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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 (是鱼鳖耶)


  生死乃是平常事,风仪得以飞升上界,必定能够将其看淡。这个道理简单却又深奥,长清和晚烛看不破,倒也情有可原,但书怀不像是会受死亡所困扰的人,他一向把天道挂在嘴边,应该不会不知道生灵死去也是遵循天道准则。可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似乎不认为西海之事是天命所定,风仪看了他一会儿,愈发觉得奇怪。
  那两道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自己背上,书怀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下意识地以为风仪又在打桃木剑的主意,便将佩剑解下来抱在怀里,双眼依旧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的小树林。对方的动作代表着什么,风仪也能看得出来,于是他又笑了两声:“我并非在想你的剑,你大可放心。”
  这个方向上除了桃木,就只剩下书怀自己,风仪若非在盯着剑,又是在盯着何物?书怀感觉他不是吃错了药,就是把药吃多了,以至于言行举止都不太正常。
  火苗渐渐小了,书怀的背影也随之变得晦暗不明,风仪幽幽地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抛出一句:“我还当你看穿了死生规律,不会为这种事而担忧,如今看来,你也倒和常人无异。”
  “前几日你喝酒,竟然醉到了现在不成?”对方听见他说话,终于转过头来,“倘若她是正常死亡而非存雪所害,我何必耿耿于怀?存雪不能代表天道,我以为你当懂得。”书怀顿了顿,又道:“我非圣贤,圣贤非我。你所言不假,我亦是常人。”
  风仪在心中回味着他那番话,恍然惊觉一直看不透真相的原来是自己。若仅仅是看淡生死,而不注意生者是否到了应当死去的时候,何尝不是陷入了一场自欺欺人的迷局?书怀说完那些话便又将头撇了回去,而这时火堆终于熄灭了,风仪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胸口,眼中浮现出少有的迷茫。
  他得道比书怀要早,故而轻视后者,然而此刻他再次发现自己错得离谱。后来居上这四个字可一点都没有错,前人不一定就比后人强多少,他以为自己站在了巅峰,殊不知总会有新的巅峰来取代他。
  可惜吗?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当然是可惜的,宫翡总这么说他,大概也不无道理。
  林间始终未有半分动静,夜色沉沉地压下来,压在河流上,压在树枝上,压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万籁俱寂,静默无声,唯有星辰还高高挂在天幕,像一颗又一颗窥探人世的眼睛。书怀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没什么特殊的表现,风仪看戏的心思稍微淡化了些,但那张嘴依然欠抽得很:“我要是你,就赶快去林中抓他,或许一捉还能捉一双。”
  “你平时对宫翡也这样乱讲?”书怀冷笑道,“她能看上你真是瞎了眼。”
  “那小狼崽子才是瞎了眼,摊上你这么个家伙。”风仪反唇相讥,“我只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已,莫要觉得奇怪。”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书怀背对着风仪,在其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翻了个白眼。身后那家伙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想将他激怒,书怀表面心平气和,实际上已经开始在心中不停踢打那名为风仪的小木头人,宣泄自己无处安放的情绪。他们两个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一个说一个想,各怀心思地坐了些时候,竟也觉得畅快无比。
  书怀站起身来,感到神清气爽。已经过了这么久,那狼崽子还没回到这边,大概自己是时候去找他了。
  看着书怀走向林间,风仪伸了个懒腰,也要跟他同去,书怀扭头瞪了人仙一眼,没好气地质问:“他又不是你家的,你跟过来作甚?”
