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的身上还带着未消的血腥气,也不知是之前在哪里沾上的,反正是惹人不快的很。而偏偏,那人还一点自觉性都没有,一步步地往叶灵君那边靠。也许是偏见的关系,叶灵君总觉得他的每一个脚印里都蓄着满满的鲜血。
其实正相反,伊戈尔的身上看上去干净的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狰狞或病态之感,反而还相当的和煦,就像是中古世纪的欧洲绅士一般。
伊戈尔走到叶灵君身边,将那个自己肖想了许久的女孩抱进了怀里,看似亲密,实则却用食指在对方的脊柱上来回滑动,每一个停顿都带着浓浓的暗示。
对于这些人的亲密举动,叶灵君一贯都秉持着不反抗的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十足的冷漠,全然当对方不存在。
伊戈尔用空余的手抬起叶灵君的下巴,饶有兴致的在她的脸颊上逡视着,目光从她的眉眼,到挺直的鼻梁,最后滑到那刚刚染上鲜血的朱唇上,手下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了不少。
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反抗,倒不是说是对对方的轻蔑,而是因为他也足够了解这个人了。他当时虽然不知道杀死先生的seven究竟是谁,但是却依旧对每个人的资料都做了详细的调查,所以他知道眼前人的体力其实是差到了极致的,之前那么大量的消耗,不是这一时半刻的安息就能弥补回来的。
“真好看,可惜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你也是不是也是用一副这样的表情骗过了先生的,嗯?”伊戈尔的手猛地收紧,将怀里的女孩紧紧箍住。叶灵君这些日子里似乎又清减了不少,此时被伊戈尔的大手箍住,仿佛那纤弱的腰肢随时都会被勒断一样。
“很恨我吗?因为先生?”叶灵君似乎是完全没有感知到伊戈尔那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潜藏着的暴虐,不紧不慢地在上面浇着油,“那我也许还能让你更恨我一点。”
伊戈尔的瞳仁微缩,吐字的速度却依旧从容:“怎么说,你还做了什么?”
“我啊,之前单独行动的时候遇到了先生的精神体,或者说,是类似于灵魂的东西。他完全没有怪我,而且还十分开心地带着我去参观他的收藏品。知道吗,就算过了这么久,他最满意的那一个也始终都是我。但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对我的态度,所以我送他走了,第二次。当着他的面,毁掉了他的收藏品,然后把他送走了。先生当时好像不太开心呢,但是没关系,我很高兴,所以先生也一定会理解的,你说是吧。”叶灵君的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也许是还嫌不够,叶灵君甚至刻意贴到了伊戈尔的耳边,用带着轻笑的声音将更令他愤怒的话扔进了他的耳朵:“你知道吗?从我再次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提过别的人了。你以为你对他而言很重要吗,不过就是一个实验品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算是实验品,他也只看得到最成功的那一个。也许他还能看到奥兰多和贝尔纳,谁知道呢,反正不会是你的。four?你也只比废物好上一点罢了。”
“你说得对。”听完了这些,伊戈尔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从来都没奢求过他能看到我,我就这样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为他清除掉那些暗地里碍了他眼的东西就可以了。你说他喜欢你?他的确喜欢你,你是他最好的作品,所以我会留你一命的。留着你,让你亲眼看着这里重新崛起。也许你能为我们的未来提供第一个实验品呢,毕竟你是这样的优秀,给我的也一定会是最好的。”他这样说着,一边将手抚上了叶灵君的小腹,痴迷地抚摸着,似乎是在想像那里鼓起来,开始孕育生命的样子。
叶灵君的手指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里攥得很近,连带着整个上臂肌肉都跟着绷了起来,这个人疯得明显比想象中还要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疯癫了。
她身体的变化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一直搂着她的伊戈尔,对方的紧张明显让他感觉十分愉悦,甚至是激起了那些被他可以藏起来的嗜血和激进。
“碍事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们真的不考虑抓紧时间吗?真好,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可是你那么冷淡,让我一点机会都抓不到。后来,你就一直跟six那混蛋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呢?不过若是他能让你生下孩子,那倒还是有点用处,只可惜,都过了那么久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啊,我才说他是个废物,如果让我来的话,我一定会做得很好的。”伊戈尔俯下身子,两片薄唇靠近叶灵君的颈动脉,感受着血管在他唇下跳动的感觉。
微尖的犬牙叼住叶灵君脖颈处靠近颈动脉的地方,以一种近乎撕咬的力道研磨着。他的力气很大,颈项处皮肤又薄的很,不多时便是往外溢出了腥甜的血液。鲜血的味道刺激到了施暴者,使得他在破裂处反复吮吸着,直至将那处的皮肤吮到发白。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悄无声息地触向某些不该碰的地方。
叶灵君只觉得颈上一痛,那种致命的地方被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并不好,就好像是在完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伊戈尔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几乎是在他开始有所动作的前一秒,便动手卸下了叶灵君的手腕,并且用自己魁梧的身躯牢牢压制住眼前的人。
而被压制住的那个人抖得很厉害,看似紧张,实则眼底一片清明。她的抖动似乎更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但是却又隐约间给人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这就是你想要的?重复他当年做的事情吗?为了,维克多先生?”
