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河在这里等待他的果实成熟,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在思考沈岫如今已经到了何处,又要何时离去。
他知道沈岫应当会在海的深处,他却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度向他接近。
穆星河便蹲在海上叹了口气。他的手指在海上画了几个圈圈,希望深海里不知有没忙完的沈岫能感受到他的怨念。
穆星河实在无事可做,还好有无数海怪给他玩弄,他便试验起各种术法来——还给自己定下了个稍微有点挑战性的目标,通过术法控制他们的攻击频率和数量,以达到能让日和坊回血而不妨碍犬神对照夜的攻击的效果。
穆星河玩得实在是兴致勃勃。
夕阳落下时,他们相持已久,穆星河虽然仍然不停处理着海怪们,照夜的状态已是一点点被削减,或许再坚持一阵照夜便可以被他所击杀。
然而此时,大海中心忽然出现了一道旋涡,海怪的零星尸体、包括海怪本身都被旋涡所摄入!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哪怕是穆星河都不由得释放了一个术法,以隔绝音浪的印象!
声音止息之后,海怪不再在海面上增加,旋涡缓缓消失,海面复归平静。
海面上唯剩照夜与穆星河,那一场旋涡虽然未曾伤及照夜,它却如同受到了极大的消耗,发出痛苦的嘶喊,攻势越发疯狂。
它掀动无数浪潮袭来,还带着不断被传导的闪电,光看气流波动,就非是刚才的能力可比,然而此刻时机实在太糟糕!
在犬神行动之后,犬神恰好踩到了没有护盾的20%的几率,而匣中之女的回梦恰好还没有度过冷却时间,若是吃中了这一道攻击,那么犬神很有可能直接灰飞烟灭!
穆星河抬手便下了一道言灵·守,手中术法还在凝成,言灵·守已然是被瞬间击碎!
未待喘息,照夜的身体便直直冲撞而来!
——换了平时,连上椒图的阵容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单体伤害是多看一眼都懒得的,然而这个时候,穆星河却是不得不警惕,他以最快的速度以清风凝成几片护盾,护佑在式神们身上,尤其在犬神之上下了更多的心思。
就在他的术法降临之时,照夜的攻击就已到来!
照夜的目标是犬神!
穆星河感觉真气剧烈动荡,一瞬间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状态,急遽后退!
而在冲击之中,连着椒图链子的犬神竟然直接消失,而后日和坊献祭了自己的晴天娃娃,将犬神复活而起。
穆星河心念如电转,急令匣中少女开了个回梦以备复活,随后犬神提刀心剑乱舞袭向照夜。
穆星河很清楚,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攻击时机了,既然连着椒图的链子都能直接杀死犬神、并消耗日和坊的晴天娃娃,那么他的回复已经无法与对方的攻击达成平衡,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作出最大程度的伤害!
他已经离开海上,立于空中,果不其然,第二道攻击一瞬间便直接到来,是重重的毒液喷射而来,那一瞬间犬神立刻化为烟尘,又在回梦技能的影响下重新出现,而后本就状态不佳的椒图日和坊也随之消失,惠比寿和匣中之女稍微坚持了一下,因为惠比寿的鲤鱼旗的倒下,它们也很快在毒液的影响下而消亡。
犬神临死前再放出了一招心剑乱舞,照夜只抖动了一下身躯,他就被这样的力量波动所伤害,身形不稳,化作飞烟而散。
变故只在顷刻之间,大海茫茫,只余下穆星河和照夜对峙。
穆星河清风在身,立于空中,真气微动,无尽的风从四面涌来。
那风势如同海潮,也带动着无尽的海潮,海面呼啸,海浪如高楼,一层又一层向照夜叠来。
白浪掀天,带来的不仅仅是巨浪,还有压制性的风势,风中掺杂着丝丝缕缕的冷光,却是随时在穆星河的使动下要凝成月刃。
那是穆星河现而今太乙清风中学到的最强术法——天钺飞沙诀!
海潮带着风啸临近,如同高楼倾塌,纷纷砸向照夜,冷光眨眼间就变成了利刃,迅速插入照夜的身体!
那海潮带着无尽的威压,将照夜压制而下!
可穆星河此时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嘶吼,海潮一瞬间纷纷破碎,如溅开了无数的珍珠。
冰冷的海水中照夜却是出现在他的身下,他凝聚的真气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照夜身上那不顾一切的钧天之力!
