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蝶的脑门上似乎都长着眼睛,郝星星还没来得及把头扭回去,就冷不丁地看到白蝶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偷看人家干什么?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啊。”
郝星星赶紧扭过头,白蝶轻轻一笑,腾出一条胳膊揽住了郝星星的腰间。郝星星的腿肚子都软了,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蝎子的加入似乎真的让进程一日千里,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徐扬感觉很快就到地下城的末尾了,可这次却感觉路格外的漫长。除了耳边隐约的敲打声,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漆黑,好像大的没有边界一样。
一手抱着郝星星的胳膊,一手抱着他腰,头还压在人家的肩膀,白蝶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走的浑身难受。但是想让他放手,绝对不可能!再难受他也甘之如饴。而且郝星星明显比他更难受,走路就差顺拐了。抱着同甘共苦的想法,白蝶心里甜滋滋儿的!
徐扬一个人走在前边,过了十分钟就觉得无聊了,连个人影也看不到。而且身后那俩人的气氛好怪异啊,自己是不是成了多余的了?唉,好想齐墨风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起床了没有,屁股还疼不疼了……徐扬自顾自地陷入了相思。
齐墨风当然醒了过来,床头柜上的早餐被他一扫而空,继续在床上抽烟。只是姿势,很微妙地从原来的躺变成了现在的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齐墨风决定让疑似上拍走的徐扬回来时感受一下家暴。隔着一堵墙的小宝好像是睡醒了,发出呜呜的哭声。齐墨风心烦意乱,他妈的居然还得让他看孩子?齐墨风不耐烦地皱皱眉,却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如果他能听到小宝的哭声,那说明这房子的隔音实在是差,那昨晚岂不是……这可是人满为患的宿舍楼啊!齐墨风咬牙切齿,可怜的徐扬此时还不知道,一顿毒打他已经在所难免了。
徐扬轻轻打了个喷嚏,高兴地认为一定是齐墨风想他了。想到齐墨风昨晚美味的样子,徐扬居然感觉一阵热气下涌,连忙收回了猥琐的想法。
继续前行了约莫十来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光亮,看到了人群。巨大的探照灯下,蝎子用钻头一样的钳子在坚硬的土层上挖掘,人们小跑着运着推车,从一个个洞穴把挖出来的土块碎石运到外边。这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没有人磨洋工偷懒,都在为了生存而奋斗。
看到主子来了,蝎群更加挥汗如雨,大钳子刨的飞快。土屑飞扬,差点把身边正在装车的人埋下去。
到了这里,白蝶很识趣地从郝星星的身上离开,没有让他在人群面前难堪。郝星星大大松了口气,要是白蝶还赖着不走,除了哭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顾鑫周死后,这里的事务顺其自然地交给了他身边最年长的人。这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看到徐扬一行的到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过来:“蝶神,还有这两位小兄弟你们好。”
这人徐扬之前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好像是姓李。
“李伯客气了,”白蝶说道,“今天进展的还顺利吗?”
李伯叹了口气,脸上沟壑一般的皱纹更加紧凑:“昨天蝗虫们突然飞走时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是小顾他……没办法,这种世道就是这样,好好的人没准说没就没。多亏了这个小兄弟,蝎子们挖洞比蝗虫快,即使没了蝗虫现在进程也算是顺利。”
徐扬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能帮上忙就好。”顾鑫周的死,严格意义上并不是他造成的,毕竟是顾鑫周主动要去找国王,而且他们还救下了小宝。可是徐扬心里还是忍不住自责,要是能再强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让顾鑫周送命了?
