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想了想，很有可能。
上次不负出来的时候，牧常师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这一次救第七规鬼将，玉祭身边又多了个守门的，还是妖刀主人不负，更难攻克。
因着宥暝的关系，他不会与玉氏为敌，妖主是个指望不上的，牧常师不来也情有可原。
看了看玉祭的策魂索，冥主站定在距离玉祭两米多远的地方，说:“你们为什么不集齐众鬼将的武器，再一起来解封？闹一次，多省心，多好。”
每一次鬼王他们来救九鬼将，九幽的封印都要动一动，他的冥府就要轰隆隆，地狱里受刑的厉鬼哀嚎，大鬼小鬼齐捣乱。
真的是烦不胜烦。
玉祭不以为然:“鬼将他们被牺牲太多，又在九幽太久，早让他们出来一分钟，他们就早一分钟自由。”
“鬼后辛苦了。”
玉祭的话音落下没几秒，一道清润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男声从九幽内传来。
玉祭、不负与相思，还有刚来的冥主纷纷看向九幽入口，一个修长的身影正从九幽内出来。
覆盖着九幽入口的万妖网嗖嗖的缩小身形，一直缩到黄豆大小，飘在一边。万妖网自觉缩小，被万妖网遮挡着的人影渐渐清晰。
月白长袍加身，一头如墨的青丝被丝带束起，柔顺的发尾披在身后。
眉如墨画，眸似潺水，清浅温柔挂在眼角，柔柔笑意堆在眉梢，比温润更多一分柔和。
岁好从九幽出来，走到玉祭身前，单膝下跪:“末将岁好，参见鬼后。”
从九幽出来，再到玉祭跟前下跪的过程里，岁好的脚步看似轻缓，却只是一瞬间就到了玉祭跟前。
速度快到冥主都没看清岁好的模样，就看到了岁好跪在玉祭跟前。
根据相思与不负出封后的动作，玉祭猜测岁好也一定会行礼，玉祭一听到岁好的声音就想去阻止。
玉祭比冥主反应快一拍，却也没拦住岁好的跪礼。
玉祭无奈:“你不用多礼。”
行了礼，岁好站起来。
相思上前:“七哥！”
上下打量了一遍相思，岁好抬手揉了揉相思的头发:“嗯，相思你长大成熟了不少，受苦了。”
入封印前，相思意气风发带着些许桀骜，他们一入封印三千年，再见时，相思已经变成成熟稳重的孩子了。
不负凑上去:“七哥。”
岁好笑笑:“不负也长大了。”
不负:“……”
岁好笑起来。
*
冥主看着其乐融融的鬼将们。
相思排名最末，却连续两次重伤牧常师。
不负与岁好分别排名第八与第七，虽然没见过这两人出手，但根据历史上北厄之战里对不负与岁好的描述可以看出，这两个都是硬茬，武力值双高。
鬼王的第六将春华，据说是个高智商低情商的武痴，擅长水陆兵法与战场群殴，武器是一把长枪，名叫追魂。
冥主看着九幽入口。
传说里，鬼王的九个鬼将各个凶狠嗜杀，出来了肯定会去毁灭世界，但看鬼将们本人，却觉得各个都好。
按照相思的行事作风，应该能能猜测出来，只要不去主动招惹这群杀神，九鬼将不会怒到大杀。
九鬼将与鬼王就这么安安静静团聚着，他的九幽冥界，应该崩塌不了。
这么想着，冥主从袖口掏出一个暗黑色刻黄金大字的令牌，递给玉祭:“这是冥主通令，可以自由出入九幽，也可以与我通话。你下次救鬼将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个准备。”
上次不负出来，九幽封印震动，鬼差们措手不及，一只厉鬼带着一只野鬼越狱，他们折腾了好几天才抓回来。
玉祭接过冥主通令:“好。”
冥主离开，岁好与相思都要叙好了旧，鬼王与紫团子还没出来，玉祭站在九幽入口，往里看。
他家鬼王，这是失踪了？
玉祭往里看，万妖网跟在玉祭身边，蹦跶蹦跶等着紫团子，想跟紫团子一起玩。
岁好见玉祭这样，很委婉地说:“王他在九幽里跟少主……嗯……玩游戏。”
玉祭:“游戏？”
岁好低头想了想，说:“就是……嗯……劈雷的游戏。”
玉祭:“！”
不负&相思:“！”
岁好又说:“少主看起来很喜欢。”
玉祭与岁好正说这话，鬼王凌空迈步从九幽里出来。鬼王在前边走的潇洒，身后跟着个不再透明的紫团子。
紫团子进去的时候半透明，周身围绕着一道道细碎的闪电，很漂亮。进了一趟九幽出来，透明团子成了蓝紫色磨砂团子。
磨砂紫团子一看到玉祭，就嗖的一下跑到玉祭跟前，蹭玉祭的脸:“嗷……呜……”
触感柔软，团子还是那个团子。
只是带上了磨砂。
玉祭侧头看鬼王。
鬼王:“快破壳了。”
玉祭:“……”
*
出了九幽，玉祭等人又回到小渔村。
回到渔村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二点，海边的村民们排开一溜，站在海边一起唱一首比较古老的歌曲，语调抑扬顿挫弯弯绕绕，很有韵味。
