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仔细检查过上面楼层的伊戈尔和乔他们,应该是最了解这上边本来应该有什么的人了。那里本来应该有一个金属柜子,被大火烧到只剩框架的地步,可是现在那个柜子消失了,就只剩下一具原本不该在那里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伊戈尔觉得这有些荒谬,但又莫名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很想冲过去,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但是最终,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叶灵君和奥兰多上前去查看尸体。
这一次叶灵君比上次过分多了,她直接上手了。虽然隔着一层帕子,但是看着那白嫩的手指在一片焦黑的尸块上来回滑动,还是让奥兰多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恶心感。
“我说,你能别直接上手吗?”奥兰多皱着眉,看着她近乎全神贯注地研究尸体。
“嗯?”叶灵君抬起头,眼神极其无辜。
奥兰多:“……”算了,你开心就好。
“应该不是我们昨天见过的那一具尸体。”等到叶灵君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给出了一个令奥兰多脸色更加难看得结论。
“怎么说?”奥兰多不动声色地把她挡住了,以防其他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昨天那具尸体的手腕比今天这个要稍微粗壮一些,但是今天这个跟昨天那个一样,死前都曾经遭遇过虐待,手臂关节处有明显的翻折现象。”叶灵君抬起那具焦尸的一条胳膊,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对了,”她说,“你有带刀吗?”
奥兰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一脸不明所以地把自己的匕首递给她。
他发誓,如果他早知道叶灵君会把他的匕首用在那具尸体上,他一定会把刚才伸出去的那只手剁了。
但是他既没有预知的能力,又不能回到过去,所以就只能无语地看着叶灵君灵活地转着手腕,用自己的匕首在那具尸体上为所欲为。
叶灵君的动作相当利落,可以想象,她当年在学校里的成绩一定相当好,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奥兰多强忍住心里泛上来的不适感,看她的眉头似乎有蹙起的迹象,便问到:“怎么了,尸体有什么问题吗?”
但叶灵君却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微皱着眉摇了摇头,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说实话,她这种欲说还休的架势,真的让人觉得心里挺慌的。
“没事,就是觉得那里怪怪的,但要说又不知道怎么说。”她站起身,声音很轻地在奥兰多耳边低语。“但是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还是要多注意一些的好。”
奥兰多动作极小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刚往回走,就被珍妮弗他们拦住了。她的语气有些抖,看上去是心慌的很:“怎么样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奥兰多刚想回答,就听到身边的叶灵君先出了声:“没什么大问题,尸体身上有拖拽的痕迹,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拖过来的。”
她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因为现在说的这一个,明显更能稳定人心。
如果他们再往上走两层,这样的谎言就稳不住脚了,在四层的地板上,尽是焦黑的痕迹。碳化的生物曾在上面肆无忌惮的爬过,并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但是此时,明显没有人有继续往上走的心思。
其实乔也能听的出来,叶灵君多半是隐瞒了真实的情况。就算那具焦尸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带过来的,哪有该怎么解释原本在这里的柜子失踪的事情呢?
有些事情,不去想它,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此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沉默不言地看着屋外的雨,祈祷着这场雨能快点过去,然后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但是,其他人能坐得住,不代表叶灵君也可以。她靠在窗边,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冲奥兰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来。
叶灵君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直到确认自己已经走得足够远,他们的交谈声不会被其他人听到的时候,她才终于开了口。
“早上的事,还有昨天的,你怎么想的。”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奥兰多沉思了一会儿,给出了答案:“挺棘手的,我们昨天没有上来过,所以不知道上面的情况。但是早上看伊戈尔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昨天那个地方的东西,就对不是早上那具尸体。”
叶灵君的反应相对比较平静:“大概能猜得到,那边地上有重物摩擦过的痕迹,原来在那里的可能是个柜子或者是其他体积比较大的东西。而且还有一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这倒是引起了奥兰多的一点好奇:“什么事情?”
“你也看到了,那具尸体是被摔裂的,但是,它其实是被摔了两次。而且,我可以确定,他第二次是从一个比较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叶灵君这话说得很认真,虽然奥兰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大致也可以推测出,这人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吗?要不要再回去一次,仔细看一看?”奥兰多回忆了一下早上的事,提议道。
叶灵君没有同意:“不,我不觉得我们现在过去还有什么用。据我推测,那具尸体现在应该已经消失了。”
奥兰多的表情再次凝重下来:“消失了,你确定?”
叶灵君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是的,我确定。依照昨天的情况来看,这里幕后的那个人,姑且称之为人吧,大概是想在动手之前先让我们自乱阵脚,然后再趁虚而入,一举拿下我们。所以,他才会不停地给我们制造恐慌。不过如果是这样,其实我们也好办很多。他愿意耍手段,说明他本身的实力可能不是特别强,没有把握能一下子全部解决我们。”
“当然,”女孩的声音幽幽地,倒是增添了很多说不明的意味,“也不能排除他想在动手之前先戏弄一下猎物的意思。”
她的最后一句话里,有一丝调侃的意思,但又确实是一种不得不考虑的可能性。
奥兰多没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而是及其自然地问到:“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我说这些的。”
说完,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里,他快走了几步,握住了女孩的手。
虽然是做着这样的事,他嘴里说出来却还是一副正派得不得了的样子:“这间屋子实在是古怪的很,先拉着,以防走散了再弄出什么事情来。”
叶灵君的手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挣开他,任由他拉着自己:“昨天晚上,我其实听到一点声音,所以,我想去更上面一点的楼层看一看。”
奥兰多握着女孩的手,眼睛看着前面的地面,“好。”
他们上楼的时候,其实是路过了早上看到那具焦尸的地方的,果然就如同叶灵君所说的,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黑色的痕迹留在上面。
奥兰多对此全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目不斜视地拉着身旁的女孩走了过去。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他们身后盯着他们一样。那种感觉相当明显,并且令他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当他通过各种方式往身后看的时候,他却又什么也找不到。
正当他的心里有些情绪的时候,他感觉叶灵君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剐蹭了几下,似乎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露馅。
往上走的楼梯其实破损的很厉害,如果胆子不大的话,往上走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因为有的地方看上去安全性真的不高,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样。
但是奥兰多和叶灵君显然都没有这种顾虑,上个楼而已,若是连这都撑不住,他们也没命能活到现在。
三楼没什么东西,就像是伊戈尔他们原来查看到的一样。奥兰多仔细地搜寻了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别说其他的尸体了,他们连一只小飞虫都没有找到。
虽然这个结论是他们早就做出来的,但是现在如此直观的面对这件事,还是让奥兰多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不舒服的感觉。
但他们后来发现的东西,显然更出乎奥兰多的意料。他没想到,在如此破败的地方,他居然能看到一面完整的镜子。
那镜面光滑干净,清楚地倒影出了他的样子和他身后的屋子,连一点瑕疵都没有粘上。
但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在这种被大火侵蚀的几乎什么都不剩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面如此完整的镜子。假使它幸运地在大火中得以保留,它现在也早该脏污不堪了。火灾的灰尘加上这么多年岁月的积累,它的身上早该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的明亮光洁。
那么,这面镜子,会是幕后的主使放在这里的吗?他又是为了什么,才要在这里放上一面镜子的呢?
奥兰多看着眼前的镜子,若有所思。只是越看,就越觉得不安,越想要毁掉这样东西。
奥兰多有些烦躁地四下寻找着什么,他似乎是想要找到一样趁手的工具,将眼前这碍眼的东西打碎,让它再也无法扰乱自己的心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无端的觉得,这面镜子会给他们招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