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回首,看尽华崇义的眼里,两人在飓风嘶吼与地动山摇间,四目相接,遥遥相望,一切的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一个字,一切的情深不悔,全变成了一眼万年。
“还记得吗?我说过,我怕死,但我更怕你死。”风轻羽这么问。
“记得。”华崇义回答。
“还记得吗?我说过,如果必须选择,我也不会抛下你。”
“记得。”
“所以,相信我。”
华崇义嘴唇颤抖,脸色惨白,不再开口,他的胸口彷如被巨石碾压,如鲠在喉,浑身剧痛,说不出来一个字。
罗晟抬头,不禁大喊出声,“轻羽,你要干什么?”
风轻羽半长的发丝被飓风卷起,白皙的面颊血迹斑斑,赤色的眼眸沉光闪动,众目睽睽之下,他猛然腾飞而起,一跃十余米之高,扬臂一掷,将八卦盘深深嵌进了刻画着‘伏羲崖’三个大字的正中间,从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八卦盘,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骤然光芒大作,黄色的光圈一层一层的从它的周围扩散开来,中间篆刻的‘归’字如同被描了赤红色的朱砂,从黑色陡然变成了红色,侵染了周围的七颗能源种,躁动非常。
风轻羽回身朝着华正霖伸出一臂,“拿来,‘艮位’能源种。”
看了一眼被嵌进‘伏羲崖’石壁中的八卦盘,那一圈一圈的圣洁光芒,简直要刺瞎人的双眼。
华正霖脸色一凛,飞身向后,意图明显。
风轻羽双眸一眯,“你自找的。”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八卦盘猛然发出一声‘轰!’的巨响,震彻云霄,一抹迫人的黄色光柱从它的中央位置猛然爆发,七颗能源种立时爆发能量,以所有人肉眼可见的情形下,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柱如同七颗飞射的导弹,穿透空气,扫平所有阻碍,以迅雷之势,同时朝着华正霖投射过去。
“啊!!!”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发出一声急促短暂的惨叫声,华正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只气球,随着能量的狂猛注入而膨胀,他的四肢迅速失去了知觉,大脑的意识逐渐被占领,他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这就是七颗能源种同时发散的能量强度,而且,只是一半而已。”
华正霖四肢颤抖,身体一半火热,一半冰冷,他激烈的粗重喘息,试图平复消融体内的猛冲的能量。
风轻羽无风自动,无翼自飞,这次,换做他居高临下的,俯瞰他人的痛苦挣扎。
“没用的,你不是想要知道能量全部注入基因异变者的身体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吗?”
华正霖猛的抬起脸,刚毅的脸上极难得的闪过一丝惊惧。
风轻羽似乎对于他此刻表情很受用,冷笑道:“那么,马上我们就会知道了。”
他话音未落,华正霖就感觉到身体一阵猛烈的暴动燥裂之感,如同被活生生忍受车裂、腰斩之刑的痛苦,无法吸收的多种属性能量,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扩张蔓延,冲进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脉络,侵略、占领、胜利。
最后,只留下一声不甘心的嘶吼,异化成了万缕黑红色的光线,消散在空气里。
风轻羽接住从华正霖体内分离出来的‘艮位’能源种,死死的攥在手心里,那上面还沾着,没凉透的鲜血。
他抬起赤红的双眸,遥遥望着华崇义,这一眼,太多太多的,难以倾诉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款款深情。
方尤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当他勉强撕开一条缝隙,就看到风轻羽孤身站在‘伏羲崖’之前,将‘艮位’能源种投掷嵌进八卦盘的最后一个小小坑穴。
此时,八颗能源种终于齐聚,一股强大的能量辐射从八卦盘中间的‘归’字中爆发出来,通体被笼罩在浓重的圣洁橙澈的光线之中。风轻羽咬了咬牙,他知道,华崇义的目光仍在追随着他,他知道,他还有未完的话没说出口。
可是,他不能回头。
风轻羽深深的吸入一口气,闭上双眼,将自己的脸,对准八卦盘的最中央,黄色的光线先是吞没了他的脸、他的头,最后吞噬了他全身上下!!
