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归道:“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这本古籍虽然记载了供奉的原因,却并没有说梵天女被镇压的原因,最后几页像是被人撕掉了一般,戛然而止,更叫人觉得里面隐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花倾楼凝神想了一会,然后从莫思归怀里脱出身来,朗声道:“这部古籍不过是民间话本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诸位师弟师妹奔波一天也累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即便如此,他手里仍紧紧攥着那本古书,眼底一片阴霾。
自从囚灵洞那里出来之后,他的疑惑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加上这本古籍的记载,他更加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惩治山贼和恶人的厉鬼,应该是不会和仙门百家为敌的。
突然,沈禾子一拽他衣袖,低声道:“你和我出来一下。”
他愣神了太久,以至于庙里众人都歇下了还浑然不知。
沈禾子没管莫思归已经黑下来的脸色,径直把花倾楼拽到了门外,找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双手抱胸道:“你打算怎么办?”
花倾楼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怎么办?”
沈禾子目光狠厉,眼里的火几乎都要喷了出来:“你以后还真要跟着莫思归回无间禁地?师尊离世前可是当着全修真界的面把山主之位传给了你,若是为了莫思归而放弃山主这个位置,你把师尊的脸面放到了哪里?”
“魔族与我们不共戴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纵使十八年前那场混战是风无烬的阴谋,但多多少少也和莫思归沾上了关系。凡是经历过那场混战的人,无一不对莫思归恨之入骨,跟当年他亲爹没什么两样,况且师兄弟双修本就不合常理,如今你俩一个是仙门之首的木萧山山主,一个是纵横四界的魔族君主,若被传出去双修,于你于他,都不算是什么好事。该玩的过家家游戏也跟他玩过了,你当年为他而死,他现在替你还魂续命,你不欠他什么,是时候该回到正路上了。”
花倾楼突然打断他道:“那就让他传,传他大爷的,有什么可丢脸的?”
沈禾子微微一怔:“什么?”
“他爹做了什么我不管,跟他也没关系。他做霸主这么些年,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听说过魔族又扯出了什么乱子。既然有人要传,那便让他传着,两情相悦,尘埃落定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花倾楼低头笑了笑,眼里闪过的全是莫思归的影子。
“我跟莫思归在一起绝不是为了还他的债,纯粹就是喜欢他,往深一点了说就是爱他,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沈禾子深呼吸几口,揪着他的领子咬牙道:“这个时候不是讲情情爱爱的时候,道和魔,自古以来就是殊途……”
“总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空寂的荒野中,鸦雀无声,只有花倾楼一个人的声音不断回响。
沈禾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松开花倾楼的领子,转身朝破庙的方向走去:“算了,随你吧。”
花倾楼追上去:“师妹?沈妹儿?沈师弟?沈仙师?你怎么了?”
沈禾子直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没什么,就是累了,懒得管你们,你自己注意分寸,别太招摇了。”
他没说出来,刚才花倾楼的那个表情,像极了曾经固执地要复活花倾楼的莫思归。
当年他第一次带人去无间禁地抢尸体,刚好撞见了莫思归抱着花倾楼的尸身在魔族大殿中第一次尝试养魂禁术,周围的几个魔族长老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风肆还在语重心长地劝他:“君上,起死回生乃逆天而为,强行养魂只会让您元气大伤,不如就这么让花公子入土为安,来年轮回转世,您一定会再见到他的。”
那个时候莫思归眼色一沉,抿紧了嘴唇,目光坚定将手贴在了花倾楼的心口处。
“总会有办法能够解决的。”
从花倾楼露出同样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阻止,外界怎么谣传,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花倾楼回了庙里,见莫思归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闭着眼沉沉地睡着,心里多出了几分怜意,便踮着脚走了过去,在他身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谁知莫思归突然翻身起来,抱着他的腰,在他肩头蹭了几下,声音里的醋意已经酸出了天际:“大半夜的,师兄和沈师兄出去了那么久,是忘了小六了吗?”
花倾楼早就习惯了他这个腔调,闭着眼道:“你沈师兄能有那个胆子?他要有那个心,早就被苏师弟下锅油炸了,还能跟我出去说话?”
