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的是离她近的都是素菜,一看她就不爱吃,又不好意思去夹皇上面前的菜。
皇帝说哪个好就是哪个好,妃子哪敢否认,思乐准备回答“正合胃口”的,狗皇帝却对魏宏说:“把它换到朕面前来,朕挺喜欢吃的。”
魏宏将菜换了个位置,鱼汤自然就到了思乐面前。
思乐眼睛一亮,故作矜持的吃了两口饭,便为自己舀起了鱼汤,孟梓清晰地看见勺子里有两块白花花的鱼肉。
屋内恢复安静,只有汤勺撞击碗面的声音,一碗汤喝完,思乐偷偷看了一眼狗皇帝,他正专心的喝汤,扶着碗的手指秀窄修长,睫毛轻轻颤动着,嘴唇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闪着粉嫩的光泽。
真好看啊……比女人还好看。
再好看也不影响他杀人。
夜间,二人洗漱完,思乐先为孟梓褪下外衣,再脱下自己的衣服,只留一件贴身的里衣,钻进了被窝。
孟梓躺在她边上,中间刻意留了一些距离,今日奔波劳累,眼皮渐渐沉重起来,进入睡眠之际,身旁的思乐突然开口:“谢谢。”
孟梓知道她说是今日亲自陪着她送王上一事,她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笑了笑,合上眼,语气带着疲惫和慵懒:“南离是礼仪之邦,朕该做的,不用谢。”
“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语毕,呼吸声清浅,二人一同沉沉入睡,半夜里,思乐翻了个身,一只脚放在了孟梓的大腿上。
每次同她睡觉,她都是这样,不是脚放在人家身上,就是快滚到床尾去了,孟梓醒来,像往日一样握着她的脚腕放到一边,自己穿好衣服,再去喊她。
“起床了,思乐。”
被子里的人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哼了两声,没了动静。
孟梓动手去扯她的被子:“再不起,太阳可要晒屁股了。”
思乐的脸碰到狗皇帝的手指,冰冰凉凉的,稍稍清醒过来,勉强从被子里爬出来,磨蹭地穿衣服,等她穿完,宫女也差不多进来了,接着为她梳发,上妆,孟梓在一边安静的等候。
出发时,天刚蒙蒙亮,寒风穿进马车里,冷意袭人,思乐披上斗篷,眼睛不忘盯着外面的风景。
马车突地一颠簸,惊醒了打瞌睡的孟梓,睡眼朦胧地望向思乐:“外面冷冷清清的,连个人都没有,等到了集市再看。”
思乐关紧车窗,浅浅地笑了笑,说道:“皇上,一会到了集市可否让人给臣妾买根糖葫芦。”
孟梓眯眼看了她一会,面上没有绷住,笑出声:“宫里的还不够你吃呐?还要惦记外面的,你比小太子还贪吃。”
思乐被他取笑,羞色渐爬上脸,小声道:“不是的,臣妾只是想尝尝外面的和宫内的有什么不同,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孩抢。”
小孩就是小孩,总喜欢别人家的东西。
孟梓的眉梢染上笑意,清澈明朗的眼睛都是温柔之色:“好,朕满足你。”
“谢皇上。”
思乐开心的道谢,两个人不经意间的对视,又默契的一起挪开视线,和狗皇帝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天子脚下的京都,最为繁荣昌盛,街道两边是茶楼,当铺,作坊,店小二站在酒馆门口吆喝接客,热闹非凡。还有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几十人围在马车边,不是达官贵人就是皇亲国戚,路过的人都会伸长脖子往这瞅一眼,魏宏身着便装,去买了两根糖葫芦,一出手就是碎银子,而且不用找,小贩乐的嘴都合不拢。
出门在外,魏宏格外小心,走路的同时也不忘用余光注意四周,觊觎皇位不光只有严羽这等握有兵符的权臣,如今天下,一分为二,东离南离不相上下,两者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实现南北统一,故而战争便是迟早的事,只看谁先沉不住气,这京都定隐藏了不少东离的眼线,随时随地获得南离国事的情报,今日皇帝出行,难免他们不会动歪心思。
“怎么样,跟宫里的比哪个好吃?”孟梓咬着糖葫芦问她。
思乐吃的嘴巴红红的,小嘴吧嗒吧嗒的:“也没什么不同啊,为何外边几个小孩同吃一根,还吃的那么香。”
孟梓莞尔,从小锦衣玉食的公主怎会体会到,吃的东西永远是别人手里的香
马车伴随着叫卖声晃悠悠地前行,孟梓看着自己的糖葫芦,唇角一翘,故弄玄虚道:“朕的这个味道好像有些不一样,是不是魏宏特意买了特别的糖葫芦给朕啊。”
说完,她又咬掉剩下的半颗,满意的点点头:“真好吃,味道比宫里的还好吃。”
果然,小丫头片子上钩了,自个手里有糖葫芦,还不忘眼巴巴看着狗皇帝的。
“要不要尝尝朕的?”
