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焕两眼一抹黑:“……”
他应该带个手电筒来的。
往里走了几步,一股阴冷的气从脚底传上来直透心扉,还一个劲儿的往骨头里钻,张景焕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寒战没打完,张景焕感觉另一边肩膀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阴冷,黏腻。
啪,嘭。
张景焕没来得及感受一下那感觉,就听见了苗央不屑的声音:“当小爷是死的吗?”
听到动静,玉祭掏出几张符,随手一甩,纸符离开玉祭的手,开始燃烧起来。
纸符燃烧着昏黄色的火光,飘在张景焕头顶,把张景焕围绕在内。
就跟宣地命案那个废弃的酒店里一样。
墓道明亮起来。
张景焕扭头,看到距离自己半步远的墙边上,躺着只脖子断了半截的僵尸。
僵尸的脖子像是被利器割开,整整齐齐。
张景焕默默地抱紧了自己:“……”
受伤的总是他,难道是因为玄学界里一只猫都比自己杀伤力大?
张景焕开始怀疑人生。
僵尸神出鬼没,玉祭却神清气爽。
阴墓越往下,空气越阴冷潮湿,脚下的触感却变得松软,甚至绵软。
张景焕低头看,发现地上是一层灰白色,跟灰差不多,厚厚的一层,走过去还能落下脚印。
苗央说:“那是骨灰。”
张景焕手一抖,差点儿把苗央抖出去。
苗央翻了个白眼:“冥火鸟被圈养在这里一千年,肯定有拿了鸟蛋却出不去的人。日积月累的时间多了,这里的骨灰也就满了。”
走了几步,墓道尽头出现一堵墙。
鬼王:“这座阴墓里的墓道是按照九宫阵建造,意在迷惑围困,没什么危险。”
鬼王指着左手边的墙:“这里。”
鬼王话音落下,玉祭立刻会意的掏出一张爆破符,随手拍在了石墙上。
悄无声息的,石墙化为了粉末。
飘飘洒洒落下,露出墙后的墓道。
张景焕:“……”
这要是拍在人身上,连火化钱都省了。
以前只是觉得玄学界神奇,没想到居然这么神奇!
玉祭转身踏进墓道。
阴墓不是真正的古墓,里边的阵法主要是为了圈养冥火鸟,所以墓里并没有多少机关。
走了几米,墓道又到了尽头。
鬼王:“这里,前走。”
玉祭跟着鬼王的提示一路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破坏,很快就又走到了墓道尽头。
只是这一次,前方是一道黝黑的大门。
大门黝黑,一米宽两米多高,边缘带着铁锈,看的出来时代有些久远。
仔细看,能看到黑漆漆的门上刻画着复杂暗红色的线条,不是很清晰。
那线条看的久了,眼晕。
张景焕眨眨眼,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浮现出乱七八糟的画面,耳边还响起杂乱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在叨叨叨。
模模糊糊的,听不太真切。
“张景焕?”
“张景焕!”
看见张景焕眼神发直,苗央知道不好,就立刻抬爪,啪的一爪子拍了过去。
张景焕一恍惚,回过神来。
鬼王侧头看张景焕:“这是用魅妖的血化画的小型迷魂阵,对普通人有催眠致幻的作用,别看。”
张景焕揉了揉太阳穴。
步步陷阱,玄学界的事物果然可怕。
玉祭扬手一挥,几张爆破符贴在门上,黑色的大门无声无息的成为了粉末。
血腥气,扑面而来。
大门之后是一片圆形空地。
空地上铺着青色石板,平整干净。
石板上每隔一米都钉着一根森白色的钉子
,钉子与钉子之间都有一到细细的沟槽,沟槽里有血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
布局复杂,却极有规律。
苗央:“地上的钉子,都是骨头打磨成的。”
鬼王:“这是聚阴骨阵。”
在骨阵中央,有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白色石台,石台底部多孔,骨钉古骨钉之间的血色的细流,就是从孔洞里流出来。
平台上并排躺着两只半米多高的白鸟。
苗央:“是冥火鸟。”
几根拇指粗细的骨刺,刺穿两只冥火鸟的翅膀后,深深地插在石台上。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沿着白鸟翅膀上的骨刺上,引入石台,然后消失无踪。
石台边上,站着个人。
那人身穿着玄派标志性的青白相间套装,背对大门站着,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尖已经对准了其中一只白鸟的心脏。
从背影看,是宁谷宣。
玉祭大步迈前,手中策魂索嗖的展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在了宁谷宣的右手,宁谷宣措手不及,手里的长剑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宁谷宣飞速转身。
转身看到玉祭以及玉祭身后的相思、苗央,宁谷宣眨了眨眼,惊讶:“鬼后?”