风轻羽从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痛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难以承受。八股能量齐齐打进他的体内,与他的血脉交缠,与他的意识相融,如同万吨重力,挤压着他的内脏,碾磨着他的骨骼,撕扯着他的血肉,那种难以用任何语言词汇来形容的巨大痛楚,铺天盖地的袭来。而最难以抗拒的,是他大脑深处的,或许说是他血脉之中的,那一种奇异的,莫名的,无法抵抗的归属感,让他逐渐失去了理智,意识在虚幻的天地间游走,渐渐不再清晰。
八颗能源种同一时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那冲天的光焰将云雾燃烧穿透,‘咻’一声,在空中形成一个圆形的旋涡。原本颜色各异的光线,霎时变成了赤红色,与八卦盘的圣洁黄色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一时间,天地色变。天空骤然一片黑云罩顶,太阳忽然没了踪影,白天立时被黑甜覆盖,飓风狂笑不止,地壳剧烈颤抖,大海汹涌翻腾。一副世界即将灭绝的旷世绝景。
但是,已经看不见了,风轻羽的,身影!!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切,无法预知,无法阻止的,让它发生了。不知道是谁突然爆发出一声呼喊:“少爷!!!”
“轻羽!!!”
他还能听到同伴的呼唤吗?
“轻羽,我的天,轻羽!!!”方尤的眼泪夺眶而出,死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罗晟低着头,宽阔的双肩剧烈的颤抖,死死地攥着拳头,额头抵在地上,磕出一片血印。
只有华崇义,一个人,突兀的站在昏暗、血腥、斑驳狼藉的天地间,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光芒大作的‘伏羲崖’。
他的双瞳,犹如被阴云遮盖的太阳,黯淡无光。一张俊美的脸庞惨白如雪,薄唇颤抖,呢喃着什么,谁也听不清,
方尤懂唇语,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华崇义,他在说:轻羽,别去,你别走。
反反复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突然,华崇义身子一抖,整个人像疯了一般,抬脚朝着八卦盘冲了过去。罗晟和方尤大惊,什么都顾不得了,俩人从背后一把将人抱住,方尤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臂,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崇义,你冷静点,不能过去。”
华崇义像是失聪失智的狂者,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他淡金色的双眸紧紧地光焰冲天的地方,整个伏羲崖都被八卦盘爆发出来的圣洁光芒所覆盖,风轻羽已经被完全吞噬,只留一个身躯的轮廓,像是矗立在熊熊燃烧的火焰里。
华崇义什么也听不见,除了风轻羽,什么都没有,他一把甩开方尤,抬脚冲过去,方尤被他的力道甩出去两米远,罗晟从背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被华崇义拖着往前走,康炙禹从后面飞奔过来,大喝一声,跳上华崇义后背,将人扑倒在地。华崇义奋力挣扎,眼底一片血红,脸色狰狞可怖,丧失理智般的疯狂朝着压制他的两个男人攻击着。
罗晟咬着牙,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后背被华崇义用手肘一下重过一下的锤击。疼的他几乎要吐血,随即朝着身后大喊,“他疯了,过来帮忙啊!!”
第277章 回到原点
小亮和梧桐被吼的一愣,随即被易峰和三儿放落在地,四个人一起冲了过来,“副队,你别这样!!”
易峰抓住华崇义不断挥舞的拳头,大喝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你想害死自己是不是!!”
几个人一起按压住华崇义的四肢和后背,死死的将人压制在身下,康炙禹腰窝受了一击,疼的闷哼一声,被华崇义疯狂的样子吓的不轻,不敢松懈一分。
身上是五六个人死死的压制着,华崇义挣脱不开,像一只被锯断手脚的驱壳,奋力的往前爬去,下颚被尖石磕撞的鲜血淋漓,嘴里一直在嘶哑着,“轻羽,不要走,你回来啊。”
看着他歇斯底里崩溃的样子,方尤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华崇义跟前,阻挡住他挣扎前爬,腔调颤抖无力,“崇义,崇义拜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这是轻羽自己选择的,你不是一直希望他能做个负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吗?!”
华崇义还是没听见,拖着身上的人往前爬,破碎绽裂的伤口在地上拖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方尤不忍心看他再折腾自己,上前捧起他的脸,“轻羽现在做到了我们所期望的样子,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勇敢更坚强,此刻他光芒万丈,这么选择,不止是为了你,更为了我们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啊。”
小十四跟在方尤身边,急忙补充道:“你这样做已经无济于事了,风轻羽现在已经和八卦盘一起化为能源种封印,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冰封能源种,你是想让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白费吗?”
说道最后直接大喊出声,“到底是谁没有种?风轻羽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软弱的废物?他活出了你所期盼的模样,你做到了他期望的事情吗?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你要这么放弃我们一走了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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