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羽一拍脑袋,拉起罗晟的手,“哦对,小舅舅,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快走吧。”
罗晟瞟了他俩一眼,哼哼:“就凭你们?”
接收到对方毫不掩饰的鄙夷,华崇义警告的眯起眼睛,还没等开口风轻羽那边就先炸毛了,跳着脚扯住罗晟的脑袋开始狠命的晃,“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谁啊你,臭屁什么啊,我们怎么了?”随后伸手扯过后面的华崇义,颇为自豪的介绍,“这位是我们特种大队最年轻骁勇的队长,战斗力顶你一个连信不信?”
罗晟‘切’了一声,没跟他白扯。风轻羽接着说:“而且我们也不是煞笔,这么危险的地方可能单枪匹马来吗,我们后面有人呢。”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声高亢的狗叫从走廊尽头的一个屋子里传出来,几人纷纷侧身,陈教授低叫一声:“不好。”转身就朝那件屋子奔了过去。
几个人刚冲到那件屋子的门口,就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血腥味儿,夹杂了肉体溃败的腐味儿,冲进了鼻间。
陈教授急忙跑到里面最靠窗的位置,将一排白屏风隔断移开,露出了一张单人床,床边蹲坐着一只半人多高劲壮的昆明犬,看到他脖子上一等质量的黑带,就知道这是一只受过训练的军权。它睁着湿润的眼睛守在床边。
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穿着迷彩长裤的男子,浑身上下被浓稠的鲜血染透,一条裤腿被高高卷起,小腿处绑着厚厚一层侵着血的绷带,上半身半裸着,胸前和背后同样交叠着沁红的绷带,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第一眼都会觉着这是一个无声无息的死人。
轻轻摸了一下那只不安躁动的军犬,陈教授比着手指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低声哄着:“贝龙乖,别害怕,张队长刚刚有什么动静吗?醒了吗?”
贝龙呜咽着低叫了一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一直站在门边的风轻羽,忽然感觉到身边人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测过脸,看到一脸惊呆的华崇义。
陈教授叹了口气,拿起沾血的听诊器刚想去听床上的心率,就听到两步急切的脚步声,随后自己就被一阵迅猛的风速给推到了一边。
“崇……”风轻羽惊诧的伸出手,还来不及抓住那人的一块衣角,就看到华崇义整个人冲到了床边,站在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听他轻轻的喊了两声。
“哥……哥?”
华崇义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人那张灰白的脸,虽然两三年没见了,但他的一丝一缕他都能记得住,何况这个人只是消瘦了脸颊,其他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怎么会这样?”华崇义转过头,眼睛盯着陈教授。
陈教授被吓的晃了一下神儿,回道:“张队长在护送我们来的路上被偷袭,整个小队的人只剩他自己,由于那些基因改造的异变人实在太厉害,他也伤的很重。”
华崇义伸手握住张子尧搭在床边无力的手,还好,还有一丝温暖,华崇义松了一口气,哑声问道:“他伤在哪了?有多重?”
未等陈教授回复,罗雪从门口走进来,将柜子上最后一瓶抗生素碾磨成的药粉递给陈教授,两人一边帮毫无知觉的张子尧解开绷带上药,一边说道:“他身上一共重了两处枪伤,一处在左腿,我和陈教授已经帮他把子弹取出来了,另一处在靠心脏附近,这里没有仪器辅助,我们只能用手术刀一点点探,发现可能卡在肺动脉和主动脉正中间的位置,那里情况太过复杂,心室周围大小血管无数,我们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半路作罢。”罗雪一圈一圈将绷带绕开,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鼻而来,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胸膛时,华崇义的双手开始颤抖。
认识这漫长的时间,风轻羽还是第一次看到华崇义如此慌不择路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隐隐不好受。
“还有呢?”看着罗雪手里的药粉铺洒在张子尧胸膛上,即刻被血污覆盖,上面的皮肉已经发生发炎溃烂的现象,红黑模糊的一片。
罗雪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还有一处应该是内伤,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用手摸了一下,大约是有三根肋骨断裂,虽然伤到肺脏的可能不大,但是足够疼到他昏迷不醒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没有足够的药品和治疗设施,他外伤已经感染,再不给他动手术取出子弹,修复肋骨,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从头到尾就像一个机器人一般,对华崇义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无情的阐述着床上之人惨痛伤情,“他已经反复高烧三天,我们找遍了整座住院部,只有仅存的被忽视掉的两瓶口服抗生素,而对他是作用不大。如果在这样拖下去,他很有可能就这么直接过去了,而且是活活折磨而死的。”