女孩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她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围观者,而不是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里的受害者。
“什么?谁,你说的是谁?”男人松开了嘴,伸出舌尖舔掉了一点漏出来的血渍,眼中满是茫然。
叶灵君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了,这个人的每一句话里都带着疯狂的狂热,到头来他却连自己疯狂推崇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实在是讽刺的很。不过这也足够先生得意的了,毕竟白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虽说没用什么正经的手法,但是总归还有一个人记得他,迷恋着他。不过这唯一一个将整颗心都给了他的人,到最后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看着伊戈尔眼睛里莫名有些浑浊的色彩,叶灵君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就算有的人再想要去改变,也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终究还是小看了她。
“起来,别压在我身上。”叶灵君的声音很懒,带着些微的凉意,字里行间都不自觉地带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傲气。
伊戈尔下意识地想要发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了,四肢沉重地像是压了几块巨大无比的石雕,眼前也出现了雪花状的斑点。最可怕的是,那些斑点里还零星地闪过了一些已经死去的人。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真的觉得,我会一点防备都没有吗?”叶灵君直起身,用双腿夹着手,将错位的手腕恢复,而后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些曾经出现过的或是哀伤又或是怜悯的情绪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冰冷和死寂。
“做的这么绝吗?在自己的血液里下毒,你就不怕自己被波及吗?”伊戈尔感觉自己的舌头在打绊,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去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凭着感觉去判断自己的大致意思正确。“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不,我从来没有变过,有些东西,你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言毕,她不再去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了,而是转过头看向另外一边。那里,有个被长刀当胸刺穿的人。
“那把刀,原本是在先生那里的吧?你把他偷出来了?”她走过去,踩着奥兰多的肩膀将刀拔了出来,拿在手中仔细打量着。那把刀挺长,握在手中分量不轻,以她的腕力而言根本握不了多久,更别提她刚才还受过伤。
“他说过会把它给我的,后来他想把它给另一个人,我不允许,不允许我的东西被别的人拿走。”伊戈尔的眼光痴迷,不知是不是透过那把刀,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乔就是被这把刀杀死的吧,还有千叶静。”叶灵君握不住了,索性任由它自由下落,直直地插进土地之中。“对了,珍妮弗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是啊,用先生给我的东西,将所有背叛先生的人都解决掉了。他们背叛了先生,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世上,所以啊,我就在这里送他们上路了。”伊戈尔的表情忽然又变得邪佞了起来,但是之前脸上的茫然温吞却又没有完全褪去,整张脸上倒是多了一份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至于珍妮弗,我没动手杀她。杀她的是个怪物,不过要是真的算起来,杀她的应该是千叶静。你也知道,那是个叛徒,不仅背叛了先生,还背叛了你们。不过其实也算不上背叛,因为从一开始这人心就没聚起来。”此时的伊戈尔,就像是一个没有卸完妆的小丑一样,强撑着自己的表情,给人的却满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