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鹅它不乖 (玉案青)

这还差不多。雁泽半点不客气地接过来，拧开盖子也开始喝水。

大花原本想过来凑个热闹，见状又赶紧走开了，省得打扰了雁大人和主人的二人世界。

稍事休息后，他们继续上路，半个多小时后到达了建在小青山北面山腰平台上的墓园。东阳镇和周边乡村的人过世后一般都会葬在这里，有些云城人听说这里风水好，也会千方百计在此处购置一块墓地。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这会儿墓园里已经有一些人了，最近几年政府提倡文明安全祭扫，不许燃放烟花炮竹和烧纸钱，所以园里比较干净。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在亲人的坟墓前摆上祭品，默默寄托自己的哀思。

唐凤如的心情一下子就有些沉重起来，穿过大半个墓园来到东北角一个双人墓前，自己的父母就合葬于此，石碑上嵌着一张夫妻二人的合照。

他将坟墓周围长的杂草和落的枯叶清理干净，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糕点水果摆放在墓碑前，低声说：“爸爸妈妈，凤如来看你们了。”

大花好奇地探头瞧了瞧碑上的照片，咋咋呼呼地说：“咦，主人，你和你爸妈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附近有人一脸探究地看了过来，唐凤如不禁有些尴尬。

大花自知失言，慌忙压低声音道：“主人，对不起，我乱说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小时候村里人也这么说过，不过那个时候我才五六岁，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唐凤如摇摇头，“我和他们真的不像吗？”

照片里的夫妻俩五官端正而平淡，神情中透着乡下人普遍都有的朴素，让人看过后很难留下深刻印象。而因为父母去得早，唐凤如对他们的印象也很淡了。

见他没生气，大花松了口气，煞有介事地说：“是啊，您父母的眼睛都是细长的，脸形方方正正。主人您的眼睛却又大又亮，下巴也有点尖，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嘛，人类不是讲什么遗传基因吗，您可能是基因突变，所以和父母长得不一样吧！”

唐凤如眼角抽了抽，他又不是妖怪，突变个什么。

祭拜完父母后，往后走两排，就是奶奶的墓了，照片上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笑得满脸的皱纹。

唐凤如是被奶奶拉扯长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感情自然十分深厚，所以他停留的时间久一些，在心里默默念叨：“奶奶，您还好吧？今年养鸡场的规模又扩大了，大鸡小鸡加起来有三千只了，产量也比去年多了几倍。咱们的鸡和蛋很受欢迎，大家吃了都说好。我今年挣了不少钱了，能吃能喝又能睡，身体也比以前壮实多了，所以您不用担心我，要和爸爸妈妈开开心心地在下面过日子哦。”

他一向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往好了说。

就像以前在外上学或者打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受了多少委屈，回到家面对奶奶时都会藏在心里，免得老人家听了会着急难过。

唐凤如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仍然不免有些许感伤。

细雨霏霏，濡湿了他的头发，发梢上渐渐凝结出一滴水珠，恰好坠在他的眼角旁，就像流下了一滴泪似的。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是不是男人啊你。”

雁泽突然嘲讽了一句，伸出拇指在唐凤如眼角旁边抹了一下。

唐凤如浑身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为情地解释：“我、我没哭，脸上沾的是雨水。”

“得了，别找借口了。”雁泽那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既然不想让你奶奶担心，那就别哭丧着个脸，难看死了。”

有吗？那好吧。唐凤如又摸摸自己的脸，努力把嘴角往上提。





第27章 第27章
唐凤如想了想，又认真地小声说：“奶奶，我不骗您，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而且还有两个……两个朋友住在家里帮我的忙，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孤单了，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是啊，唐奶奶，您放心吧！”

大花接口道。

这家伙到了唐奶奶的墓前也不像刚才那样佻脱，规规矩矩地朝老人的遗像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唐奶奶，我是您五年前救的那只公鸡大花，您还记得吗？我会一直留在唐家陪着小主人的，帮小主人把养鸡场办得红红火火，挣上多多的钱！您在地底下也要保佑我早日修炼成大妖怪，早点找到一个知心爱人哦！”

唐凤如哭笑不得，这家伙真是满嘴跑火车，什么知心爱人，那么多后宫都不算数了？

还敢说自己是妖怪，会把奶奶吓到的！

转念一想，奶奶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和妖怪一样属于异类生物，应该不会受到惊吓吧。

