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右斯小声嘟囔,“在这里待一会,我过会来找你...怎么还受伤了。”
“要好好听话。”
用白布裹着胸部,身上穿着一件不短半袖的少年背对着幽幽蓝光,对时咫露出一个妖艳的微笑。一瞬间,时咫觉得这个笑容里隐含着瘆人的寒意
不过右斯在离开前又戳了他的额头好几下,时咫便没有太在意刚刚的感觉,在原地抱膝坐下。
右斯消失的身影很快又出现在那两个盗墓贼面前,拾起地上男人的内脏和血肉碎块抛了抛,然后随意丢进女人口中。荆棘因为养分的供给生长得更加旺盛,鲜红的花卉欢快地从背脊中破骨而出,眨眼间女人只剩下一张皮。
“恨我吗?”右斯歪歪头,男人眼里的愤怒、压抑还有不甘是那么的明显。
“噗嗤,之前开我弟妹们的棺,把他们的尸骨丢在地上时,怎么不会想到他们是什么感受。生前遍体鳞伤的他们,死后还不得安宁,我这个哥哥可是一点都不称职,还要等到你们进到这里才能下手。”右斯伸出手指点在男人身体的虫子上,它们便兴奋地从男人嘴里爬进去,在皮的下面沿着骨头爬动,不断膨胀着撑起了男人的身体,连肌肉轮廓都与之前一般无二,好像这个人还是原来的样子,叫人难以想象是那些看上去宛如甲壳虫般坚硬的虫子做到的。
“你看,你不是还活着吗?”右斯戏谑地看着他,“小家伙在附近,那些血腥的事情我就不做了,让你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你应该感到高兴啊,你不是舍弃你的未婚妻选择活下来吗。”
男人瞪大眼睛,无法开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之前无二,想要控制却能感受到虫肢挪动的声音,这几乎要让他昏过去。而后他的身体动了,他走到湖泊旁边,跳进了水里不见踪迹。
“应该庆幸是我的墓在前面...主墓的后面...你不会想知道有什么的。”右斯捂着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吓到后辈了,好险好险及时发现了他,不让他继续看下去了,虽然还是被吓到了吧。以后要给小家伙做顿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赶工的产品,删了好多不太好的内容
☆、临水部落(五)
从湖水深处散发出的幽蓝色微光照亮了小洞穴的入口,时咫在原地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最后躺在地面上,对洞顶伸出右手。
他想到有某一天夜晚,找借口离开营地和白昀躺在草原上看星星的时候。
那时候的天空中除了繁星闪烁,还有几朵不仔细观察就难以发现的雾状云。时咫喜欢云,那天晚上拉着白昀和他聊了很久。
“白昀我好喜欢这里!”时咫伸出右手,似乎想要遥遥抓住天上的星星,“这里的天空好好看!我超级喜欢!喜欢极了!”
被提到的人扭过头就能看到他的侧颜。时咫兴奋地瞪大眼睛,咧开嘴露出一个能让人感到目眩神迷的笑容。
于是他的表情变得柔软起来:“脑子的成长程度怎么和你的身体不成正比,明明已经成年了,还总像个小孩子一样。”
时咫翻了个身,把手蜷在胸前侧身对着他:“那是…是有原因的啦!你要知道身体是会自己长大的,思想不受到影响却是不能成长的…唔,白昀你应该也能知道吧,我也想有机会变得能独当一面。”
“小坏蛋,就知道给自己找理由。”白昀使劲揉了把他的头。
回想到这里,时咫也揉了揉自己的头。他的头发有点自然卷,摸上去毛茸茸的,手感很好,白昀很喜欢。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是有梦想的啦…虽然语文和英语都学不好…”准确的说,虽然都能记住,但是难以对它们集中精力,他要调动记忆需要好好集中精力才行。和白昀聊了一会儿,时咫纠结地揉着自己的衣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中世纪那样的吟游诗人,我还蛮喜欢他们写的诗的…我觉得他们的诗更像是把自己的思想用优雅的方式表达出来,那样的诗句中所表现出的一切还有给我的感觉是我喜欢的!”
