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昀没理他，把自己的外套盖在时咫身上。
吴杰回头看了看睡得东倒西歪的李朵儿和自己妹妹，默默地蹭到了后面。刚刚时咫坐在后座中间被她们两个靠着，现在时咫一走，两人就没了支撑。
“...白昀，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时咫揪着白昀的外套，把眼睛露了出来。
“关于黑色生物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你也不喜欢背。怎么了？”白昀用手指梳了下时咫有些卷翘的头发。
“白昀，我做噩梦了。”时咫委屈巴巴地抱住白昀。
“做噩梦？”白昀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看窗外。”
时咫看了眼窗外，今天没有多少云，昏暗的天空边际能看到一抹浅黄。把副驾驶室的窗户打开，时咫看到巨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半夜就不追了。”白昀打了个哈欠，搂住时咫的腰把他拽到自己怀里，“教你开车，让我睡会，记得住吗？”
时咫诚实地摇摇头。
“记不住也要记。”白昀把他埋在自己臂弯的头转过去，开始给时咫示范怎么开车。
白昀是短发，气质也不温润，看上去稳重对队员却很随便，也没有一米九那么高。时咫靠在白昀怀里，偷偷往回瞄。
眼睛...属于亚裔的眼睛黑白分明。
黎明的光晕被遮挡住，只有白昀的头发被镀上一层金边，此时那双黑白两色分明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自己。
这两种界限过分分明的眼神让时咫想到了那些黑色生物。
“呜...”时咫往白昀怀里缩了缩。
“...还没有缓过来吗。”白昀皱眉，低头把额头抵在时咫额头上，再次抬头时，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回过头把吴雪李朵儿还有昏昏欲睡的吴杰喊起来，带着时咫下了车。
“白昀...？”时咫不解地看向他。
“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缓缓。”白昀回头让李朵儿把晶石带回去，于是时咫就看到李朵儿的头上活生生出现了一只鹰，活的，扑闪着翅膀从她头上飞了下来。
“哇哦。”时咫瞪大眼睛看着李朵儿让鹰抓着晶石离开。
“你这小笨蛋，一下就不怕了，还有让你背的你都忘了吗。”白昀好笑地把一脸崇拜的时咫拉走，进了公路旁的林子。
在吃完烤鱼，巨鹿追上他们前，白昀单独给时咫补习如何使用精神力，太长了时咫不愿意记，他就尽量简洁地告诉了他，其中一点就是精神力可以外留，永久留在外面，真的像是凭空制作出一个东西，但是相应的，那人精神力也会减少。白昀没想到时咫还是没记住。
“我、我没想到外放的精神力还能制作活物嘛。”时咫委屈巴巴。
“原理是一样的...现在先带你去练胆，路上再给你讲讲。我们要去的观光塔里有一只大型黑色生物，辅助分类中的干扰型，你应该是被它影响了。”白昀敲了敲系统，让它帮忙查看那边的情况。
平时的系统就给个交流页面让他们用，很少会和他们对话，因为进内圈才会搭理白昀，提供大概情报给他们，让他们进行探索，探索到的情报白塔会和系统分享。时咫趁着系统被白昀委托的这段时间里调戏了一下系统。
“滚你妈的。”系统最后回骂了他一句，界面又回复到单纯无害的聊天区。
“...你变了。”时咫冷漠。说好为人类服务给文明提供帮助呢，明明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那么好。
“权衡一下，这是摆脱你最有用的方法。”白昀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也是，面对的人性格那么多，对待态度不同提高交流效率是正常的。”时咫表示明白，但还是心痒痒想调戏它。但是系统就是不理他。
“白昀我们要去哪里啊？”时咫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回白昀，看白昀从来不会让他费力。
白昀拽住他胳膊，下一瞬，他们就出现在一个露天体育场中。
时咫一脸懵逼：“白昀？？？”
“跟着我锻炼一个小时，其他先不管。”白昀带着他进了体育场。
体育场观众席后走廊的天花板上，填满了像是棉絮一样的白色植物触须。白昀让时咫清理，自己则给他解释：“我刚刚是制造了一个时空点，所以我们一下子就到这里来了。”
“时空点？”
“说了你也不明白，大概就是将堵着通往这边的东西挪开，等我们经过后再挪回去。”
“不明白。”
“那就不明白吧，反正你学不会。”
