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老鸨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侧身站到一旁,是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老鸨一闪开,男孩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两步,离酒桌近了些。
男孩垂着头,瘦弱的身子挂着件半敞怀的艳红色锦袍,头发松松散散地拢在身后。
“还不快抬头,让二位贵客瞧瞧你的模样儿。”老鸨用团扇拍了下男孩。
男孩被团扇一拍,抖了一下,随即抬起了小脸儿,迎着闲云二人。
男孩面容精致姣好,似个女娃娃般,白白嫩嫩,黑亮的双眼中,仿佛涌动着清澈的泉水。
老鸨拉长音调道,“这倾城啊,模样没得挑,性子好,身子更是干干净净,可还没接过客呢!本想着择一吉日让倾城在各位爷面前露脸,找个有缘分的贵客。谁知今日这缘分便来了,叫老身瞅见了您二位,心道这可不就是贵客嘛,就是不知咱们倾城有没有这福分侍候二位了。”
呸,有缘分的贵客,是想高价把这孩子的头筹卖了吧!
闲云慢吞吞摇着折扇,正色道,“嗯,不错,可还有其他类似的——尤物?”
老鸨的双眼立马笑成两条线,随即又面露愁容,“咱们倾城能入得了二位贵客的眼固然好,只是咱们醉花楼主以姑娘营生,倾城这般的,一来稀少难找,二来也怕生意不好做,便只此一位,不知您如何打算?”
闲云点点头,收起折扇,“开个价,这倾城,我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上第一章,希望读者大大能喜欢,望天~
第2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清点了银票,老鸨欢天喜地地跨出门,关门时还不忘冲闲云挤眉弄眼道,“那您慢用,老身先下去了。”
看人都走了,闲云对倾城和颜悦色道,“这里没人会为难你,抬起头来我看看,好吗?”
倾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瞧着同自己的说话的人——手持折扇,一袭白色锦袍,玉簪束发,面容清雅温和,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多大了?”闲云柔声道。
“倾城今年九岁。”
“倾城可是你的本名?”
“是来了这儿以后,起的名字。”
“哦?那你的本名是?”
“倾城自小便在街上乞讨流浪,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叫花子。”
闲云有些犯愁地咂咂嘴,用折扇敲着手心,悄悄朝一旁的浛逍使眼色。可浛逍这厮只当看不见,无声饮酒。
屋内许久没人说话,倾城开始低声抽泣。
闲云见状,忙道,“怎的哭了?”
倾城哭得话都说不利落,小身板儿抖得厉害,“倾城不想再被转手卖了。倾城知道,二位公子善心大发,替倾城赎了身。可倾城无处可去,不想再去乞讨流浪,只求留在恩公身旁侍候,倾城什么都可以干的。”
闲云看得心都酥了,忙道,“谁说要卖你,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了。”
倾城听了这话,身子抽得更厉害了,“多谢恩——”话没说完,便双眼一合,朝闲云倒了过来。
闲云慌忙伸手去接,其瘦弱的身子正好跌进闲云怀中,跟一把柴火差不多。
闲云替倾城摸了摸脉,身子虽然虚弱,好在并无大碍。无意见,闲云看到倾城露在袖袍外的手臂,满是淤青跟红印子,看来没少吃苦头。便轻点倾城的眉心,略施仙法,如此一来,多少能减轻其身体上的疼痛。
浛逍在一旁看着闲云又是给这孩子施仙法,又是抱到床上盖好被。忍不住道,“凡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你这样插手,这孩子的命格会乱,不见得是好事。”
闲云不以为然地笑道,“这孩子既然能在这里被咱们撞见,便是缘分。你怎知这缘分不是他命里既定的呢?这孩子跟我有缘,留在身边,日后也算有个伴儿。”
闲云左思右想,一个男娃娃叫“倾城”,着实别扭。
闲云正琢磨着起个什么名儿,正好对上倾城那如一汪泉水般的双眸,用扇子一敲脑袋,笑道,“涳泠这个名字你可喜欢?”
小家伙明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欢天喜地地答道,“喜欢!”
