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小声说:“我就是方晴。”
许一行:“……”
正尴尬着,走廊那头一个姑娘蹦蹦跳跳朝这边过来了。
许一行讪讪地笑了一笑,将手里的信递给她:“嘿嘿,那个啥,我不是这信的主人,有眼无珠了。方学姐,给你。”
方晴看着他手,却不接。
许一行又往前送了送,那姑娘马上要走到门口了,估计要从两个人身边经过,她抬眼看了一下,才伸手拿过去,随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教室。
许一行松了一口气,退过去,到了阴影处,听见铃声响了。
最后一节晚自习。
简青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隔得远远的,望着方晴:“这姑娘……不就是那天在厕所撞到你的?”
“是啊。”许一行点点头,“太他妈尴尬了,她就是方晴,我还一直在说我要找方晴,还好情书是你写的。”
简青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许一行一愣,眯起眼睛。
“对,你没猜错。”简青竹伸手拍拍他肩膀,“署名是许一行。”
“靠!”许一行抬脚,简青竹一让,他踹了个空。
“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了!”他压着声音喊。
简青竹赶紧伸手抵住他额头:“小行行别气别气,她又不知道谁是许一行,一个名字而已。”
“呸!”许一行挥开他手。
简青竹自己笑了一会儿,看许一行不理他,凑上去把住他肩膀,捏着嗓子:“哎呀行哥哥,人家错了嘛,别生气!”
“滚滚滚!”许一行嫌弃地甩开他手,把一身鸡皮疙瘩抖掉了,骂,“想娘就过来,老子帮你把老二剪了!”
“哎哟别别别。”简青竹直起身子,“走吧,看看它去。”
许一行狠狠睨他一眼,又朝着高三6班的教室走去,身后简青竹却没跟过来,而是朝着厕所去了。
他一愣:“这边!”
“不是说要看看我家小竹子吗?”简青竹一脸无辜。
许一行脸上抽搐了半天,一字一顿地说:“简青竹,你够了啊。”
简青竹笑了笑,过来把住他肩膀,念了个隐身咒。
后门没关,两个人隐了身就靠在那门框边,看着方晴。
她先是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拿出那信来,低头看着信封,看了半天自顾自摇摇头,顺手将信揉成了一团。
随后将那信纸攥在手中,骨节都泛了白。
简青竹带着许一行后退,退至阴影处现了身,许一行看看他:“怎么办?”
“没事,只要她自己接过去了信,信上的咒就能起效。”简青竹忖着,“你觉不觉得她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嗯。”许一行点点头,“但是我没感觉到有鬼气。你说等会儿直接去问行不行?”
“静观其变吧。”简青竹说,“直接问不就相当于跟她说她姐出事了吗?如果她确实没碰上什么灵异事件,那更可怕了,显得咱俩跟神经病似的。”
许一行摇摇头:“你是神经病,我不是。”
简青竹:“……”
终于是等到下了晚自习,两个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以打听刘遇事件的名义去找人。
放学的铃声很柔和,调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算是三中难得的柔情,甚至有点浪漫的意味,但在乱七八糟的教学氛围中却显得很虚幻。
方晴就坐在座位上,一直等到教室里没人了,才锁了门出去。
两个人跟在她身后,看她方向是朝宿舍去的。
那途中有一方小树林,算是学校的情人坡,路过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一阵什么声音来。
要说是风吹的也有可能,要说是脚步声,好像也有那么点像。
方晴显然也听见了。
她猛地住了脚,直愣愣地看着旁边的路灯,那光照不远,树林里头是一片隐隐绰绰。
就这么一顿,风骤然而起,她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哭腔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饶了我吧!”
第22章 拖油瓶
就是这一句之后,忽地又是一阵狂风,树梢发出簌簌的声音,方晴显然吓得不轻,喊完话之后尖叫一下,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许一行低喝一声:“简青竹!”
简青竹应声上前,手里天师符猛地撞过去,撞散了一团黑雾。
“啊!”方晴又惊叫了一声,突然起身就跑,许一行想去拉她,一下子竟然没拉住。
他猛地跟着跑了几步,喊了一句:“方晴你别怕!我们来帮你的!”
听了这话,方晴脚步没停,却似乎是愣了一下。
许一行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手腕,她却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声尖叫起来,比刚才更加凄厉,整个人跟着便朝地上倒去。
这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直刺耳膜。
许一行觉得耳朵嗡了一下,却没耽误动作,一把接住了她身子。
这处离宿舍已经不远了,宿管那边许是听见了,有个女人喊了一句:“谁?怎么了?”