“...我、我还是很厉害的！”
“今天早上的噩梦就把你吓成那样。”
“我...”时咫犹豫了一下，把残余梦境的内容告诉了白昀。
白昀听完后想了想，敲了敲系统：“那只黑色生物会根据附近的残片影响人，精神力越强的人越容易因为域场被干扰到，你现在对这种生物没有什么防备，应该是被影响到了。”
“残片和域场？”时咫发现了两个新名词，小队的成员嘴里总是有着他不了解的名词。
“残片...你就当做死去人的记忆吧，域场算是你精神力对周围的少量扩散，也算是你保护自己的本能，这样你会对周围的附近的危险敏感点。这附近应该是有人经历过你梦境里经历过的事情，像小队队长被偷梁换柱导致团灭这样的。你被影响到了，就做了个很真实的梦。”
时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还是太弱了。”
“你不弱，一点也不。”白昀揉了揉他软乎乎的头发，被时咫拍开抱怨会变矮，“只是没有学会这方面的能力而已，我们平时会不让精神力外散，一是防止被什么奇怪的生物干扰到，二是我们没有足够的精力去负责这样的强度，但是不这么做我们不能察觉周围的情况。你不一样。”
“总之等一小时过去后，这件事情再提吧。现在先带你练胆，丰富一下经验，这样也不用怕噩梦了。”白昀总结。
两人又走了一段后，时咫扯了一把触须下来：“这种棉絮一样的东西，好像破旧布娃娃露出来的那种...”
话还没说完，时咫就听到通道深处传来小女孩的咯咯笑声和不断重复的一句变调的话：“妈妈（爸爸）啊——让我成为你呀，这就是你所期望的啊~”
“现在，可以锻炼你自己了。”白昀把时咫推到了前方。
没有棉絮的遮挡，走廊尽头大厅里的景象一览无遗——一堆小孩大小身上打满补丁的白色布娃娃围着中央堆积的人骨头，把骨髓抽出来，用填充着交织针线和鲜红血肉的圆形手掌将东西加工之后，塞进肚子里。
身体表面的针线偶尔会断掉，会有很多棉絮掉出来，布娃娃就会把天花板上的棉絮扯下来塞进肚子。
顺便一提，时咫发现布娃娃身上并不全是白色的，有些地方在不知名灯光的照耀下，显出皮肤的质感和补丁旁黑色的针线。发现时咫进来，布娃娃们全部转过头，用填满人类五官的布面庞看向他，纷纷露出微笑，其中一个拿出了由两个球四只圆柱组成的两个布娃娃，看上去很像人形。
不、别、别笑啊...肉块都从针线缝中掉出来了！！！还有那上面雕刻的肌肉纹理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副想把我做成你们同类的样子？！！
身后的棉絮也倒塌了下来，其上连接的黑色藤蔓不怀好意地缠住了白昀的脚。
白昀面无表情，看向时咫：“啊，我被抓住了，好害怕啊，什么都做不了了，时咫我们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
时咫：“...救命qwq”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时咫把他所了解到的和没了解到的黑色生物全部看了个遍，再次回到李朵儿他们身边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被白昀背在身上。
“白昀...我是不是色盲了，怎么到处都是黑白两色。”时咫恍恍惚惚间被喂了口粥。
“不急，明天才到呢。”吴雪笑嘻嘻地给他夹了根榨菜，“你还可以多练一会儿。”
时咫打开了聊天界面，打算了解一下其他区域的信息。
聊天区的玩家都很热情，时咫问的问题他们都会解答，吴雪一开始还想凑过来给他讲讲现况，委婉地讲到一半后，时咫打断了她：“我知道的，适应不了的人的人都死了吧，所以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是年轻人。”
时咫看上去虽然有点傻傻的，但是一点也不笨，这点白昀和他们说过，吴雪发觉自己忽略了队长说的话后，便没有再主动找时咫帮他了解外界，时咫不需要。
吃完饭后，时咫向白昀打包票让他放心自己，不要因为自己耽误队伍进程。
“你在地铁站已经吐过一次，之前的一小时里又吐了一次。”白昀淡淡地回应他。
时咫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李朵儿，李朵儿举着一块写着：“队规：不得已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的纸板，正举高努力挥动着。
“算了...”白昀在原地站了会儿，把时咫带到附近的一个室内泳池里，让他和泳池里的黑色生物面对面近距离接触。
那只东西由人身上的不同肢体内脏组成，肢体呈现出一种被水泡得发白的色调，内脏则是一片被漂白过后的惨白，缠绕在它们间的血管颜色乌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