华崇义看着他哥安静的眉宇,轻轻用手指碰了碰他的鬓角,张子尧一向骄傲带笑的脸,此时灰白的跟死人根本没多大差别,微弱的呼吸频率也不如常人那般匀称,时高时低,时有时无。
他早就知道,他哥虽然性格外向开放,但无惧生死为国为民的心思总是放在第一位。
这一天,不会远。
没想到自己一直惦念的人再见时会是这番模样,华崇义不禁红了眼圈儿。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这种眼神,华崇义一向是坚强不屈的,百折不挠的,沉稳睿智的,神勇果敢的,这种陌生的伤痛软弱的感情,是风轻羽第一次从他的身上体会到,这种显而易见的心疼的表情,也是他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原来,华崇义不是一个钢铁人,也不是一座冰山,他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装着他认为重要的人。
心里胡乱翻腾了一阵,风轻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也不好受。他默默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回到基地,那里有药物和干净的医疗设施,说不定还能来得及。”
低垂的肩膀猛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华崇义猛然回头,一双鹰眼炽烈,一把抓住风轻羽放在他肩上的手……
“轻羽……你可以……”
手骨被捏的咯咯作响,风轻羽疼的只是咧咧嘴,把惊呼给咽了回去,他看尽华崇义的双眸,明显的带着希冀与期盼,他看着华崇义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他三人都还没弄懂华崇义的意思,就看到风轻羽毫不犹豫地从衣服里拿出小彩石,也不管会不会被人觊觎,他现在的心思就是能快治好张子尧就行,他不想看到华崇义那张担惊的脸孔。
再看清他手中的东西之后,罗雪和陈教授齐呼:“能源种!!!”
“能源种?”风轻羽看了看彩石,“你们管它叫能源种吗?”
陈教授急忙点头,想要靠近,却好像又不敢靠近,停在原地,“不瞒你说,这个东西我们手里也有一个,已经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它不自觉挥发出来的庞大能量让人惊讶,有负能量也有正能量,所以我们叫它能源种。”
罗雪的眼如机关枪一样在风轻羽和能源种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脑袋里飞速旋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崇义突然站起身,将风轻羽的身体猛一下推到床前,不耐烦的说:“别研究这个了,你快点。”
风轻羽被他粗鲁的动作推了一个趔趄,他不满的扭动了两下,将床上的脏污布单全部扯开,弯腰仔细查看着张子尧身上手上的情况,噘着的嘴却能栓一头驴。
不是专科大夫也不是科研人员,仅凭自己的眼睛观察,风轻羽只能看到那些外露的溃烂皮肉组织,他放弃了检查,只好动用意念催动能源种。
外来的侵略意念猛然进袭,大脑步入熟悉的意识交缠阶段,风轻羽将手隔空放在张子尧的胸膛上,掌心下一层薄雾般的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地渗进了张子尧的身体,旁边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眼睁睁验证着科幻电影一般的奇迹场景。
掌心如同内镜灯一般,风轻羽的脑中除了意识源的互相碰撞,还仿佛有一双眼睛,隔着皮肉看到里面的内脏骨骼和脉络血管。顺着心室周围绕了一圈儿,找到了那颗铜黄色的子弹,和罗雪说的异样,正中主动脉和肺动脉之间,子弹头离肺动脉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在这种细菌和病菌疯狂滋生异变的时下,谁也不敢冒这个险贸然开胸。
“怎么样?”一片寂静下突然传来华崇义焦急的声音,风轻羽本就因为促发能源种而意识冲撞,听到他的声音神志猛然一顿,头疼的更厉害了,嘶哑着嗓子低声喝道,“闭嘴,别打扰我。”
皮肉伤恢复容易,可想把子弹硬生生从身体里逼出来,需要不小的能量,以风轻羽的经验,他每次催动更大更多的能量时,就会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大脑里乱窜的意识流,如果他体力不够,精神能力流失就会加快,他的大脑就会有种被外来意识流侵蚀吞并的可怖感觉。
能源种散发的能量越来越大,掌下的薄雾微光的颜色也越来越重,风轻羽睫毛颤动,紧紧闭着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子弹一分一分地从张子尧的血肉里抽离出来。
吧嗒一声,子弹掉在地上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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