鬼王:“他们在唱海神祭祀曲。”
海神祭祀曲是一首很古老的祭祀曲。
古时候，祖祖辈辈以海为生的渔民们每年都会举行海神祭祀，他们把一些猪羊牛的内脏与血肉埋在海边，然后唱一曲海神祭祀曲。
海神祭祀曲一般分两段。
前一段是渔民们安抚大海，希望大海能风平浪静，后一段是说他们祭祀牛羊给大海，希望大海不要吞噬那些溺海之人的尸体，希望大海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回家。
海神祭祀曲语调古朴，一起一伏中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空灵，配上空中弯月，海浪哗啦哗啦的声音，很有意境。
玉祭他们出来的晚，海神祭已经到了尾声，很快就结束了，海神祭祀结束，渔民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散开。
从帝都西郊的魅狐吃人案，到现在的游乐场骨爪剥离血案，整个鬼月里，命案那是一件连着一件，还件件都是普通警力根本无法破案的灵异案件。
张景焕与玉祭破了第一个案件起，玉祭就没有过空闲的时间，一直连轴转。
现在救了岁好出来，又没有案件需要奔波，玉祭一瞬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站在大坑边缘，看海。
岁好看着海面，有些出神。
鬼王见渔民们散开，挥袖:“回家。”
玉祭与岁好同时回神。
“那是什么！”
玉祭准备离开，就听见海边一声惊呼。
第71章 海滨有妖②
渔民以海为生, 他们坚信大海有神，掌管着无尽海洋掌控着他们所有人的生命与命运, 他们对海尊敬又惧怕。
古时候, 海神祭祀会从破晓一直持续到半夜子时, 渔民们白天杀宰羊牛祭祀海神, 祈求海神放归尸体，晚上合唱海神祭祀曲，安抚海神, 以求平安顺遂。
随着人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对大海的了解越来越深, 有了越来越多的东西可以抵御风浪, 人们对海少了几分惧怕。
海不再可怕, 海神祭的性质就偏向仪式感，渐渐从一大早改成从落日黄昏时，持续到晚上十二点。
到现在也一直都是。
忙活了半天的渔民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准备往回走,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纷纷扭头回看。
只见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飘过来一个东西，月色下隐约可以看到那东西的轮廓。
长长的, 扁扁的, 面积体积不小, 看起来像是一条巨大的鱼。
渔民们纷纷靠拢过去。
“看着轮廓，是条大鱼？”
“这么大，是鲨鱼？那不稀奇, 最近几年总有大鱼莫名其妙死亡，然后顺着大海飘过来。”
“是啊，你说怪不怪？上次我出海就看见一条超级大的鲨鱼，鱼鳍撕裂，身上还有刀剑那样的划伤，那模样就像是跟人刚打过架一样。”
“嗨，你别说，上次我出海，走了不到十几公里就遇到了海浪。当时海上没有风，船前边的一片海里水浪却平白无故掀起两米多高，跟水底下有人打架一样。我不敢靠太近，又不敢继续走，掉头就回来了。太邪门了。”
“怪事年年有，你们没西南那边？听说西南那边都出现僵尸了，还死了人呢！所以啊，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就是就是，折腾了这大半天累呼呼的。回家回家，多活一天就赚一天。”
“对对对，回家回家。”
听到渔民们的议论，玉祭往海面上看。
玉祭开着天眼，鬼王与鬼将们视力非凡，一眼就看清楚来海面上飘着的东西。
那是一条雪白的死鱼，鱼鳞鱼肚都是雪白，体积很大，足有十几米长，不是鲸鱼，不是鲨鱼，是一种玉祭不了解的品种。
玉祭:“这是只鱼妖。”
这鱼是什么品种玉祭不了解，但那条鱼身上的妖气很明显，看那妖气，道行还不浅。
相思:“那条鱼妖身上有几道伤口狭长平整，直接穿透切裂了内脏，但伤口有溃烂，看不太出来具体是什么武器。大概是长剑类较窄的兵器造成的。”
不负:“鱼身上还有利齿撕咬的痕迹，但致命伤是身上那几道利器破开的伤口。这条鱼有可能是在跟别的大鱼厮杀的时候，被一把剑或者什么的给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