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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囿 完结+番外 (鹤悬)


  他运功封住了耳道,回忆起寂宁看向他时,那一瞬间神情慌张的模样。
  什么都听不见,但是,已经足够了。
  谢随晔大吼一声,继续同寂宁一起御剑杀丹獲,丹獲似乎更为惧怕长宁剑,处处躲闪,背上的双眼如血一般红。忽然,一道兽尾突然朝他袭来,谢随晔躲闪不及,然而想象中被甩落至地的痛苦完全没有到来。
  睁开眼。
  居然是寂宁。
  寂宁在那一刻,扑过来,代替他,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受了不轻的伤。
  他眼前已是晕开的一片血色,腥甜的血尚在喉尖翻涌,身上也都是大片大片的血污。但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呵,孽畜,就这么不想活吗?”
  谢随晔下一秒,拿起长宁剑,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刹那间,天地色变,波谲云诡,长宁剑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在丹獲避闪之时,直直朝丹獲双眼之间刺去。
  一声哀啸,响彻三界。
  ·
  暮春时节,临暮镇小雪已至,纷纷扬扬落满温府的所有石阶,如梨花,层层叠叠地铺满一地。
  寂宁尚在疗伤之中,听闻谢随晔苏醒的消息,立马从床榻上起身。
  一名黑衣女子的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唉小心些!自己一身伤还没落好呢?慢些!”
  待一路走到谢随晔房中,才发觉温澈也在。
  只是,在不停地向谢随晔哭泣道歉。
  “呜呜呜随晔兄,都怪我!我不应该答应让你和宁哥哥去冒险的!我没想到那怪物居然这么厉害,害你们受了这么重的伤……随晔兄……”
  “你最不应该的,就是让师父代替你!明明他可以不受半点伤!”
  “不怪你。”寂宁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安抚温澈道。
  接着视线转向谢随晔,看向他那被血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左手手腕之处,凤眸一抬,凌厉毕现,幽幽/道:“谢随晔,你简直是胡来!”
  “谁允许你用自己的血献祭长宁剑的?”
  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寒冰刻骨,让人感觉到,寂宁是真的,生气了。温澈也被吓到了,他印象中的寂宁,虽说冷漠寡言,但对每个人都是温润文雅,举止有度。
  随后赶来的黑衣女子看见这副场面,也觉微微震惊。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寂宁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谢随晔喉头一滞,道:“可是师父,他伤了你。”
  “如果我不灭了他,我们都会死在那。”
  “但是若把我献祭给长宁剑,至少,你还可以活下去。”
  他抬起那双了无生气的桃花眼,有些东西在不之不觉间黯淡了下去。可他还是哽咽着,继而说了下去:
  “师父,我真的见不得,你在我面前受半点伤害,这会让我发疯,让我发狂,让我失去理智。所以,你保护好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宽慰与恩惠。”
  寂宁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仍旧没有任何表示,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温澈在一旁哭得让人心烦意乱,边哭边被侍童劝了下去。
  片刻,那位黑衣女子走到谢随晔的床榻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道:“你就是寂宁的徒弟?”
  “年纪轻轻,便能击退丹獲,资质不错。”
  谢随晔觉得不好意思,刚要自谦一番,便被寂宁打断。
  “过誉了。”寂宁冷冷道。
  “……”谢随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所以,夸的究竟是谁啊?
  “这位如此好看的姐姐是?”谢随晔只得顺着她的话问道。
  黑衣女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留了一个字,道:“鬼。”
  “什么?”
  寂宁冷冷接话道:“南懿,莫要胡言。”
  “冥界之主,冥王南懿,掌万物生死,控十殿阎王。谢随晔,还不过来行礼?”寂宁皱了皱眉,语气加重。
  “……什么?”
  冥……冥王?
  待到寂宁和南懿回去疗伤,谢随晔还在震惊之中。
  这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是……
  虽然知自家师父是雪神,然而对于这种冥王,上神什么的,总觉得离自己十分遥远,虚妄且不真实。每每见到,都还是会有些许惊叹。
  不过话说回来,有这般人物照料寂宁,谢随晔也终归是落了心。
  ·
  “我看那人,现今对你是真心相待。你当真……”
  “当初又何尝不是。”
  作茧自缚,深陷泥淖,等到发觉那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落下,一切就已落下种子,生根发芽,无论善果还是恶果,都只能好恶自饮。
  如今已成参天大树,再要摈弃,连根拔起,有如登天之难。
  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又被宁大美人救了一次
嘿嘿,这谁顶得住啊?
只有以身相许咯o(≧v≦)o
除夕快乐,天天开心!
今日双更,下一更再过几个小时。

