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这一千年来他们备受三界排挤冷待,没人愿意与玉氏子弟成婚,就连繁衍传承都是问题。”
“以至于到现在,曾经人才济济辉煌至极的孤山玉氏,只剩下了一个人。”
鬼王冷笑:“玉天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喜欢你。若不是喜欢了你,玉天音怎么可能含恨而终,玉氏又怎么会家破人亡。”
“俞斛,当年你害他到那般地步,现在何必摆出这样一副深情的模样?又摆给谁看?”
鬼王的话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不化骨突然安静下来,但眼里的血色一点点加深,隐隐得要溢出来血泪来。
鬼王:“千年前你让他粉身碎骨,让他宗门人才凋零,让他的传承与血脉差点断绝。千年后,你又有何脸面来见他?”
龙形长剑发出蓝紫色的光芒。
耀眼的光芒犹如利刃,从不化骨的身上散射而出,一道道绚烂的光芒中不化骨的后心、肋骨内散射出来。
远远得看,不化骨就像个发光体。
一道道光芒就像一把把利刃,分割着不化骨的骨头与身体,不化骨的眼睛里血色浓郁到了极致。
不化骨没有理会那蓝紫色的光,也没有理会眼里的血泪,它只是透过血色死死地盯着目光尽头的那座山峰。
它知道他相见的那个人就在那里。
只要它走过去,它就能见到他。
但……
不化骨的身体被那一道道散发出来的蓝紫色光线分解成了无数的黑色粉末,最后又被蓝紫色的光芒绞碎成灰。
但,他永远看不到了。
“天音……”
不化骨低喃。
那一声低喃沉痛难过。
犹记千年前的某个春日里,他在湖边散步,一个身穿白衣的俊朗少年突然出现,把他拦在湖边的桃花林里。
那少年身带傲气风姿翩然,眉目如画,笑靥如花,眼睛明亮得像夜幕上最璀璨的那颗星辰。
少年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他前方,笑嘻嘻得问他:“俞斛,我叫玉天音,我喜欢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不化骨看着目光尽头的孤山。
我一直喜欢你的啊……
可当时权华蒙心,不懂真心可贵。
终究,负了真心负了你。
如果……
如果历史能够重来,我一定一定会在你初到妖族时就把你锁在身边捧在手心护在心头,管他什么十年之约,管他什么三界霸主,我只想与你相伴。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若有来世……
啊,不对。
它是不化骨,死后再也没有来世了。
六道轮回,再无它的一席之地。
未来遥遥,不会有它的一句故事。
当年的那个翩然少年……
不化骨眼里的血色骤然滴落,化成血泪,下一秒血泪就随着不化骨的骨头成了飞灰,彻底消散。
他与它,再无可能。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多好。
“天音……”
“对不起……”
我没资格喜欢你。
不化骨消散于天地间。
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玉宅之上。
封印里滴溜溜旋转的玉牌突然停下。
玉牌有异动,灵慧睁开了眼。
但下一瞬,玉牌又滴溜溜得旋转起来。
负与不负都是千年前的事情。
时光荏苒,该放的早就放下了。
修复了封印,鬼王与玉祭回到玉宅。
孤山玉宅的半山腰上。
灵慧依旧盘膝坐在最靠近封印的地方,他低着头,手里转着佛珠,口里念着安魂曲,守护着封印里滴溜溜旋转着的白色玉牌。
灵慧脊背直挺,态度沉默又坚定。
一如,千年之前。
三界封印之外杀戮继续。
不化骨被鬼王斩杀后,那些奉不化骨之命指挥低等凶尸作战的高等凶尸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不化骨已死的消息。
它们依旧指挥着低等凶尸们与玄学界的弟子作战。
第一天结束的时候,一些实战能力较弱或者实力中等的弟子,依次出现不同程度的力竭。
虽然那些弟子因为体力战力跟不上节奏开始出现失误,但大家并肩战斗了一天,培养出来了一点儿默契,并没有出现伤亡。
月上中天,战斗整整一天。
一些力竭的弟子纷纷出列,盘膝坐在后方的位置恢复体力。