李伯拍着徐扬的肩膀:“别难过了,出了这种事谁都不会开心,但是活着的人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啊。这是小顾一直对我们强调的话,你们都是好孩子,愿意帮助我们这些没用的人,我们都很感激。”
这么大年纪的人跟自己诚恳道谢,徐扬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李伯您言重了,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进展,顺道力所能及地再帮帮忙,我答应了顾大叔帮助你们的。”
李伯看了看四周,原本浑浊的眼睛绽放了一丝光彩:“灾难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们都吓坏了,甚至有人出于恐惧,变得极端。幸好小顾他帮了我们,让我们知道我们还是人,不能跟畜生一样。现在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是还好有你们,你们守护住了小顾坚守的东西。”
徐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他根本没有李伯说的那么伟大。灾难刚刚爆发的时候他比谁都绝望,要不是那么多人一直支撑着他、保护着他,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就算是现在,见识到自己跟国王的差距后,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悲观,畏惧。
要是齐墨风在,绝对是一顿嘴炮和毒打,他最见不得徐扬这个样子。
想到齐墨风,徐扬好像突然来了力量,空荡的内心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徐扬甩甩脑袋,他现在是齐墨风的男人,绝对不能再让齐墨风操心或者失望了。
“来都来了,我也尽一把力吧。”徐扬笑道,从李伯的手里拿过沉重的锄头,徐扬走到黑压压的洞穴尽头,奋力地挖掘起来。
郝星星制止了想要上前劝阻的李伯:“您年纪大了,就让我们帮你来吧。”说罢郝星星有样学样地从另一个岁数不小的老人手里抢过了工具。白蝶犹豫着想上去跟郝星星一起,但是想到自己早起两小时化的精致的妆容即将被臭汗毁了,他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负责欣赏郝星星的肌肉就好。
徐扬带着蝎子们,动作出奇地整齐划一。干着干着,徐扬想起了小的时候。初中之前他还跟着父亲一起下地干过活呢,好久不碰这东西了,现在竟然还有些熟悉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徐扬的嘴角不禁挂起一丝笑意。
想到家人,徐扬不是不悲伤,他只是没这个时间。往昔的回忆越是珍贵,徐扬心里就越是坚定想要结束这场灾难的信念。
父母,刘旗,楚辰,徐扬失去的亲友已经太多太多,而且更多的人比他还要痛苦。为了让一切恢复正常,杀掉国王,徐扬势在必得!
结实的锄头刨下一块又一块的硬土,徐扬马上就挥汗如雨了。这种畅快的感觉让徐扬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像舒展开了一样,爽!
正干着活,远处一个分支洞穴里突然响起了轰隆的闷响,塌方了!
徐扬担忧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马上带着一群蝎子赶了过去。要是小范围的塌方还好,就怕起了连锁反应倒下一片。徐扬一边跑心里一边疑惑,这里的人干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都很有经验了,而且他们会一次次地加固边缘,挖掘的时候也是小心再小心,怎么会突然塌方呢?
拿着探照灯望去,塌方的范围貌似很小。可是还没等徐扬松口气,那一群人里突然爆发了尖锐的喊叫。
人群迅速四散而逃,被刚刚的塌方震倒在地的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面,呆滞地坐在地上忘记了逃跑,伸出颤抖的手直勾勾指着前方的黑暗:“怪……怪物啊!”
徐扬他们几人带着蝎子,和另外胆子大一些的人走到了塌方的地方。
走近一看徐扬怔住了,这跟本不是塌方,而是人们挖洞的时候,突然挖到了一处中空的巨大洞穴。通道和大洞的边缘,碎石还在窸窣地下落。
洞穴里有莫名的光源,徐扬眯着眼,没有用灯就看到了里边的东西。徐扬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巨大生物。
徐扬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为什么国王的蜘蛛会在这里?明明国王的气息还在很远的地方啊?
好消息是,甜心大蜘蛛似乎是在睡觉,而且周围那乱糟糟的声音似乎一点也没有打扰到他它。它的八条腿蜷缩在巨大的腹部底下,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缓缓地一起一伏。它睡得格外香甜,看到它的人们八成晚上就要做噩梦了。除了徐扬和郝星星,连白蝶都没见过这玩意儿,一般的巨虫和它相比,根本没资格被称为巨。
徐扬抬起胳膊示意人们后退:“不要吵到它,慢慢后退,把这个洞堵上……”
徐扬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的脑子把所有不相关的线索串联了起来,好像灵光一闪有了不得了的想法。
第一次见到国王是他攻击金库的时候,现在想来明显是为了杀死小宝,可那时候蜘蛛并没有在国王身边。刚刚从安德鲁手中跑出来的那一晚,大蜘蛛似乎就是从地底下睡醒后爬出来袭击人类的,而现在,它睡在了距离H市很近的地方。为什么国王身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它呢?为什么它会睡得这么死?为什么昨天国王明明能追杀他们,却好像忌惮着什么而放弃呢?如果徐扬的想法成立,那么,这就是他消灭国王的最好机会!
徐扬激动地转过头,压抑着心里疯狂的想法,发抖地拉过白蝶的手腕:“蝶神,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班了要去剪头发,可能会更的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