涳泠笑起来,脸颊会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模样甚是讨喜。闲云瞧着喜欢,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没想到,反而被涳泠顺势握住了自己的手。涳泠握着闲云的手,笑得更欢喜了,直到回土地庙,都没有撒开。
得知闲云是一方土地之后,涳泠楞了一下,“原来恩公是土地公公。”
“土地公公”这几个字,闲云觉得格外扎耳朵,扯出一个笑脸道,“叫我闲云即可,土地或者公公就免了。”
土地庙内巴掌大的地界儿,可容身的屋子只有两间。除了闲云平时睡得那间,就剩一间背阴的侧室,很是潮冷。涳泠这小身子骨若睡在那侧室,只怕受不住。
闲云领着涳泠到了自己平日睡的那间,笑吟吟道,“以后你就住这儿了,我在一旁侧室,有什么事便去寻我。”
涳泠看了看这屋子,又看了看闲云,小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嘴,点点头。
侧室的门一被推开,便吱呀作响。屋内一片狼藉,已结满蛛网,一股霉潮味扑面而来。闲云忍不住皱眉,挥袖清去满屋蛛网,化出一张床,走了进去。
闲云刚坐下,就看见涳泠探进一个小脑袋,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涳泠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站在门口,不说话。闲云拍拍身边的床铺,示意涳泠过来。
涳泠见状,立马跑向闲云,一头扎进其怀中,小细胳膊紧紧环住闲云,委屈道,“涳泠怕。”
一句委屈巴巴的“涳泠怕”,闲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闲云轻轻抚着涳泠的头,柔声道,“怕什么?”
“怕一个人睡。”涳泠将头埋在闲云胸前,声音带着哭腔。
闲云心中的一块柔软,被涳泠轻轻戳中,“那便与我同睡,可好?”
“嗯。”涳泠从闲云怀里抬起头,虽双眼含笑,但仍看得出泛着泪花。
闲云替涳泠拭去眼角的泪花儿,忍不住又摸了摸涳泠的头。
回到主室躺下后,棉被之下,一只小手碰了碰闲云的胳膊。
“靠里躺些吧,我占不了那么多地儿。”涳泠小心翼翼道。
闲云瞧着床内侧的确宽敞得很,便往里挪了挪。
涳泠也跟着动了动,贴在闲云身边,小声道,“这样暖和些。”
闲云翻身面向涳泠,伸手将其身后的被角掖好,轻声道,“嗯,睡吧。”
次日,闲云打算带涳泠下山去买些吃食,便用仙法给涳泠化了一身素净的短袍,再帮涳泠将头发挽起来,俨然一个充满灵气的小童,闲云甚是满意。
许是在燕云城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一进城,涳泠便紧紧攥着闲云的袍角。
察觉到后,闲云牵起涳泠的小手。那小手有些凉,也攥紧了闲云的手。
路过书摊时,闲云见涳泠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些读本,好奇道,“你识字?”
“嗯。”涳泠点点头。
闲云有些诧异,笑着摸摸涳泠的头,随手选了几本买下来。
涳泠伸手接过读本,欢喜地看着闲云道,“多谢。”那对浅浅的小酒窝,勾得闲云总想摸摸涳泠的头。
街边的吃食并未能吸引涳泠。闲云便随意买了些青菜鸡蛋和五谷。
回到土地庙,闲云施法,将买来的食材化成可口小菜与清粥。涳泠捏着小勺子,吃得斯斯文文。
闲云坐在一旁看着,心中有股道不明的满足感,大概类似于人间当了爹,看着自己宝贝儿子的感受吧。
那几册读本,涳泠看得不撒手,直到入夜该上床了,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
闲云独睡惯了,安顿好涳泠,下意识就要回侧室。
“你去哪儿?”闲云回头,见涳泠眉头微蹙,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闲云才想起涳泠怕自己睡,笑道,“哪儿也不去。”如此,涳泠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熄了蜡许久,涳泠的鼻息都没有变轻,想必是没睡着。闲云本打算默不作声,直到涳泠先开口道,“闲云,你是如何成了神仙的?”听声音,似乎还精神得很。
“我——有仙缘。”闲云闭着眼睛搪塞道。
“你之前不是神仙?”涳泠问道。
闲云这漫不经心一答,似乎引起了涳泠的兴致,早知如此,便胡扯自己生来就是神仙了。
不过涳泠没猜错,闲云从前,的确不是神仙,而是玉昆山的一只野鹤。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不是句夸人的好话,但闲云的确同那“鸡犬”类似。
玉昆山上建有一间名为凝云观的道观,仙气环绕。闲云作为一只野鹤,从未刻意修炼,不经意间便沾染了些灵气。
偶有上山烧香的人,看到歇在山腰的闲云,皆大呼,“实乃祥瑞之兆!”然后,便会朝着连人形都化不成的闲云,拜上几拜,才心满意足地离去。时间久了,闲云便习惯了这些人的跪拜,渐渐成了玉昆山“吉祥物”般的存在。
直到那日,一功德圆满的道长即将飞升。那道长本正在山间静修,周身突然仙气腾腾,连带着在一旁闭目休憩的闲云,飞升了。于是玉昆山传开了,道长踩着白鹤升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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