第二天,凶尸的头领似乎知道了不化骨已经死亡的消息,但周围被鬼王下了封印,他们退无可退。
凶尸们开始了疯狂得反扑。
弟子们力竭,凶尸们又开始疯狂反扑,每个战圈里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伤情,好在鬼将们给力,并没有出现死亡。
凶尸疯狂反扑,场面一片混乱,鬼将们及时让一些重伤、实力较低没什么战斗力的弟子们回内封的安全区。
之后,鬼将们加入战场,斩杀凶尸的同时,也保护玄学界弟子们的安危。
在第三天三界弟子们疲累,鬼将们参加战斗,所有高等凶尸被大妖以及鬼将们联手斩杀。
三界战乱绞杀进入收为阶段。
到了第三天晚上,凶尸全部消灭。
三界之乱,彻底结束。
第155章 鬼王玉祭糖
不化骨是在鲜血戾气里成型。
记载中的不化骨个个都嗜血暴戾, 每一次都是携带着腥风血雨出现。
但前妖王俞斛的不化骨却不是,他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既不大杀四方也不血洗玄学界。
前妖王俞斛成为不化骨后, 还保持着生前的气度, 可见桦误在炼制的过程中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的。
可见桦误情深。
桦误情深, 但前妖王生前醉心权贵,死后一心念着想见玉宅上的玉天音, 生前死后, 前妖王的心里没有半分位置是留给桦误的。
玉师祖生前情深,前妖王也并非无意,但玉师祖的情深与仰慕, 到底没抵过权利的诱惑。
千年前, 妖王为了积攒力量做个三界之主,费尽心机,还背叛辜负玉师祖, 让玉师祖心灰意冷粉身碎骨。
千年后, 前妖王有了逐鹿的能力,但他指挥数万凶尸来袭却只是为了打个掩护, 掩护他的踪迹,让他能悄无声息得去一去玉宅,看一看玉师祖。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生前背信弃义、满手血色只为权,死后处心积虑却只想挽回一段被辜负的深情。
可怜,却更可恨!
鬼王揽住玉祭:“在想什么?嗯?”
鬼王从背后抱住玉祭, 然后把自己的下巴支在玉祭头顶:“在可怜它?”
玉祭摇摇头:“前任妖王生前手染鲜血,让三界不得安宁,死不足惜。”
他只是替千年前的师祖惋惜。
鬼王一眼就能看出他家小伴侣的想法。
鬼王伸手,捏了捏玉祭肉肉的耳垂,漫不经心得说:“俞斛不是良人,本就配不上玉天音。千年前如果俞斛真的答应跟玉天音在一起了,那才是耽搁了玉天音。”
鬼王修复了封印,然后牵过玉祭的手,带着玉祭穿过封印往玉宅的方向去。
鬼王说:“我带你看看玉天音真正的良人。”
玉祭:“……”
往玉宅,那不就是灵慧大师嘛。
鬼王带着玉祭直接到孤山的半山腰。
山腰上的封印里,玉天音的玉牌游走旋转,封印外,灵慧大师脊背挺拔,默默守护。
在灵慧的身边,还盘膝坐着个孩子。
雷雷后背笔直,五心朝天,认认真真得盘膝打坐,姿势很标准。
鬼王一指灵慧:“这才是良人。”
鬼王又说:“与其为千年前的玉天音惋惜,不如想一想怎么撮合现在的玉天音与这个和尚。”
玉祭:“……”
然后鬼王凑近了玉祭,悄悄说:“其实啊,祖宗自有祖宗福,用不着你这个子孙辈的担心。”
玉祭:“不是,我……”
我只是感慨了一下情深缘浅。
鬼王笑眯眯:“媳妇儿,我对你也是情深,你与其感慨别人的虐恋,还不如回屋三天……”
鬼王正说着话,就见一直盘膝坐在封印边上的灵慧反手挥过来一道黑色的光。
那道光黑的浓郁,乍一出现,半山腰上的一些青草树木就是一抖,紧接着植被的叶子边缘肉眼可见得挂上一层白霜。
而被黑光擦边的枝叶,瞬间枯萎。
黑光出,被玉祭放在乾坤袋里诛魔骨剧烈的颤动起来,要不是玉祭反应快,立刻死死按住,诛魔骨估计早就飞出来了。
那黑光伴随着凄厉的鬼哭,以汹汹之势直奔鬼王,眨眼就到鬼王胸口。
鬼王眯了眯眼,抬手捏住黑光。
鬼王捏碎了黑光,挑眉:“宥暝?”
灵慧头也不回:“不是。还有,恩爱回你自己屋里去秀。”
鬼王:“回自己屋那就不叫秀……”
玉祭一手捂住鬼王的嘴,一手按住乾坤袋阻止诛魔骨闹腾,然后无奈得对灵慧说:“我们来是想跟大师你说一声:不化骨已经被解决。”
灵慧:“多谢玉师。”
其实刚才从玉天音的玉牌反应上,灵慧就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