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所有的异象在一瞬间凝固,仿佛时间停顿在这个点。
沈长聆压住呼吸,手臂在身前弯曲,遮挡,所有的光华被他尽收入眼底,有万千流转的光华在他的眼中闪烁,如同浩瀚星辰在宇宙流转不停。
那是漆黑的眼眸中唯一流转的星辰!
然而此刻他的双眼是紧闭着的,像是被这凝固住的时间一般,他将所有的规则尽数的锁在眼底。
大概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将这片空间撕裂,或者,为所欲为?
真是可怕的力量……紧皱着眉头,沈长聆压制住自己在那种空茫的境界中停留的时间。
他原本只是想停住对方太过于强大的力量对于这里的改变,却一不小心打开了某种机关。
这是,那颗珠子带给他的力量?他不安的想着。那颗幽蓝色的珠子所蕴藏的力量居然有如此的强大吗?只是一次洗髓伐骨一样的无烬燃烧,居然就能将他身体中的力量提炼这么多吗?
还是说,那是通过清洗灵魂所产生的质的飞跃吗?
放弃在此刻通过这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控制这股力量的打算,他默念着法术终止的咒语,双手聚拢在胸前。
他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当睁开眼睛的一霎那,无数星辰流转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遁走而去,如同被神隐了一般,只留下少年清透明亮的眼眸注视着前方。
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也从他的眼中消失。
“一切终止……”他的术法那样的强大,居然在一瞬间就发挥了作用。
在一切被静止的时候,段沧澜就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雪停了,风住了,甚至连时间都有片刻的停滞……
而当他看着这所有的一切逐渐消失的时候,眼中的惊怒却无法遏制的出现了。
神,那是独属于这方大世界的神明的力量!
果然,这个人,就是神的代言人吗?他的身上拥有时间的镌刻,得天独厚的优势下,才能够拥有这样强大的对于规则的控制。
“果然是你,果然啊……既然如此,那么……”他低低地笑着,低着头,双手握在身侧。
“那你就去死吧!”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阻挡自己毫不客气的杀意,之前看似惨烈无比的场景居然就这样被抹去了。
因为接下来是更大的剧动!
“这是,空间的力量吗?”在看到周身的风雪消散之时,沈长聆就从某种诡异的寂静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
他隐隐能够从这片欲要破碎的空间中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
大概是……空间规则?
心中虽然有模糊的预感,他还是为自己的猜测惊到了。
“你这个家伙真的是……不怕死啊!居然连空间的规则都敢轻易的更改,你不知道,这样一来不管是我连你自己都跑不了,会堕入虚空,被撕成碎片的!”他冲着对面的人大喊,手中的招式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敢慢下来。
紧紧地掐住手中的诀咒,沈长聆半蹲着身子,将流霜盈盈地撑开转化成一张银白透亮的大伞,将所有的空间风暴挡在了身前。
看着周围稳固不定的空间有想要被撕裂的痕迹,他心中黯然——不,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这周围所有的人或物都会被一同吞没进空间的裂缝里吧?
“要的就是一起死,呵呵……”不管不顾的,对面的人喷出一口血,微笑的说道。
呵呵,能够用一具法身换来对方的重创,甚至是死亡,这是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但我可没有想要陪着你一起殉葬的打算。”用尽灵力将这片空间稳固下来,沈长聆累极,喘着粗气抬头吼道。
看着对方也立即快要倒地的身影,沈长聆气笑了。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偏执过头,总是用出这样不管不顾的招式。
可是,或许是太过于频繁了吧,在怒极之后反而又生出了几许的无可奈何之意。
真的是……叫人头疼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把他的脑袋狠狠地敲上几下!
背后似乎有什么异动,沈长聆没有敢转身,身前的那个人却突然间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攻击,却在看到对方快要涣散的灵体之后迟疑了一下。
不过,即使不迟疑,以对方扑过来的速度,自己恐怕也是避不过去的吧。
只来得及收起流霜伞,沈长聆被以一个亲密相拥的姿势,紧紧地抱住,仰身掉进了身后的空间裂缝中。
居然是空间裂缝!难怪对方要用这样同归于尽的方式扑过来。大概就是打着两个人一起倒霉的打算吧。
四周的裂缝越发的多了,即使是在第一时间想要远离,恐怕也会被空间裂缝的缝隙吸进去吧,那么对方又为什么一定要扑过来呢?保险他一定倒霉掉进去?