莫思归道:“那师兄以后不能晚上和别人出去了,我吃醋。”
花倾楼失笑:“从小到大你吃的醋还少吗?之前我被明城亲上一下你就噘嘴撅了好些日子,吓得你那些师兄师姐都不敢近我的身,现在越大反而醋意也越大了,连沈妹儿都不能跟我说话了?”
莫思归抱着他乱拱了一会儿,最后在他胸口处停下,隔着衣服闷闷道:“反正师兄以后只能跟我一个人说话,跟别人说话之前要先告诉我一声。”
几天奔波下来,花倾楼早就困得不行了,他也没听清莫思归到底在说什么,胡乱应着:“行行,赶紧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莫思归突然爬起来,道:“在此之前,我想跟师兄说一件事,关于梵天女和元魔君的。”
花倾楼的困意在一刹那消失,他睁开眼,坐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什么事情?”
莫思归道:“睡觉之前,我从庙里的一根柱子上偶然发现了一长篇刻字,大致说的就是梵天女的生平,很是详细,就连为什么绞杀她也说得清清楚楚。”
花倾楼眼前一亮:“那根柱子在哪里?”
莫思归把他拽回来,在指尖注入了一丝灵力,点在了花倾楼的额间。
“眼见为实,师兄还是亲眼看一看为好。”
☆、梵天女一
扬州。
花倾楼环顾四周, 周围的人穿的衣服也与他大不相同, 像是话本上所说古人的服饰。他心下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莫思归所说的“眼见为实”,大概就是将石柱上刻写的梵天女的生平转换成一个梦境, 这样就无需解释个中缘由, 便能直接了解梵天女过去发生的故事,事半功倍。
“阿婉,快一点啦,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被唤作“阿婉”的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的年纪, 一身淡粉色衣衫,整张脸上未施粉黛,一头青丝用一只白玉钗子随意绾了起来, 身姿修长。相貌虽还带了些稚气,但其美貌也足以倾城。她手里拿着刚洗干净的衣服,冲她身后的少女笑了笑:“知道了,数你性子急, 等我把衣服放回去就陪你去街上买糕点, 这样可好?”
少女笑嘻嘻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顺便帮她拿了些衣服, 亲昵地拉了拉她的手:“好阿婉,我陪你去放衣服,你快一些嘛。”
阿婉被拽得脚步飞快,笑道:“阿姝,你走路这么快, 风风火火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阿婉惯会取笑我!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和阿婉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两个少女的声音渐行渐远,银铃般的笑声激得人心中荡起了一层层波澜。
这是少女时的阿婉,明眸皓齿,美得像是下凡而来的仙女。
花倾楼不禁想起了元魔君在临安花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这个时候的阿婉,就是寻常人家的少女,有着少女的天真和少女的情态,是元魔君所爱的那个少女。
等两个少女再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天果真已经渐黑了下来,阿婉看着愈来愈深的夜色,有些迟疑地拉着她的好友道:“要不……我们明天再出来吧,天色都这么晚了。”
阿姝是个急性子,一听阿婉这么说,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说好的今天就是今天,我今晚就要买上!再说了……”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了阿婉的耳朵,小声道:“今天晚上有灯会,你就不想去看一看吗?”
阿婉还是有些犹豫,可最后也抵不过想看等会的心思,便道:“那就……去吧……”
两个少女一路飞奔,很快就来到了扬州城里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也许是恰巧赶上了灯会的缘故,这里赏灯放灯的人比平日多了几倍,空气里夹杂着喜悦的气息,周围都弥漫着一股子热闹的味道。
青石板的街道上还留着雨后的水汽,略微湿滑了些,可这丝毫不影响人们逛灯会的心情。街边糖葫芦贩子的小摊上围了一圈七八岁的孩子,叽叽喳喳问他要最新鲜的糖葫芦,路旁的裁缝店里刚进了一批不错的布料,店主争相叫卖着,捧着布料走到人群之中,恨不得戳到人们眼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的布料最好一样。
阿姝早就忘记了糕点的事情,拉着阿婉四处闲逛,一会儿看看脂粉店里的香膏和胭脂,一会儿又跑去裁缝店里看衣服。阿婉手里拿着一个糖人,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的,轻声唤道:“阿姝,你慢一点!”
她突然感觉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松开了,再一抬头,那还见什么阿姝的影子,人潮涌动,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的阿婉不免有些心焦,不停用目光搜索着她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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