不过被大花这么一插科打诨，唐凤如之前还有点沉郁的心彻底放开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说的话也都说了，该下山了，三人就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雨不知不觉间停了，天色逐渐转晴，路面上的湿气迅速蒸发，比之前好走了一些。

经过一个植被格外茂盛的山坳时，那里半人多高的草丛突然簌簌摇晃起来，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面钻来钻去。

唐凤如好奇地停下脚步，不会是只野兔吧？

片刻后，一阵绚光闪过，草丛后转出来一只鸟，羽色斑斓艳丽，五彩缤纷，身后拖着数根一米来长的尾翎，十分华丽，赫然是一只锦鸡。

唐凤如不由惊奇地睁大眼睛，他进山这么多次，还是头一回见到锦鸡，真是太漂亮了。

雁泽见他那样心里顿时觉得不爽，凉凉道：“有什么稀罕的，不就是一只野鸡吗。”

“啊啊啊啊，美人，美人！”

大花眼睛都直了，口水哗地流了一地，活像个急色、鬼一样扑了过去。

雁泽：“……”

唐凤如：“……”

喂喂喂，那只锦鸡的确很漂亮，但明显是个公的吧，这个没下线的家伙，居然不分对象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就发情！

大花跑到一半时“咻”的一下变身为公鸡的本体，兴奋得张开双翅，尾巴哗的一下抖开，炸成一朵骚包的鸡冠花。

锦鸡原本在草丛里寻觅草籽，听到动静后抬起头来，一眨不眨地瞧着朝自己张牙舞爪扑过来的公鸡，如同一个被恶霸吓得动弹不得的良家子。

唐凤如简直看不下去，正犹豫要不要上前阻止大花的恶行，却被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雁泽一把拖走了。

“丢人现眼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唐凤如还想挣扎，频频回头张望。

“可是什么，又不关你的事，那小子也该长点教训了！”

“咦，长什么教训？”唐凤如没听明白。

“没什么，快走吧！”

雁泽不耐烦道，转头下了山坳，唐凤如只得跟了上去。

罢了，他以前看过一期动物科普片，知道自然界中的同性行为并不少见，要是那只锦鸡真的被大花那什么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到家后唐凤如顾不得休息，马不停蹄地去厨房做饭，下午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吃完饭大花还没回来，唐凤如只能自己干了鸡舍的活，然后用相机重新拍了一组照片，特地拿去给雁泽看，带着期待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雁泽扫了一眼，“比上次强那么一点，不过看起来还是太死板，没多大吸引力。”

唐凤如有点失望，不过有进步就是好事，于是发了个新微博。

之后他就准备去镇上拿前天订的宣传单，为免再遇小偷，特地把钱包放进贴身的衣服口袋里，随即对正在走廊下翘着腿看几张旧报纸的雁泽打了个招呼：“我去镇上了，尽量六点钟之前赶回来。”

雁泽随手扔了杂志，从椅子上站起身，“我也要去。”

让唐凤如一个人去镇上他可不放心，要是再被人把钱偷了，自己还得跑一趟去找回来，太麻烦。

唐凤如自然是不能拒绝的，不过这位上次不是还说镇上不好玩，不想去了么，今天怎么又心血来潮要去了。

去院子里开小三轮时，唐凤如瞧了瞧灰扑扑的车斗，十分自觉地用抹布擦了一遍，又去客厅拿了个坐垫放上去，这才请雁泽入座。

雁泽显然还是不满意，皱着眉头说：“太寒碜了，你就不能买辆象样一点的车吗？”

唐凤如汗颜，“象样一点的车太贵了，我买不起啊。”

雁泽说：“那要看买什么车了，宝马是不用想了，但是买辆宝驴总可以吧，做生意方便，效率也高得多。”

唐凤如疑惑道：“宝驴是什么？”

“一种新型农用皮卡车的牌子。”雁泽把椅子上的那几张旧报纸拿起来，抽出其中一页的广告图给他看，“这种车既可以载人，又可以拉货，一辆也就才四五万块钱。关键是能分期付款，不用一次性付清，一个月只用交几千块，卖两次鸡蛋就够了，你怕什么。”

报纸是唐凤如前天在镇上时被人随手塞到手里的，当时就随便翻了翻，这则广告也看到过，只是根本没细看。雁泽现在刻意提了，又是一副小菜一碟的口吻，他才仔细瞧了瞧，然后有点动心。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同学里十分流行学车考证，一来费用比社会上便宜不少，二来也可以增加毕业后找工作的一项技能。唐凤如当时觉得挺有道理，后来利用一整年做家教的钱攒够了学费，在大三那年也去考了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