为逝者选择墓地,不止算生辰还算亡时,求的不就是入土为安吗?”
入土为安四个字深深刺激了刘太太,她的儿子不到二十岁就去世了,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好时光,别的孩子在享受着无忧无虑的花季时光,而她的儿子只能埋在黑漆漆的地底,再也没有以后了。
“这个小姑娘死于一天前,死时不过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