  “唉,我看你脑子也不太清醒。”风仪捶了捶左肩,开始胡编乱造,给自己的行为寻找恰当的理由,“如今危机四伏,可能发生意外,你若出了事他便不好受,他若出了事那只傻鸟便不好受,那只鸟要是不好受,我当然也就不好受了。为了我能过得舒坦些,我必定要跟着你。”
  尽是些歪理。书怀啐了一口,依旧要赶他离开,风仪又扯了几句,却真的转身走了。
  虽然那小狼崽迟迟不归,但也绝无性命之虞,存雪若是动手,他们在外面就能知晓。此处没有那股如冰雪般寒冷的灵气,而缺少强劲的灵力,必然无法伤及墨昀分毫,想来是有别的事情把他绊住了。书怀低下头穿过树丛,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看到墨昀背对他站着,他刚想开口去唤,却见有一只受惊的野兔从草里冲出来,飞快地经过自己脚旁,仿佛就是刚刚被小妖王吓跑的那只。
  “又不听话?”心中那点儿担忧最终也没说出来,书怀抱剑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墨昀,“早就叫你别欺负那兔子,你倒好,阳奉阴违的,转头就去逗它。”
  忽然被他斥责,墨昀不由得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书怀耳聪目明,自然听见了这声响。他低头扫了一眼墨昀低垂的左手,借着月光看到血珠滴答滴答地落下,嘴角不禁一抽。
  小妖王抬起左手舔了舔上面的血迹,一双眼里写满了幽怨,好似在责怪他护着那只野兔,但又分明不像。书怀发现对方的神情不对,便欲上前察看可还有别的伤,谁知墨昀见他过来,竟然慌乱地后退一步。这是从未有过的反应,书怀怔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两厢对视半晌,他才迟疑着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无事。”墨昀紧盯着他,眼底暗潮汹涌,自己原本有很多话要说,可见到这个人的那一瞬却没了底气,问也问不出口,说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它们在心里堵着,化成一滩酸涩。
  说自己没事的往往都是有事,但现下这情形好像不大适合追问,书怀又看了墨昀两眼,尝试着去拉他未曾受伤的右手。这一次墨昀不再躲避,然而书怀能感到他掌心沁出了冷汗,手臂的肌肉也紧绷起来,那是防备的姿态,可他在防备谁?
  待到出了树林,小楼便映入眼帘,窗上都是暗的,没有一丝亮光。那三个都歇下了,只剩下书怀和小妖王仍滞留在外面。墨昀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但逗趣的话转了几圈也难出口,那违背他的本意,他做不到。他心烦意乱地想了半天,最终生硬地问了一句:“若有凡人前来,是否会注意到这边?”
  “应当不会,风仪画了阵在墙上,多少也得管用吧。”书怀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路将他往小楼里拖。本就僵硬的气氛现在越发僵硬,墨昀觉得难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刚刚那句问了也白问,说了还不如不说。
  书怀不晓得他心中作何想法,只惦记着他左手的伤,墨昀被按在桌边,眼看着此人又跑出屋,没过多久晚烛的房门就被拍得震天响。灯灵刚睡下没多久便被吵醒,愤愤地骂了两句,从屋内丢出两个瓶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书怀掌心。后者接住那两个瓷瓶,笑嘻嘻地道了声谢,又替她把门关好,这才悄悄溜了回来,他将瓷瓶摆在桌上,小妖王粗略扫了一眼,发现那是晚烛带的伤药。
  尽管晚烛身萦仙气,但她的自愈能力没有妖族这么强,因而身上常有药物,以备不时之需。墨昀看向书怀,默不作声地把瓷瓶推了回去,表示自己并不需要。这是晚烛带来的,理应用在她身上,而且此物并非取之不尽,用一点儿就少一点儿,倘若他现在将其用光,回头晚烛又急需伤药,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宁可举着左手一夜无眠,也不肯去上药,说他他也不听,直把书怀气得两眼都要冒火。但看到他的表情,书怀却又不忍心责骂他,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声轻叹,融在了呼吸之间。
  墨昀左手上这处伤,形状很是眼熟,究竟在哪里见过它?书怀拿着药瓶,心不在焉地想着。他站在桌旁也不坐下,墨昀仰头看他,只见他垂下眼帘,不知有何心事。
  过了不知多久,书怀才缓过神,坐在了墨昀身边,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后者手背的伤处,突然笑了笑:“你这是被谁咬的?”
  “兔子。”墨昀赌气般回答,“我逗它玩,就被咬了——这个结果你可满意?”
  “你现在的模样,是兔子还是人?”书怀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看上去心情不佳。
  小妖王将脸转到另一边不去看他,极其别扭地说道:“当然是人。”
  “你知道就好!”书怀冷笑着把药瓶往桌上一拍,木桌登时发出巨响,“你咬了我多少次,还当我没拿镜子照过?!”
  “你又没被兔子咬过,当然看不出来——我怎么样要你管?”墨昀低声嘟哝。
  前头没多大问题,最后那句却让人听了不好受,书怀心里火气更旺,抬手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兔子牙什么样,你的牙什么样!非说是兔子,你当我傻?我不管你有谁管你?你还想让谁管你?”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墨昀,他霍地站起身,扭头瞪着书怀。后者正在气头上,又见他仍不听话,刚想张嘴骂他两句,却被他拽起来拖离了木桌。
  直到这时,书怀才意识到不对,他暗自后悔自己方才语气过重,然而还没等他肠子悔青,墨昀就将他按在床上,低头吻了过来,一边啃着还一边说:“你们一个个的嘴都这么厉害,合该被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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