白昀看他说着说着开心地把手高举起来对天做了个要抱抱的动作,有些不忍地勾起了嘴角:“你对这个职业的理解是怎么来的。”
“我不管啦…我知道好多东西都不是我所理解的那样,我曲解了好多好多…可是,在我能认知的范围里,我找不到我想要的啊,那我偷偷地、自己制造些喜欢的也是可以的吧…”时咫越说越小声,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喜欢就好了,别人无权约束你。”白昀转身看着头上的星空,“我也是。”
那时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和洞穴顶端那些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头不一样,充满生机,哪怕是借助其他的力量。
“在想什么,饿了吗?”右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时咫旁边,将手指插进软乎乎头发的缝隙中,也不揉,就是那么放在那里。
时咫翻身看向他,盯了一会儿后想开口问白昀的情况,被右斯打断了。
后者的手指在他衣服中翻找了一番,挑出被水泡得发软的食物。
捆着食物的绳子被纤细手指勾着挂在半空中,主人明明长得祸国殃民,妖孽得让人觉得他是个祸水,下一刻就会做出不好举动,但右斯做出这样的动作却显得十分优雅:“这可怎么吃,我让它们给你带下来一点。”
“它们?是那些狼吗?”时咫问。
“不仅。不过也只剩下他们了…”右斯轻轻地捋顺时咫头发,在他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冰凉的触感只持续了一瞬,之后时咫感觉额头火辣辣的。
“是个印记,能保护你。发生了一些变动,在这里再待一小会儿,我等会就来接你。”右斯捏捏他的脸,离开了这里。
右斯离开后,洞穴再次变得安静起来。时咫想出去通过湖水看看右斯突然给自己留的印记,走到洞穴口又想到他的话,于是停下了脚步,坐下来伸手摸索自己额头,有凹凸不平的质感。
印记是一朵花和蝴蝶,被藤蔓圈成一个圆。这个文明似乎很喜欢蝴蝶,花,服饰总有这些花纹出现,藤蔓则少一点。
时咫愣愣地坐在洞穴口看着眼前蓝色的水雾,他想白昀了,尽管两人分开没多久,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即使时咫偶尔会觉得…或者说潜意识已经知道那人身上的奇怪之处,但他平时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有时才感到一点怀疑,白昀很奇怪,但是时咫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不仅相信,已经到了有点喜欢的程度,对他十分信任,所以这个人再怎么奇怪时咫也不会对他抱有不好的想法。
不过为什么他会对白昀好感度这么高呢…时咫想了一会,归结于他和自己相处的时间上,很少有人能和他讲这么多话,但他更倾向于这个人之前已经和他见面过了。
用普通人经常的形容来说,白昀对他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家人的地位,虽然在学校出于客观原因他和同学老师说过的话也比对家人说过的要多就是了。
“小咫长大后还想做什么?你理科那么优秀,像是想当科学家的样子,你刚刚的回答真是出乎意料。”白昀躺在草丛中,对他露出一个柔软的表情,即使现在高中已经没有这样的分班制度,他也会在面对时咫时用这个词,因为他喜欢。
“我只是不讨厌而已,而且那些东西很简单…我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我喜欢那种能自由一点的职业。而且那个职业修辞手法什么的我觉得是用来锦上添花的,完全不会影响主体,这一点我也很喜欢…”时咫说完后反射性想补充一句“因为我从小就对那些学科很有兴趣所以学的时间也很多所以才会觉得很简单”,他想起来自己的那番话对于其他人来说似乎很有杀伤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当初李朵儿听到时咫觉得那些科目很简单后的反应,时咫想,如果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拿到世界上最好大学的保送资格,能成为其中的教授,她的反应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一旁的吴氏兄妹则没有什么反应,与那个程度差距过于遥远,听到这种消息反而会觉得麻木。
但是白昀不一样。好想他。
时咫边回忆边想着,那时的白昀没有什么反应,于是他在草原上也就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之前小队三人狼哭鬼嚎时白昀就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只是评估时咫这些能力能给小队带来的价值然后把他放在最适合他的位置上,没有因此对他有什么不同,照常带着他。
时咫知道自己下意识地这么做只是因为本能,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太大伤害。独自一人即使能生活得很好,受到外来条件的干预也会被影响,他早已习惯身体根据外部环境调整新添加出的本能反应了,在他十八岁之前人是最有影响力的外在因素,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只能表现得和周围普通人一样。
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天赋,会被当成炫耀。
不能体现出自己的异常,会被他人恐惧进而增加生存压力。
不能总是离开集体生活,会被觉得怪异而受到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