跟着就有脚步声响起,身后简青竹快步走过来,将手放在许一行肩上,两个人的身形隐了去。
同一时刻,许一行将方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
刚刚放稳推开,跟着就跑过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宿管阿姨,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险些吓飞了魂儿,赶忙叫了旁边的学生去叫人来。
直到校医院的值班人员来了,众人手忙脚乱把方晴带进了宿舍,许一行才叹了一声:“这怎么搞的啊?”
简青竹没说话,许一行又问:“她是被那鬼吓到的还是被咱们吓到的啊?”
“可能对她来说没分别吧。”简青竹摇摇头。
许一行举起手来,看着自己手心,莫名其妙地:“我烫到她了?”
简青竹闻言拉过他的手,凑近鼻尖,后又伸手摸了摸他掌心,问:“你手心这疤怎么还没好?”
抽出手一看,是在医院用简青竹的剑划伤手时的伤口,本来都结疤了,估计是没太在意,蹭开了边角,渗出了点血来。
“不一定是血的问题吧。”许一行想了想,“会不会是血咒?”
简青竹看了看他,转身朝校门口走:“不管方晴是怕血咒还是怕你的血,都只能说明她有问题。”
许一行忙跟上去:“说起来我身上这咒,还是通过她姐姐的血沾上的呢。”
出了校门。
“只有一个解释了。”简青竹沉默了半天,突然说。
许一行疑惑:“什么解释?”
这一句之后,简青竹突然住了脚,在昏黄的路灯下,转过来严肃地看着他。许一行一愣,不敢说话,也那么回望着他。
旁边便利店开门的乐声响起,简青竹声音沉沉:“你倒霉催的。”
许一行:“……”
“滚你大爷!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从三中回棠花街,走得慢也就十分钟的距离,不一会儿到了下街,许一行已经懒得说话了。
到了门口,两个人谁也没说再见,各自进了家门。
看到客厅灯光的那一刹那,舒适的疲惫感顿时从脚底升起,潮水般温柔地席卷而来。
许一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就想起简青竹。
他回去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是黑的,那是不是再疲惫也不能像自己一样,回家就能安心?
“怎么样?”许迟迟问。
她虽然不知道许一行中了血咒,但是他在跟简青竹一起调查这件事,还是显而易见的。
许一行摇摇头,脑袋里还转着方悦方晴两姐妹的事。
走过去蹭到她身边坐下,把头靠在她肩上,无意识地盯着电视上的狗血偶像剧:“老姐,我问你啊,咱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许迟迟挑了挑眉,慢慢地说:“怎么问这种矫情的问题?这个嘛,咱俩的状况不能当成普适性状况来看,毕竟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我每天都想掐死你。”
她说着摸了摸下巴,补充道:“每天都不止一次。”
许一行笑得整个沙发都抖了起来,许迟迟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说:“你,累赘。”
她大许一行十岁,许老爹离开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姐弟俩没有其他亲人,户口无奈被挂在了当地福利院,许迟迟当时念高一,平时住校,周末才回福利院看许一行。
有一回许一行发着烧,却被院里的人锁进了旧仓库,差点死在里面。
随后她就辍了学,带着许一行出了福利院,搬回了棠花街。
如果不是因为要带许一行,她现在过的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更舒适的生活,哪怕她没爹没妈。
虽然工作特殊,也没学历,一般人都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但许迟迟长得漂亮是事实。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来追的人,但是知道她要带许一行之后,一半的人直接消失了,还有一半在交往之后,也都打了退堂鼓。
曾经有个男人,都订婚了,却在筹备婚礼的时候,提出让许一行回到先前的福利院生活,又说在家旁边的幼儿园给许迟迟重新找了个工作。
事情的最后,许迟迟面无表情一个耳光甩过去,打裂了这门亲事。
哪怕当时许一行已经答应了他那未来姐夫,自己回福利院去。
许一行听了许迟迟的回答,笑着说:“我是累赘,当年那男人说让我回福利院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生气呢?”
“自恋吧你就。”许迟迟脸上淡淡的,“我他妈是心疼我自个儿的工作,十六岁就在殡仪馆,熬了那么些年,好容易熬成师了,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