他的真气在这狂力之下几乎难以运转,他所倾力使出的术法瞬间破灭于无形。
他恐怕许久没有面临过这样的绝境,那一瞬间竟有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那样的感觉笼罩他心头,他终究是迅速按捺住,令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召来术法改换位置。
照夜一击扑了个空,力量的波动却叫穆星河失去平衡,栽倒下来,冰冷腥臭的海水扑到他脸上,穆星河勉力挣扎出来,却发觉那照夜的身体忽然分裂开来,最后像是被抽干了力量一样沉重地栽倒下来,溅起了巨大的波澜。
穆星河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它最后能爆发如此的力量,必定是耗费了自己的生命之力。甚至在更早之前——海怪们消失的时候,他就知晓,定然是沈岫取走了什么,让他们的力量回归到原来的状态,而照夜不甘败局,定会搏命一击。
他潜入海里,寻找照夜的部位,去完成顾婆婆的嘱托。
穆星河取走它腹间鳞片,割下照夜的头颅,望着深海里凝聚而又消失的气息一眼,踏浪而行,回到嘉阳城,带着照夜的头颅换取了两样特异法器——其中之一便是那个能回溯时间的刻漏。
他一切做来都有条不紊,冷静异常。
但他的心境却始终如置海中——在那冰冷的海水里浮浮沉沉。
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那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甚至如今也隐隐有这样的感觉。
起初他是因为面对死亡和失败而本能产生恐惧,而现在却是因为恐惧于他的恐惧。
当时那样的局面……换了从前的他,根本不会在乎。
如今他变强了,经过了那么多的修炼,为什么甚至不如当年?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一重铠甲在破裂。
有什么东西,是开始走向了不一样的地方。
穆星河在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沈廿九、居江、rikachi、ㄇㄧㄥㄗ、黑蜜糖、侯奢的地雷~
第237章 从前慢
此后穆星河启动了时空道标去往别的世界, 他感觉当初海底下那点力量波动是他与沈岫分别之后, 距离沈岫最近的一次, 事实上好像也是如此。
沈岫并没有按照时空道标的顺序去收回力量,而是依靠自己的判断而去往了别的时空。至少穆星河独自去往的那个世界并没有任何关于沈岫这样的人的传言,穆星河也便慢慢安定下来, 依照自己的计划寻找并杀死那些神兽。
他事实上并没有遇到过太大的危险,但心中始终有一点不安在浮动,有时候就算是修炼都冒出头来, 叫他蓦然一惊。
穆星河想要克制这种感情,反而他越是在意越是不断苏生。
或许这是对自己所持有的力量的不确定感,他尝试过许多办法,都无从破解, 最后只能想——若是能早日突破金丹, 那便好了。
可是金丹哪有那么容易结成?那些时日以来,穆星河一直寻机作战,可是无论是单纯使用术法战斗还是只使用阴阳师、或者两者结合起来,他都没有找到一点突破的关窍。
穆星河很少遇到这样的关隘,他内心深处却离奇地觉得并不意外,好似什么惩罚理所当然降临了一样。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 他来到第二个世界之后收到了一封信。
他落地没几日, 就有纸鹤飞到他的手心,他敏锐地察觉到驱动纸鹤的力量正是一股他十分熟悉的真气——带着云浮气息的术法, 夹带着几分魔宗意味,清寒而不幽冷, 正是沈岫。
可纸鹤信笺中却没有写任何一个字,只有一颗赤红的小豆藏在里面,殷红似血,恰如那人眼下那一点泪痣。
一颗红豆。
红豆,又名相思子。
穆星河思来想去,以术法捏了棵穿心莲,他自以为自己睿智且冷静,却在做出那又名一见喜的植物后恍然想起沈岫未定还在这个世界。
他不甘心,稍微研究了一下那个追寻真气的术法,附在自己的传信纸鹤上,果真,不到片刻便无功而返。
那天穆星河小寐的时候意外入了一个梦。他梦见他在云浮,沈岫拉着他走。那手心怎么都捂不暖,但那些薄茧却也好像贴在他手心里,磨得他心痒痒的。云浮树很多,冬天的时候雪覆满枯枝,他们走着走着,雪融成了雨,树木冒出新芽,绿意一点点占满树梢,色泽由浅入深,便有细细小小的花苞生出来,当树叶碧绿得几乎要滴出来的时候,花开了,云浮山上满是花香,就连沈岫的气息都变得柔和。花开了又落,结成了许多小小的果子,之后黄叶满山,落叶里沈岫与他一起坐在枝头。
远方有钟声响起,白色的飞鸟落到沈岫的手指上。
他好像在不停地说话,但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说了什么。
万言未曾足。
穆星河醒来的时候又放了一只纸鹤。
用了和沈岫一样的术法,等待沈岫哪一日到来他看到。
第三个世界的纸鹤依然没有找到主人,穆星河此刻也不想风雅了,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全是大白话。
到了第四个世界,穆星河却是先收到了信。信里边只有一截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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