  ☆、第十二章 故人

  晚宴之时,温澈去寂宁房中唤自己的救命恩人可否出来一同用膳,却发觉,窗边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在窗前踱来踱去,时不时往里偷窥一眼。他揉了揉眼,那人的身影非但没有消失,还愈发变得清晰,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便轻悄悄地走近那人,准备戏耍那人一番。
  “随晔兄!你……”谁知他往那人肩膀上大力一拍,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反手扣住手腕,狠狠一摔,猛地反掷到湿滑的青石板上。
  虽说谢随晔也大概也只用了三分的气力不到,然而好歹也是长期修炼之人,温澈从未习武,体质还尤为特殊,这一摔,摔得温澈的身躯与石板亲密接触,温澈更是痛得嗷嗷直叫。
  谢随晔见到来人的面容,急忙松开反钳的手,不悦道:“怎么是你?”
  “呜呜呜好疼……怎么不能是我了?我叫宁哥哥吃饭啊……”
  谢随晔听到那句“宁哥哥”撇了撇嘴角,看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也压根没有去扶一把的意图,只是不情愿道:“对不起啊,我还以为……丹獲又来了。”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了。
  “什么啊,丹獲不是被宁哥哥带走封印了吗……你是他的徒弟,怎么连这个都不记得……”说完又捂着自己的腰侧,痛到呲牙咧嘴,不满地嘟囔起来,“算了,怪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们一起去叫……啊!宁哥哥!”
  来人便在他们身后,一袭白衫,长剑在侧,站在长廊里,定定地望着他们。
  谢随晔也惊了一惊,不过想想也是,窗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不发觉。
  “发生了何事?”寂宁穿过栏杆,走到二人跟前。
  “我我我……那个,宁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同去用用膳啊?”
  “你受伤了?”
  “不不不,我没事。”温澈笑嘻嘻道,“随晔兄若是不介意,也一同来吧!”然而寂宁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温澈那被雨水沾湿了大片的长衫,半晌之后,伸出手去,剑指一挥,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白光闪过,温澈也恢复如初,痛疼全消,青色衣衫也干透了。
  “这……我……”温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与谢随晔已习辟谷之术,无需膳饮。多谢你的好意。”寂宁又把目光转向谢随晔,“谢随晔,来房中一趟。”
  “哦。”谢随晔垂着头,跟着寂宁往房中去了。
  “唉宁哥哥……”温澈有一丝不死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独身一人往大厅的方向离去。  
  ·  
  谢随晔一进门,就开始揉搓着衣角眼巴巴地认错:“师父,我错了,我不该下手没有轻重,打伤温澈的……”
  沉默半晌,寂宁阖上门,再走到谢随晔面前,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罢了。我不是为了此事。只是下次,须有些许分寸。”
  “而且,我见你在窗外徘徊良久,还以为你有事相求。”
  “我……担心师父伤情。”谢随晔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吞吞吐吐说出实情,“可、可又怕师父责骂我。”
  他才不是怕责骂,而是怕自己那份藏不住的心意不受控制地溢出来,坦明在众目睽睽之下后,他无法预料到未知的结果。
  可是,又有一种即将捅破窗户纸的神秘与刺/激感在心底作祟。
  “师父您是否还记得,那日你在密境修炼完,我在门外等你,之后我们……”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藏在心底多时的、那个最直接的疑问!
  那天晚上他们的失态,难道寂宁就装作若无其事,故而敷衍了之?
  “我们如何?”
  “你……我……”谢随晔吞吞吐吐,心脏跳得快速,几乎要了他的命。
  寂宁沉思回想了片刻,最后幽幽/道:“本君记起来了。”
  “啊?”
  “那日你是否有问题要请教我,结果为师以天色太晚为由,遣你回房了。之后你也未向我提及此事,故我遗忘多时。如何,是习剑上遇到了困难,还是法术上有些许不通之处?”寂宁语重心长,满是欣慰地望向了谢随晔,“嗯,态度有所端正。”
  “……”
  谢随晔无语凝噎。
  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有几分失落,淡淡地,撒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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