孟梓嘴角噙笑,等着骗傻孩子,傻孩子连连点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刚伸手要拿,马车嘎然停止,思乐一个踉跄,趴在了狗皇帝身上。
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思乐默默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吃到味道不同的糖葫芦,遗憾了一下,她才猛地发现自己还抱着狗皇帝,脸贴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传向彼此。
狗皇帝小巧白嫩的耳垂变成了粉红色,慢慢地向下延伸,白皙的脖子也渐渐染上绯色,这人的耳朵怎么这么容易红,看着挺有趣,思乐大着胆子伸手捏了一下。
孟梓心里一紧,莫名的喘不上气,只由得胸腔咚咚直跳,她一把推开思乐,气息不匀的正色道:“不…不许乱动,坐好。”
思乐老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双手抓紧衣裙,眼神四处乱瞟,她的脸也红了…
孟梓用折扇挑开帷幔,问走在马车旁的魏宏:“刚才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停下。”
魏宏忙道:“方才路中间突然跑出来个孩子,惊了马,让您吓着了吧。“”
孟梓:“朕没事,那孩子有问题吗?”
“皇上放心,他一出现,就被侍卫拎着跑了,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好在您也没出来看。”魏宏道,他本以为小皇帝难得出趟宫,会不安份呢,没想到一路下来,倒挺听话的。
她是没来得及看,刚才…的情形,哪有空,小丫头片子抱了她半天呢,孟梓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从指缝间偷看一眼思乐。
孟梓的警惕心在皇后的教育下长进了许多,有不少敌国细作,通过路边的小乞丐来窃取情报,冒冒失失的闯出来,惊了马车,为的就是想确定坐在里面的是不是皇帝。
这一路走的忐忑,侍卫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直到了宫门口,才敢松懈。
第32章
孟梓埋头写诗,严九香在一旁研磨,一首诗写完,她笑着夸赞:“皇上的字潇洒清秀,跟皇上的人一样漂亮。”
她在王府时,除了贴身伺候的婢女,余下的经常这么形容她,她也早就听说先帝的美名,说他是南离有史以来最漂亮的皇帝。
孟梓微笑,提笔又写下一句诗文,诗中有楚字,她是故意给严九香看的。
——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严九香是读过书的,知晓这首诗出自诗经,曹风,蜉蝣里的句子,她看着两个楚字,眼神都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孟梓见她盯着那诗,手指抚着秀丽颀长的楚字,满眼都是快溢出来的温柔,但是慢慢地又夹杂着一丝忧伤,似乎要透过那两个字,在回忆些什么。
“你会写字吗?”
身旁传来男人好听的音色,严九香方知差点失态,忙道:“会一点,写的不好。”
“朕教你。”
严九香落入一个清香冷冽的怀抱中,手腕被皇上扶着,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下楚字。
不知他是有意无意,今日总围绕着这个楚字,难道他知道在鸣月楼的那个晚上自己吻错了人?她有些心不在焉,笔尖一歪,墨点毁了刚写好的楚字。
“是臣妾走神了,皇上恕罪。”
严九香从他怀中出来,低头欠身,皇上不开口,她便不动。
“朕没怪你,起来吧。”孟梓放下笔:“朕饿了,让人传膳吧。”
晚膳端上桌,魏宏见二人吃的差不多了,便转动了酒壶中的机关为二人添酒,孟梓喝的是佳酿,严九香的则是下了幻药的,一杯下肚,她就晕了过去。
魏宏关门,退了出去。
羞耻的梦中,严九香嘴里不停的喊着皇上,孟梓用被子盖住脑袋,转身背对她,陷入沉思。
……
翌日上朝,孟梓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东离的皇帝服毒自尽,齐王篡位成功,不止如此,他是个极其狠毒之人,不计一切手段得到想要的东西,囚禁太子,强行霸占先帝贵妃,不顾朝臣劝诫,封其为皇后。
此人野心勃勃,有大臣猜测,他登基后会起兵攻打南离,一统南北,两国实力相当,若开战,必定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严羽和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上前谏言:“臣有一个法子,可免战乱”
百姓不用受苦,将士不用牺牲,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严羽诡计多端,孟梓不得不留个心眼:“你先说来听听,朕自会斟酌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