宁谷宣揉了揉手腕,面上温和:“鬼后你也是接了西甘的任务才来的这里?”
第48章 西甘怪案㊣
看到玉祭, 宁谷宣笑的很温和:“我接了任务过来, 听说发烧的人都来过西郊,就来西郊看看, 然后碰到了这座阴墓。”
宁谷宣弯腰去捡地上的灵剑:“鬼后你也是接了任务来西郊的?那我们一起杀了这两只鸟, 破了这个阵法……”
“嗖。”
银白色的策魂索卷起地上的灵剑。
“咔嚓。”
灵剑被银白色的策魂索绕了几圈后,碎裂成了好几截。
宁谷宣微微抬头看着玉祭,眼神带着惊愕不解与迷茫:“鬼后, 你这是……”
苗央啧啧。
看看这无辜茫然的眼神。
如果不是提前有了口供, 他都要以为宁谷宣是真的鬼畜无害, 是忧国忧民来破阵了。
玉祭表情淡淡:“帝都渡阴阵, 宣地夺运命案, 西南养尸村庄,把杜冬烟婆婆炼成怨尸不成后炼成厉鬼, 现在又用人命饲养冥火鸟,这么多人命在身,你不觉得累?”
宁谷宣沉默片刻,站直身体, 无奈:“鬼后, 你在说什么?”
苗央撇嘴:“渡阴阵,宣地命案, 杀人娃娃,都有你们玄派弟子出没。你的那些师弟们已经把你供的干干净净了。”
宁谷宣眉心微蹙, 右脚往旁边动了动:“苗长老,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
啪!
策魂索抽在宁谷宣想要后退的腿上, 直击灵魂的疼痛让宁谷宣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玉祭甩甩手:“站稳,别动。”
宁谷宣下意识地立正。
宁谷宣:“……”
鬼王:“这是聚阴骨阵。”
“聚阴骨阵是九曲阴阳的衍生阵。”
鬼王说:“至阴女性的骨头打磨成钉,按照九曲夺阴阳大阵布置,再以至阴血勾连,能聚渡天地阴邪。与渡阴阵、夺阴阵异曲同工,但比其更加阴狠。”
鬼王看向阵法中央的石台:“阵法中央的冥火鸟只是牺牲品。它们活着,维持阵法,持续给你的主人阴气。死了,阵也破不掉,只会是死无对证。”
玉祭:“宁谷宣,别浪费时间。”
玉祭声音与目光都冷漠,宁谷宣突然就笑了:“好,我承认,渡阴阵我有参与。宣地命案看起来是那位小警员想给妹妹夺运改寿,但阵法如果真的成功,实际上最终受益人是我。”
“杀人娃娃事件,我不是主导者,但有我插手。炼化杜冬烟婆婆的是我。这座阴墓里的种种,也都是我在维持,已经五年。”
张景焕默然。
上一刻宁谷宣文雅淡然,一副无辜模样可怜兮兮,但下一秒就原型毕露什么的,转换的简直不能更随心所欲。
玄学界的人,果然都是戏精。
宁谷宣:“不止那些,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有很多人都丧命在我的手里。”
宁谷宣站直了身体,指了指地上的骨阵:“这里的血要保持新鲜才能保证阵法有效,每隔两天都要有一个人牺牲。”
宁谷宣突然侧头看着玉祭:“你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杀那么多人,然后幕后者是谁,是吗?”
宁谷宣收了笑意,突然有些悲伤:“我父亲是玄派上一代大弟子,母亲是药阁大师姐……”
张景焕:“……”
说话颠三倒四,这怕不是有病。
玉祭动了动手。
宁谷宣看见玉祭的动作,眨眨眼睛问:“鬼后,你不准备听完我的故事吗?”
玉祭手里的策魂索唰的一声甩了出去:“没空。”
宁谷宣一早有准备,飞速退身转到了石台另一侧,策魂索沿着石台边缘擦了过去。
宁谷宣:“鬼后你……”
“嗖!”
燃烧着烈焰的长箭瞬间离弦,眨眼就了宁谷宣的眼前,精准的刺向宁谷宣的喉咙。
相思的一箭气势汹汹,惊云破月!
宁谷宣刚站稳,根本来不及阻挡,只能堪堪侧头躲开要害。
鲜血,顺着宁谷宣的下巴往下流。
宁谷宣的脸色阴沉下去:“鬼后,你对我这样无情,真是让我很伤心。”
“噼啪!”
一道蓝紫色闪电撕裂天幕现世,转瞬就出现在宁谷宣身侧,从宁谷宣肩头极速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