在掉进去的一瞬间,看着面前那张近在咫尺的冷铁的面具,他只有一个想法——这下子,估计真的要“殉情”了!
*
“你可真是太……肆意了!很好,这下我们都出不去了。”无力的□□出声,沈长聆扶着剧痛的额头,叹息道。
这里是一大片虚无的裂缝,不同于每次梦境中那种纯白无垢的颜色,这里的空间是漆黑的,透着种黑洞一样的气息。沈长聆看着周围是不是划过一道闪光的漆黑空间,叹息——因为撕裂了空间而产生的缝隙,这里的一切都排除在了正常时间的范围以外,是被遗弃而无从管辖的地方。
自然,这里也可以被称之为神弃之地,真正意义上不属于神所管辖的神弃之地。
那边的人仿佛死去了一样,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沈长聆看了看他,又将视线转到了他的手指上——唔,手指正在轻轻地勾动着,大概是人在昏迷之中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看来死不了。这样想着,他站起身,环顾着四周,企图能够找到着许的漏洞。
这里的一切都和正常的世界不同,无数的流星从身旁或者远处时不时的划过,沈长聆知道那是世界破碎后留下的痕迹,只有一颗流星,就燃尽了一个世界最后的生命。
不过,那些痕迹离这里还算很远,这一片区域大概还算是安全的吧?
稍稍有些不放心的,沈长聆再一次撑开了流霜伞,将它作为结界抵挡在了上方,谨防着有可能会突然出现的空间碎片——一旦碰到,里面蕴含的空间法则就会瞬间将人吞没。
“这样大概就可以休息一下了吧……”抬头看了眼盈盈撑在头顶的银白色琉璃伞,沈长聆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捂着胃部,感受着里面咕噜噜的声音,沈长聆无奈极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尽管在雪原上拥有充足的水分补充进身体,灵力也可以化为能量支撑自己的身体,然而这些终究比不上食物带来的生命的气息啊!
想到了之前在段星流那里时吃每天变换花样的食材,糕点,小吃等等美味,沈长聆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他看了一眼倒地昏迷的段沧澜,对方的嘴唇苍白到没有血色,面具下的脸庞也似乎透露着不健康的青白。
——算了,他想了想,还是默不作声的挪过去一点,然后又挪过去一点。
头上的流霜伞忠实的跟随着主人的动作挪动着位置,边缘处正好将倒在地上的段沧澜包裹了起来,纳入了结界内。
在这举目无亲连太阳都照射过来的地方,还是想办法一起走出去比较好,之前的恩怨还是先暂时放下吧。
不过,冷笑着看了一眼段沧澜,沈长聆转过头,不再看他——想让他劝说,然后对对方卑躬屈膝的请求一起离开,哼,不可能!
*
“哼,咳咳,你最好杀了我,不然等我伤好了我一定会取你性命。”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有人正微弱的呓语着,明明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却依然恶狠狠的放着狠话。
呵,同样是笼中鸟一样的被困在这里,能够逃离就已经称得上是难得了,那个家伙居然还在那里大言不惭吗?
斜眼瞟了一下对方,发现段沧澜正倒在地上,冷汗从他的额头滑落,他却闭着眼睛,显然还是在睡梦之中。
沈长聆歪了歪脑袋,坐在地上眼神波澜不惊的望过去,没有想要过去的打算。这个人在梦里都不忘记对他进行威胁恐吓,他真的是弄不清楚这个人对他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了。
连在梦境中都还念念不忘,这难道是一种黑到深处自然粉的境界吗?沈长聆不懂。
“……”对方显然是在梦中,而且,这貌似还是一个很不好的梦。
在无人可见的梦境中,段沧澜不断的向下沉,向下沉,在落地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每天修炼看书功课以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葭月宫最大的那棵树上数星星。
葭月宫,就是十一宫,在那个时候,这是属于他的宫殿。
所有人都不敢对他做出劝诫,只有哥哥们偶然看到才会告诉他,高处很危险,不要轻易上去,他每次都会很乖的跳下来,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再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